走在进京的管道上,小白像脱了缰的野马,不对,应该是野狗,撒了欢的蹦跶,一点也没有初离父母的沉痛感,想想小姨凰碟走时那泪眼婆娑的样子,陈八正是觉得这条狗是白养了。
一路上饿了就吃点从扶仙城带来的糕点,或者路边摘的野果,亦或是抓只野兽来烤了吃,吃烤肉上瘾的小白后来每到饭点的时候都能叼来个野味,草兔,野鸡等。
前些天在聚风岭大战风音兽的时候天封手就突破了,一直没有机会确认到了哪个阶段,正好在去京城的路上有时间有机会来确认下。
九成初阶,这超乎了陈八正的预料,能突破这么高,应该跟小白和自己缔结了伴生契约有关。接下来或许很快就可以达到老爹的要求,只要天封手妖兽千斤十成血精就可以习练武技了。
陈八正一直以来都认为只有学了武技才算是江湖人士,才有资格称为武者,他高兴所以小白想顿顿吃肉的这点要求就直接满足他。
如果陈破阵知道尚未到十三岁的儿子天封手都已经突破至九成了,估计他这个曾经的年青一代领军人要羞愧到大喝三碗“落九霄”吧,羞愧?怎么可能,这可是老子的儿子。对,他一定会这么想。
走了三天,小白也不闹腾了,新鲜感过去了,每天除了吃饭就是蹲在陈八正的肩膀上或是趴在怀里睡觉。
陈八正也走腻歪了,索性路边搭了一个大爷的顺风车,具体说是一头猪拉的车。当这头猪看到大爷热情的答应陈八正搭车的请求后,明显的体现出了不开心,这不刚走两步就暴躁的把他们带进了路边的野沟里。
大爷很是尴尬,手舞足蹈的和那头猪理论了半天,才又在陈八正的帮助下,把车绑好,继续赶路。
一路上和大爷天南海北的吹了起来,大爷叫胡把子,说他去过北海弱水打过鱼,到过西佛密山骑过驴,在落魂战场见过鬼,在葬仙之地亲过嘴,额,大爷郑重申明他是被迫献出初吻。
先不说真假,陈八正听得是如痴如醉,高兴时更是哈哈大笑,十二岁的他从小住在村里,然后就是扶仙城屁大的一个小城,每年来来往往的人就那么多,他认为像大爷这样有见识的没几个。
吹牛是一个江湖人士的必备技能,这是陈八正认为的,能吹的天花乱坠让人心潮澎湃,这都是江湖高人。
一路上晃晃悠悠的前进着,在豆豆,对,你没看错,胡把子给一头猪取名叫豆豆。就在豆豆的各种不开心下,掀翻了七回猪车,最后终于到了京城。
“好大的门呀”抱着小白,陈八正仰着头看着这行人来来回回进出的大门,丝毫不顾及周边人的嘲笑。
陈八正对比了一下扶仙城与大风国京城的城门护卫,发现李麻子差太多了,衣服脏兮兮,头发乱糟糟,不是弓着背站着就是低着头靠着,浑然没有一点精气神,把扶仙城的脸面都给丢光了。
看人家这气势,昂首挺胸,身穿铮亮的铠甲,手中红缨枪的枪头在阳光下,都能感觉到一丝寒光。
进了城,陈八正决定先去天风书院找陈琉璃,顺带找个落脚的地方,等在京城稍有熟悉再去找风狂要补偿,问风逍要好处。
转过身刚准备跟胡把子道个别,却发现他早已骑着猪车不知所踪,陈八正也不在意,反正也就是顺路搭个车,就是觉得以后再找个像他这么能吹牛的估计有点难了。
