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代双手捂住嘴巴，他有些反胃。
呼吸进的空气像一滩鼻涕尿，它死死粘在气管上，每当呼吸时都嗅到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使徐代欲生欲死。
这让人窒息的感受并未持续多久，没一会徐代又再次闻到新鲜的空气，难受的味道全都消退。
徐代大口呼吸空气，额头再次冒出冷汗，脸色苍白双手颤抖着，在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真的会死掉，他甚至没办法进行所谓的走马灯，脑子里只有恐慌。
他抬起头看向雪璃，雪璃三条赤尾都变得极其的长，脸上划出赤色须纹，双眼如星辰夺目。
一条赤尾朝徐代攻来，他躲无可躲当场给缠绕捆住，双手使劲却挣脱不开。
“伯母...”
不知为何，明明走到这一步很恐慌的徐代，心里却清净得很，他有些不是特别害怕，甚至脸上的恐慌都只是身体上的生理反应。
徐代嘴角微挑有些苦笑，看开生死了？当然没有，只是这个结果在刚认出雪冉是九尾狐时，心里就有这么一份准备而已...冉冉应该不会怪我瞒着她吧。
雪璃将徐代悬挂而已，朝自己运来，她脸色怪异，喃喃：“真是人类...”
“伯母。”徐代再次出声，“你是要杀了我么？”
雪璃一愣，问：“为什么这么说？”
徐代双目平静苦笑着说：“如果我要死了，能不能和冉冉说，我不是故意骗她的...”
雪璃明显没想到徐代会说这句话，她有些失神。
徐代还以为雪璃不愿意转述，他有些哀求：“我知道，我骗你们是我的错...可是我对冉冉的感情是真的，我真的很喜欢她，希望伯母你能和冉冉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虽然我不奢求她的原谅。”
“傻孩子。”雪璃温柔一笑，运用赤尾将徐代运到身前，看着面前这双眼已经有些朦胧的男人，她伸出手在徐代的脸颊轻轻摩挲，靠近在徐代侧脸上印上一吻。
徐代给雪璃这个动作弄懵了，我还在用死之前最后一点时间来表白呢，怎么你身为女儿的母亲还吻了我一下？咱们能不演伦理剧么。
身上的赤尾松开，徐代得以落地。
“如果你是瑞兽，拿这种玩笑打趣我，我自然得教训你。可如果你真是人类，那我更不会伤害你了。”
徐代疑惑：“为什么这么说？”
“瑞兽起源人类念想，可以说瑞兽是因为人类才存在，我们自然不会做出伤害人类的事。”雪璃看徐代的眼神露出肯定，“通常真有人类看到瑞兽本体，我们都是选择消除他这段记忆，没想到你对冉冉的感情如此深情...”
徐代面露抗拒疯狂摇头：“你要消除我的记忆，你还不如杀了我！”
“好了，别担心。”雪璃靠近轻拍徐代的肩膀，那只玉手似乎拥有着什么魔力，每轻拍一次徐代内心的紧张就消减一分：“消除你记忆的事...姑且先不说，而且你到底是不是人类我现在还无法确认。”
徐代平静了心神，问：“伯母的意思是说，我可能是瑞兽？”
雪璃想了想摇头：“倒也不是，我只是有些奇怪。如果你真是人类的话，可你却能看到瑞兽的本体特征，这我活了千年还是第一次见。可如果你是瑞兽，你一没有瑞兽本体特征，二没瑞兽附带而来的强大能力，着实让我有些难以理解。”
徐代不知说些什么好，他只在乎一件事：“伯母...那我与冉冉，有可能么？”
客厅安静了下来，电视机上摆放的时钟滴答转动，徐代看着雪璃纠结的神色，他内心有些不安。
“我不知道。”雪璃最后给了个敷衍的回答，可是徐代知道，其实她想给出的回答是否定。
“徐代，你要知道...人类的寿命才多久，破百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可是瑞兽不一样，如果没出现什么大事，我们依靠人类的念想就可以活个几千年...”雪璃轻叹一口气，“而且因为本体的关系，人类与瑞兽也不可能生育繁衍。难道你觉得你留在冉冉身边是一件好事么？”
听到这些话徐代很是无力，他坐回到沙发上，双手捂住脑袋有些烦躁。
过了一会，徐代似乎下定决心，咬了咬牙说：“那...好吧，伯母。我会离开冉冉的...只是希望伯母你能别消除我的记忆，我可以和你保证，瑞兽们的事情我死都不会说出来，我可以发誓！”
雪璃做到徐代身边，嫣然一笑：“你不用发誓，我相信你。”
徐代有些惊愕抬起头看着雪璃。
“在我吻你的时候，就已经代表了信任。你身为人类可能不知道，我们狐类在信任一个事物或者对它抱有安心时，我们都会选择留下唾液以表友好信任。”雪璃像个母亲一样将徐代轻揽入怀中，“所以你不用发誓我也相信你。”
徐代下意识摸了摸刚刚给雪璃吻了下的脸蛋，原来雪璃刚刚吻自己那一下有这么个意义。
随之他又联想到雪冉之前曾经连续五次亲吻他，在KTV与她表白的时候，在给她沐浴的时候，在两人相拥睡去又醒来的时候，在送她去学校的时候...
