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彭国朝堂
彭国朝堂之上,众臣分列。太监扯开尖细的嗓子喊道:“宣,琼国使臣觐见~”
只见梅仁省面含微笑却不失仪态的缓缓走向殿前,拜道:“琼国外谒史梅仁省拜见彭帝!”
彭帝魏举煞有礼貌的回道:“使臣请起,请起!”
梅仁省抬起头,露出谦逊的笑意,说道:“小使拜访贵国的目的,想必彭帝早已知道了吧。”
“知道,知道~”魏举又故作淡定,摆起架子说道:“唉呀,这贵国不来密函,我都不知道竟还会发生这种事啊~”
梅仁省听了,自然知道彭帝是装出来的。轻笑一声,略带讽意的说道:“那彭帝还真是后知后觉呀!”说罢,目露一丝凶光,望向坐于龙椅之上的人。
“这。。。”在自己的朝堂上,魏举竟也会被吓得语塞。
“放肆!这彭国的朝堂之上,岂容你出言不逊!”林天凤顺势出列发难。
梅仁省观此女子,一身男子装扮,双眼炯炯有神,眉宇间英气逼人,想必,她便是林天凤了。
还不等梅仁省回话,魏举便开始嬉笑讨好道:“现在朕已经了解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误会,都是误会~”
虽是孤身一人在他国的朝堂,但梅仁省依旧气势汹汹的质问道:“误会?杀我五皇子,虏我九皇子!这,都是误会?”
“这。。。这。。。”魏举顿感后背一凉,早已失了刚才装模作样的底气。
“你五皇子死了又如何?!你琼国欺我边境久矣,动不动就来劫掠我军运输之粮资。那日正好被我逮着,莫说是你那琼国五皇子,即便是梅世兴去了,我也照杀不误!”
此言一出,更是惊得魏举欲哭无泪,急的连忙挥摆双手,示意让女将军住口。若是和谈不成,反倒招致战祸,那该如何是好啊!
一时之间,朝堂之上也是鸦雀无声。众人都屏息以待,琼国十皇子听了林天凤这番话后,会作何反应。
良久,梅仁省忽然一改问罪之色,大笑起来:“好!好好好!常闻彭国林天凤女将军,巾帼不让须眉,今日一见,此豪情气度,果真非凡啊!彭国有此上将作为栋梁支柱,彭帝可高枕无忧矣!”说完,梅仁省故意瞥向列于文官之首的那位大人,想必他便是丞相李自妙了。
李自妙听到此话,心里自然十分不悦。
“哼”。林天凤则是在旁冷笑一声,对这位纨绔皇子的夸奖嗤之以鼻。
魏举此时都已是惊的汗流浃背,顺势尴尬陪笑道:“是。。。是啊。。。天凤将军,确。。。确实乃我彭国栋梁。”
“呵”,梅仁省轻笑一声。
看那彭帝的样子,已是吓的不轻,梅仁省微翘嘴角浅笑,又说道:“其实此次吾皇让我出使彭国,与五皇子之死,并无关系。”
“啊?没有关系。。。那琼帝对这杀子之仇,便如此算了?”忽然,众臣议论纷纷。
魏举听到此句,也是难以置信:“这。。?”
梅仁省见众人如此惊讶,便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更以彰显自己国君的威严,说道:“吾皇说了,两军交战,沙场之上,生死本就各安天命,倘因一人之死,而牵动两国兵戎相见,到时血流成河,岂不是让别国看了笑话,更是占了便宜?”
林天凤在一旁嗤笑,心想:(这梅世兴还算有点见识。)
魏举听罢,如同获救一般,顿时松了口气,本是瘫坐在龙椅上的,又直起了腰,欣慰说道:“是啊!我彭国也不想和贵国宣战啊!”
“只是。。。”梅仁省忽然略显悲痛之情。
魏举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只。。。只是什么?”
