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季冲了上去，事发突然，他来不及把云瑶推开，于是一把抱住坐在地上的云瑶，用背部挡着马蹄。
云骁落脚的位置离云瑶有四、五米远，即使心里想飞过去身体反应也不可能那么快。
“噔！”的一声重响，黄骠马的前蹄踏在了李季背上。可能是压到了内脏，李季感觉喉咙充满血腥味，随即有血从嘴角迸出，滴落到两人的衣衫上。
云瑶愣住了，眼眶充满了泪水，恍惚过后马上抱住即将倒下去的李季，大声呼救。
云骁虽猛冲过来，却还是晚了一步。见状，兴许是因为愤怒，云骁一把揪住马辔，竟将整匹马翻倒在地。紧接着云骁二话不说，拔出腰间别着的弯刀，要砍向倒地的骏马。
“别！别杀它…咳…”李季感觉喉咙肿胀但还是硬挤出了几个字。
“啊！这畜生伤你，还差点伤我妹妹，怎可留其性命？”云骁擎着马首，不让它起来。
“调…调查…我…觉得…有问题，这匹马…”李季说完便晕了过去。
“哥，别管了！现在我们得马上救李季！…他会有危险的…”云瑶一边着急地喊着一边咬紧下唇艰难地扶起李季，那边几个被刚才紧急情况愣住的护卫赶忙跑过来帮扶。
尽管李季只是嘴角出血，但被疯马这么一踢，恐怕受了内伤，情况比外伤要更严重。
云骁连忙叫来马车，让护卫们带着李季和云瑶先回，自己善后。
下人们不敢耽搁时间，快马加鞭地离开马场，驶向王府。
云骁拉起了那批黄骠马，因为刚才的骚动，把马场的管理者和马夫都引了过来。
云骁走到马场的马官面前，一语不发，双眉紧皱。马官在赶来的过程中听下人说了刚刚的事，本就提心吊胆，看见云骁沉着脸，更是吓得直哆嗦。
“大…大人…小的听说了刚刚的事，我…我…马上处理了这匹疯马…好…好好管教下人…”马官的嘴像粘了浆糊，说话断断续续、吞吞吐吐。
“够了！此事我会再查，在我查清楚之前，谁都不许动那匹马，好好喂着！倘若今日因此马酿成大祸，你们都别想活命！”云骁怒视着马官压低声音说道。
马官连忙双膝跪地，周围的马夫们也跟着下跪。
“多谢大人…请大人明察…小人…”马官把头死死地贴着地面，直到云骁离开才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
云骁快马赶回府中，连忙询问李季的情况，听大夫说无大碍才放下心来。
云骁走进李季房间发现只有李季一人，此时李季已醒，靠在床边半躺着。
“哎，幸好你没事，不然…哎？云瑶呢，怎么把你自己放这里。”
“她去拿药了帮我。不过好在那马没用全力，不然我估计见不到你们了。”李季略显苍白的嘴角露出了微笑。
“我都不知怎么说才好，要不是你，云瑶她…幸好你没事，不然我…”李季看出云霄的自责，于是把他喊到床边安慰他说：“没事，大夫说了，就是断了根肋骨，好在没伤到内脏，休息段时间便无大碍。何况要不是你们，我早就死在了洛阳。”
李季想起来皇城增防的事，“对了，早上你回来说皇城增加布防是怎么回事？是我可以知道的理由吗？”
云骁顺势坐在李季身旁，“嗨，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不过我也不是很清楚，当时也是临时通知几个大族的子弟和府兵入宫。过了几天听说太子殿下班师回朝了，负责皇城兵防的将军就让我们回来了。怎么，你好奇这个？”
“不是，我只是觉得…算了，可能是我想多了。今天的马…”李季一脸忧心忡忡，云骁以为李季是担心自己把马杀了。
于是笑着拍了拍李季的肩膀，“放心，那匹疯马我没杀，不过你留着它干嘛！一匹疯马，伤了你又差点伤我妹妹，真是该死！”
“不是，我只是觉得很奇怪…在去马场的路上我听云瑶说这个马场是专供贵族们选马的，有时甚至皇族也会到此选马，那这样的话理应审查严密，何况是马这样的重要物资，不应该有病马出现…”