就在陈八正边逛边问路的时候,在一个靠近城门的幽静小巷里,胡把子下了猪车,推门进了一个小院,快速走到后门,打开后门走出去,左手边有个洞,猫身钻了进去,这是一个大宅院的后院,他径直往前院走去刚跨过一个厅堂右转进入一个房间,房间很暗,有一个人背对着门口,一身黑色的风衣遮挡住全部,连头发都看不见。
“主人,人已送到京城”胡把子躬身低头道。
没有回音,胡把子就这么站着,等了快一个时辰,黑衣人终于动了一下,一个幽幽的声音传来“知道了”,明明很轻却很刺耳。
“属下告退”胡把子躬身后退,把门掩上,又疾步原路返回。
刚到京城的陈八正,是对什么都新鲜,对什么都好奇,有五只腿的妖兽,有会耍跟头的狗,有敢骑老虎的猴子,有敢吞火剑的人,看的他和小白是瞠目结舌。
这些东西都是在村里在扶仙城看不到的,走出去才发现原来外面的世界这么精彩。这让陈八正滋生了想去更多更远的地方去看看的想法。
“让一让,让一让”一排排威武雄壮的护卫精神抖擞的从人群面前走过,中间是一辆三排马车宽的凤仪鸾驾,一国字白面大汉驾车,左脸有一道明显疤痕,不仅没有失了气度,反而给人一种儒雅中带着威严的煞气。
陈八正不知道鸾驾中坐的是谁,但看身边一群老少爷们眼中冒血的态势,就知道里面坐的应该是个漂亮的女人。
鸾驾很快过去,人群又恢复拥挤,陈八正差点被人推倒在地,幸好一个大叔一把扶住他,这么多人要是踩到了自己,自己英俊的容颜,估计难得以保全。还没来得及感谢,大叔转身就走了。
“还是好人多啊,大地方的人素质就是高啊”陈八正拨弄着小白的耳朵暗自感叹道,要是在扶仙城,估计倒在地上的那一瞬间,就会有许多人围上来看你笑话。
其他人不敢说,至少梦仙楼跑堂的和赵四两这几个孬货肯定会的。话说有好多天没有见到他们了,还真有点想念他们的。
“炭烧地龙肉咯,小朋友吃了聪明,大人吃了健康,女人吃了养颜,男人吃了壮阳。好吃不贵,十钱一串”这吆喝声伴着香味直钻陈八正的鼻子里,小白也精神起来,盯着那肉串流着口水。
“老板来十串”陈八正豪气的对老板说道。
“好嘞,小哥,这是11串,多送您1串,您拿好了。总共1两银子”伙计面带微笑,丝毫没有因为陈八正是个孩子而看轻他。
对于伙计的这个态度,陈八正相当满意,做生意嘛就应该这样,下次见到赵大美,一定要她来这里学学,天天在梦仙楼咋咋呼呼的很不好。
咬了一口,味道很不错,虽然血肉精华几乎尽失,如果用天封手来分解肉质,味道肯定棒极了。小白吃了一口,就很不满意的冲陈八正呜呜的叫着,胃口被喂叼了。
一只手伸进胸口去摸银票,“他娘的”陈八正脸色特别难看,一沓银票都不见了,他仔细的回想了一圈,刚进城的时候,银票还在,自己还买了糖葫芦。
“我去他大爷”陈八正一阵恼火,他想起来是谁了,那个扶他的大叔,他扶自己的时候,是一只手抓住右手臂,一只手抓住胸口衣衫,这个天气,自己穿的又单薄,越想越是生气,亏当时还一心感谢他。
伙计还是面带微笑的盯着他,看的陈八正有些难受,“我说我的银票被偷了,你信么?”