原来雪冉在之前就一直对自己就抱有深深的信任，可是自己却欺骗着她，瞒着她...以瑞兽的身份与她相处，自己是在骗取她的感情啊...
徐代内疚，鼻子发酸不由落泪，这泪水怎么都忍不住。
我太王八蛋了...为了自己自私的感情...
雪璃似乎是知晓徐代的心情，她轻拍徐代的后背让他舒心：“没事，没事...事情也还没完全定性，而我今天与你说的话也先别和冉冉说，这几天就让冉冉过去你那住吧...”
话还未说完，雪冉与女娃按捺不住跑出客厅来。
在客厅发生法力波动时雪冉就想跑出来了，可是女娃却拦着她，说什么要相信雪璃、徐代，说两人不会发生什么。
雪冉出于听话与对女娃的敬畏，只好缩回去着急的等候，可是随之法力波动消退后便是徐代的哭泣声。
听到徐代在哭泣，雪冉再也忍不住了，直接闯门就要出去，女娃见此也不好再拦着，只好跟着出来。
来到客厅见雪璃正温柔的揽着徐代，而徐代见她们出来，抬起头露出满是泪痕的脸庞。
女娃内心愧疚，她认为是自己提议的关系，使徐代与雪冉两人以后不能在一起了，她扭过头不敢直视徐代。
雪冉脸上毫不掩饰担忧之色，而徐代见到雪冉后内心的愧疚感比女娃更甚几倍，他起身夺门而出。
见徐代如此行为，雪冉急忙跟随而出，她还是头一次见徐哥哥如此状态。
女娃深深叹了一口气，看着两人离开的大门，不知自己该不该跟上去。
雪璃从沙发上起身，看着女娃稚嫩的脸蛋，温柔笑道：“婆婆，小璃有一事相求。”
女娃先是一愣：“怎么这个时候...？果然除了徐小妖家，你们的饭菜都不能随便吃，我才吃你一口菜就有事相求。”
雪璃捂嘴笑出声：“此事与徐代有关，所以跟婆婆倒也有关系。”
“哦？你先说说你要求我何事？”
“小璃希望婆婆去周遭游荡一趟，寻白泽一族的人前来。”
女娃明显有些吃惊：“你没事干么，寻它们的人来做什么？”
“因为徐代的关系，他身体有些奇怪...只有白泽一族的人才能给我个肯定的答案，不然后续我也实在不知如何处理...”雪璃有些纠结，“而我在人类社会上还有工作在身，并且论搜寻能力来讲，婆婆比我强百倍。”
女娃哼哼唧唧：“不就是徐小妖不能和雪冉在一起么，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事情没那么简单。”雪璃沉默了会，“待婆婆请来白泽一族，到时候他们见到徐代本人，婆婆就知道了...我现在还不敢给婆婆肯定的回复。”
女娃很是疑惑，看雪璃说的话，似乎徐代的事情并非她所想，她很想问雪璃是发生了何事，可碍于大妖的脸面又不好过问。
“哼，要不是你说事情有关徐小妖，就凭你一口菜就想求我做事？”女娃摇身一变，仙雾缭绕，散开后露出一只精卫鸟：“待我和白泽一族的人来后，徐小妖身上的事情我若提不起兴趣，我就把你家拆了！”
雪璃温柔一笑施礼：“若是不能提起婆婆的兴趣，小璃自然由婆婆惩罚。”
女娃哼了声，翅膀一张掠出阳台而去，看模样是去寻那所谓的白泽一族。
雪璃站在空荡无人的客厅，她轻叹一口气脸上露出无奈，语气有些忧愁：“我们九尾赤狐是被下了诅咒么...”
...
徐代并未跑远酒杯雪冉揽住，楼梯间两人相对而望。
“徐哥哥，你这是怎么了？”雪冉满脸担心，她靠近徐代伸出手就要抹去徐代的泪水。
听到雪冉温柔的话语，徐代对雪冉的愧疚又按捺不住了，他将雪冉揽入怀中，紧紧抱住。
雪冉被徐代这么一抱吓了一跳，九条赤尾疯狂摇动，随之她感受到徐代的抽泣，她连忙也抱着徐代安抚：“徐哥哥...？”
“冉冉...我对不起你...”
“徐哥哥为什么这么说？”
“我骗了你。”徐代松开怀抱，低头见雪冉一脸柔情，温柔地伸出衣袖替他抹去眼泪。
雪冉毫不介意：“徐哥哥能骗我什么事？”
“我...”徐代有些为难，他很想和雪冉说他是人类的事，可是雪璃又让他不能说给雪冉听。
“徐哥哥觉得为难就别说，反正你不会害了冉冉，不是么？”雪冉笑靥如花，似乎对徐代所说的欺骗之事一点都不在乎。
徐代用力吸了下鼻子，他十分肯定的说：“我死都不会害你！”
“那不就是了！”雪冉笑着凑到徐代面前，在他脸蛋留下一吻：“我一直都相信徐哥哥，就算你偶尔骗我就骗我吧，只要你别因为你会消失一事离开我就好。”
徐代不禁再次泪落，两人紧紧相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