“只是于公,吾皇嘴上是如此说。但于私,试问天底下又有哪个父亲不疼惜怜爱自己的孩子的呢?皇子尸骨呐,竟埋与他国!您说我父皇于心何忍呐!”说着说着,梅仁省不禁潸然泪下,痛哭流涕,“想我那皇兄。。。前几日还与我把酒言欢,共论国事!如今却是命丧于他乡。。。唉!”
“这。。。”魏举一听,苦皱眉头,悲痛之情竟也是油然而生,随即询问林天凤:“天凤将军,这琼国五皇子的尸身。。。现在何处呐?”
哼!还把酒言欢,共论国事!我看只是胡吃海喝吧!想起林楠对梅仁省的描述,林天凤不屑的回禀道:“已派人运会军帐。”
魏举:“好,好!赶紧着工匠制一副上好的檀香棺木,再派人将五皇子尸身送回琼国,送回琼国!”
梅仁省见势,又立即虚掩面目而泣:“只是我这九哥也还被囚于贵国。。。”
还不及梅仁省讲完,魏举自个儿赶紧接上:“放了,放了!现在就放了!”
“陛下,为何要放人?他琼国昔日三番五次的劫掠我军边境的运粮部队,今日有此结果,便是叫他们付出的代价!如何平白无故便放了?”说到这里,林天凤还不解气,又蔑笑道:“且那梅胜乃是奸诈之徒,死便死了!凭何享受如此殊荣?”
林天凤此言一出,魏举大显尴尬之色,像是责怪,却又似叮嘱:“诶!天凤将军休要再说,休要再说了呀!”
“林天凤将军!”梅仁省厉声喝道,故作大怒之状:“虽说战场厮杀,生死有命。但我五哥已殒,林将军为何对已故之人还要如此羞辱!”停顿一下,转向彭帝:“至于我军滋扰彭国边境而引发的战事,在下自有分说,要贵国放人,也自然不会有所亏欠!”
最后,又阴阳怪气的冷嘲道:“只是这林将军还没等我与彭帝讲完,便多次插嘴其中,莫不是彭国的朝堂礼制,就是如此?
“你!”林天凤自然是气得不行,但却顿时语塞。
而魏举被自家朝臣一搅,再被这外国使臣一说,自然是觉得颜面尽失,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此时,林正北出列,行拜礼,禀呈彭帝:
“林将军自为官起,在外征战居多,极少参与朝堂议事,对于朝堂之上的一些礼节,自然是比较生疏的。且军伍中人嘛,难免心直口快,又加之年少有些冲动,才导致方才在朝堂上失了礼仪,还请陛下见谅!”
这林正北给了台阶,魏举自然立马就下,微笑着说道:“诶,无妨无妨!这天凤将军心性耿直,是众人皆知啊~朕又则会责怪于她呢,也请外使莫要见怪!”
梅仁省自顾自浅笑着,却是有意要和这女将军寻衅一番:“既是军伍中人,在这军帐下岂不是更应该通晓军纪严明之理,怎得胡乱插嘴!”
“你!”林天凤双眼怒瞪梅仁省,却是无言以对,只得蛮横说道:“我彭军军纪,无需他人言论!”
“黄口小儿,还不退下!还嫌不够丢人嘛?”林正北在一旁大声怒斥。
林天凤无奈退下,咬牙切齿的盯着梅仁省。梅仁省则嗤笑一声,大显一副好男不和女斗的姿态,恭敬的对林正北说道:“林大将军不要动怒,无妨。”说罢,又故意用得逞的目光,瞥了一眼吃瘪的女将军。
林正北也礼貌的行拜礼,回道:“让外使见笑了。”
听到骄奢皇子和父亲的对话,林天凤在一旁自然是更加气恼。若是此处无人,想必梅仁省的嘴早已被她撕的稀巴烂了吧~
寻衅结束,梅仁省又言归正传:“对了彭帝,刚才外臣说到,要贵国释放俘虏,我琼国自然是不会有所亏欠的!”
“是。。。是啊。。。”魏举被这突如其来的谈判惊到了,想问却又不太敢问:“那。。。贵国打算。。?”