“我信,小哥如果暂时不方便,可以先吃,后面有空闲时间了,再过来付银子都可以”伙计依然没有生气的意思,好像发自内心的不介意。
本打算先走,找到陈琉璃应该就能找到赵大美,从她那拿几两银子来还上,但伙计的这番言行让陈八正对伙计有了想交朋友的好感。
“这样吧,我刚吃了你的肉串,我觉得还有改进的地方,我今天跟你一起做一起卖,就当我付你肉串钱了,可以么?”陈八正正色的道。
在陈八正的坚持之下,伙计几番推迟后只好作罢。肉串都是用新鲜的食材做的,但几乎所有人都喜欢把肉食动物的血精与骨肉分离开来,这样就会降低太多的口感。
地龙,是一种无脚爬行的无毒性草蛇,古有老话道:地上跑的不如天上飞的,天上飞的不如水里游的,其实地上有一类爬行的味道更好。
伙计叫赵宁,爷爷辈还是京城御膳房中蒸煮烧烤的御厨,闲聊中才知道原来当今圣上和太后都曾格外钟情赵宁他爷爷赵先念的手艺,包括小公主风灵儿。
直到有一次公主吃了他做的蒸鹿茸参后,开始上吐下泻,后来逐渐体弱多病,体内生机也开始流失,圣上大怒,要对赵先念满门抄斩,还是太后和公主求情才免一死,但老爷子经受惊吓怀揣内疚很快辞世,赵宁的父亲更是被发配边疆,仅留年纪尚小的赵宁和一群需要照顾的老弱妇孺。
近两年一些之前赵先念官场得罪的人,也有事没事就来找茬,以前开的酒楼也被霸占,只好出来沿街卖串。
陈八正听完后对赵宁充满了同情与愧疚。同时又气的火冒三丈,竟然在天子脚下发生这种强占他人财产之事,真是不能饶恕。
让赵宁把没卖掉的串都收起来,陈八正亲自把新鲜地龙分解,天封手可封九成精血后,对这些体型小的低等肉食,简直就是手到擒来,分解后的肉质,几乎完美。
赵宁从来没有看过这种一刀流的手法,刀起刀落间左手手指在地龙的每一个部位跳动,那韵味,浑然天成。让他奇怪的是地龙竟然没有血液流出来。
赵宁没有询问,他知道这可能是别人赖以生存的技能,开口就是不对。
接过陈八正递给他的一串串待烤的地龙肉,他按照爷爷留下的秘方开始烤起来。
香,太香了,感觉整条街都在弥散着这种香味。
赵宁惊呆了,他没想到和平常一样的步骤,地龙肉为何这么香?
陈八正也惊呆了,他没想到随便碰到的一个人竟然曾是御厨的子孙,没想到竟然能把自己封了九成血精的肉质烤的这么香。
街上的人开始骚动起来,很快围了上来,小白可耻的口水就没停过。
“这是烤的什么肉啊?这么香”
“地龙肉,之前我吃过,味道还行吧,但绝没有今天这么香啊”
“多少钱一串?我想尝尝”
“十钱一串,我刚不久才吃过”
围观的人,有的熟悉有的第一次来,都在议论纷纷。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围观,赵宁有些紧张,脸上都开始冒汗了。
“不用害怕”在串地龙肉的陈八正说道。“这都小场面,我之前干过的大场面比这多多了”
这倒不是陈八正吹牛,陈八正在扶仙城最出名的一个大场面,后果就是陈琉璃直接被赵大美送到京城天风书院了,而且到现在两年多没回去了。
陈八正刚见到陈琉璃的时候,被惊艳成一个色眯眯的猪头。在他试图偷看陈琉璃洗澡结果阴差阳错被赵大美逮到后,赵大美念他是孩子,并未多过责备,倒是被陈琉璃知道后骂个狗血喷头,郁闷之下的陈八正偷偷的喝了半壶桃花酿,结果酒量奇差的他耍酒疯了。
他跑到扶仙城出入口城楼,并爬到楼顶在那肆意撒泼,任谁哄劝都不下来。小城并不大,一会小城的人几乎都来看热闹了,陈万卷赵大美陈琉璃赵四两等梦仙楼一众人也来了。
“小八,上面太危险了,看在婶的面子上,快下来,有事咱回家说”这一句话可能是赵大美这辈子说的最后悔的一句话。
听到赵大美的声音,陈八正不仅没下来,反而来劲了,他对着赵大美道“婶,对不起,我喜欢琉璃,上次我其实是想偷看琉璃洗澡,并没有打算偷看你洗澡啊”
下面看热闹的人本来还唧唧喳喳闹闹哄哄的,听到这话突然安静了三秒钟,大家都以为耳朵出现了幻听,然后人群中爆发出刺耳的大笑,赵大美和陈琉璃应该会这么觉得。
最后陈八正被林岳渊凌空而起抓住衣服领子拎了下来,结果就是赵大美把陈琉璃送到京城,后来开始处处挑刺陈八正,还有撅着屁股睡觉的半个月,这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啊。
“咱这改良版地龙串,价格改为一两银子一串,不然对不起我这手工和你的秘方,对了,咱们限量供应,一天只有100串,先到先得”陈八正安慰了一下后对赵宁说道。
“哟,这不是赵公子么?”还未开卖,就听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人群在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