云骁想了想，“嘶…听你这么说是有点道理，之前我也总去没发生过类似的情况。这个马场养的确实是上等品种。”
“我以前在建康猎场…我以前听人说在建康的猎场也出现过疯马摔死人的事，据说是蓄意为之……所以我想会不会这次也……”李季陷入沉思。
“怪不得你不让我杀它，不过你想多了吧应该，父亲一向反对战事，在朝中不会得罪谁。而且，在平城，谁敢害步六孤一族，哪来这么大胆子哈哈！”
“朝中应该不少主战派吧…”说罢，李季感觉周围的氛围有些紧张，或许自己下意识的话触到了一些他接触不到的地方。
刚刚云骁还自信满满，听李季这么一说心里倒是颤了一下，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就在气氛愈发尴尬之时，云瑶进来了，看着两人僵硬的表情，不禁笑了出来。
“你两在干嘛？哭丧着脸，吵架了吗？”云瑶捂着嘴笑。
虽然两人并非云瑶说的那样，但被女孩子笑话了，少年们的自尊心化为脸上一片羞涩的粉红。
“别瞎说，我们在聊那匹马的事，云瑶，你觉得那匹马有问题吗？”云骁看着妹妹问道。
云瑶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嗯…这么问的话…好像确实不太正常，我摸它的头时它并没有反抗，可是我第一次见它，正常的马都会抵触陌生人摸它的头，可能是病了吧，不然也不会那样……”
“我这两天带马医过去看一下，我倒要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也不早了，让李季好好休息吧！明天我们再来看你。”说完，云瑶拉着哥哥，兄妹两一起离开了房间。
次日，天朗气清。
难得在北方的初冬遇上这样得以艳阳天，可惜李季只能在床上领略冬日的暖阳了。
到了中午，云瑶给李季带来了饭菜。
“这种事干嘛麻烦你呢，府中这么多人。”李季一手接过盛饭的木桶一边笑着说。
“反正我也没什么事，而且昨天也没来得及谢谢你…”
云瑶感觉脸有点发烫，于是转身站到床边，望着窗外的云朵。
“要不是你舍身救我，大概现在躺在这里的就是我了…真的很谢谢你，能在那么危机的时刻救我…”云瑶说着说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语气也十分愉悦。
“我很感动…真的…”云瑶小声嘀咕道。
“啊没事，因为你们救了我一命啊。”李季一边吃饭一边笑着说
“原来…是这样啊…因为救了你所以才…”云瑶的语气比刚刚低沉了不少，似乎有一丝沮丧。
李季也没听出这语气背后是否有什么情感的波动，一个劲地和云瑶说今天的饭菜很合口味。
另一边，因为在意与李季昨日的对话，今天一大早云骁便带着几名护卫和马医去了马场。还没等他们进马场，马场的马官便跪在门口迎接，一脸谄媚的笑让人看了生厌。
“那马还在吧！今天我可是带了平城最好的马医过来，还不谢谢爷给你治马！”
马官缓缓抬起头，“哎，大人，其实呢…不用您这么麻烦…是小人的失误…”
“别废话！带我去看马！”云骁听得不耐烦，下马揪起马官往前走。
“大人！大人！马…马昨晚被带走了！”马官本以为昨日云骁的说法只是富家子弟耍脾气，没想到对此事如此认真，一下慌了神。
“什么！你！我昨日专门嘱咐你休动此马！如今你和我说马没了？”云骁拔出弯刀，架在了马官肩膀上。
进入初冬温度骤降，空气也愈发冰冷。锃亮的弯刀在空气中透着更冰冷的寒气，仿佛靠着这股寒气，顷刻间就能划下人的头颅。
马官身子不停地颤抖，“马…马确实是被带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