哪知被梅仁省抢先一步,问道:“我琼国边军多次在你彭地边境生事,确实不对!且此次又要贵国放还所俘之人,不知,贵国有什么条件要提?”
被这么一问,魏举反而面露难色,这提的太过分吧,怕得罪了琼国,到时两国关系更为恶化;但若是提的少了,却又心有不甘。
在这两难之际,魏举却只说道:“不知大将军有何提议?”
林正北出列行拜礼:“微臣以为,既然是琼国主动使于我国,那么这交换条件,便请琼使先提。”
梅仁省浅笑,心想:好一个四两拨千斤。
魏举随即笑道:“也是也是,不知外使有何提议啊?”
此次出使,自己真正的目的并非是来讨价还价的。梅仁省也懒得多费口舌,一口气承诺:“双方既然是由粮草辎重而引发争斗,那么,只要贵国安全放回九皇子及一概将士。我琼国愿以粮食五十万石,作为交换!”
此言一出,朝上哗然。
“这。。。五十万石粮食,够我彭国吃上整整一年啊。”
“是啊。。。是啊。。。”
“五十万石呐!。。”
魏举也是又惊又喜:“外使此言,当真?”
梅仁省神情严肃,秉呈道:“自然是当真!只是,若彭帝同意了,还需待我回去禀奏吾皇,方可再进行下一步的交换事宜。
魏举喜出望外,就差从龙椅上蹦跶起来:“同意,朕自然同意!”
林正北则稍有顾虑,恭敬问道:“听外谒使所言,贵国陛下还不知道外谒使方才所提的条件?”
不会是白高兴一场吧!魏举顿感失落,也追问道:“是啊。。。这。。。外谒使可替琼帝作主吗?”
梅仁省微翘嘴角,笑着解释道:“诶,彭帝此言差矣!我既代表琼国出使,我的意见,吾皇定然是会参考的。且所换之人,乃是皇子,想必吾皇自然是愿意的。说罢,梅仁省又故作轻巧之态,浅笑而言:“且,五十万石粮食之于我琼国,并算不得什么!~”
此言一出,众臣再次哗然,都在感叹两国的国力之差,尽如此之大!魏举也只好尴尬而笑:“如。。。如此便好。”
林天凤则嗤之以鼻,丝毫不以为意。心想着:哼,国力再为强盛,往后也经不住你们几个废物皇子虚耗!
眼看彭帝已经答应,梅仁省说道:“既然如此,便先让外臣回禀吾皇,再商议交付之事!”
“只是。。。”梅仁省又似有什么话难以开口。
“只是什么?外使请讲!”深怕这桩交易落空,魏举急切的询问道。
梅仁省稍显谦逊之意,说道:“只是在下还有一私求,无关两国之事。”
“哦?”魏举有些纳闷,问道:“外谒使所求何事,请讲!”
梅仁省深切的向彭帝一拜:“这五哥已是没了。。。那可否让我与九哥先见上一面,这许多日子不见,如今也不知道他在异国他乡,过得是否安好。我这做弟弟的,甚是思念哪!”语闭,竟又泪如雨下。
魏举听得甚是感动,皱着眉头,语重心长的说道:“你们兄弟情深,朕自当应允!此事,便交由天凤将军去办。”又不忘加重语气提醒:“定要办妥!”
“诺。”林天凤自然是没好气儿的应承着,心想:(瞧这娘们哭腔,又弱不禁风!与那贪生怕死之徒果然是一丘之貉,好一对窝囊兄弟!)
魏举转而又吩咐李自妙:“琼国五皇子的棺木一事,就交由你去办。记住,务必要找我彭国最好的匠师去做!制成之后送往外谒使所住的驿馆,待外使离去之日,你定要替朕亲自相送!”
李自妙庄重、恭敬地回禀道:“是,臣定然办妥!让五皇子风风光光的归去琼国!”
诸事已定,梅仁省擦省涕泪,感激拜谢道:“外臣,谢过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