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这一年的暑假,高中母校请这位“全市第一却报了一所普通大学”的奇妙学姐回校演讲。那天知书站在讲台上,问她的学弟学妹们:“成绩好有什么用你们知道吗?”下面一排人茫然地摇了摇头,而她接着说:“就是无论你喜欢的人报了哪所大学,你都能轻轻松松地留在他身边一一因为他上的了的学校,你也上得了。”
台下一片疯狂的掌声,就连年轻的语文老师都被打动了。
了回到家后,迎面而来的就是许妈的一巴掌:“蠢货!”
想当初知书考了全市第一的成绩,却报了普通一本,许妈就已经很不高兴了,可念着学校近,最后只要求她报经管专业,便没有过多的苛责。谁知这丫头一进大学就申请了调专业,这会儿专业调剂出来了一一模特专业。
模特专业!
“就为了那个拍照的!”妈妈气的浑身发抖,“他能给你什么?一个拍照的,他能给你什么?!”
那时叶知舟正去而复返,想把知书落下的杂志拿过来,却在许家门外听到了这段不该听到的对话。
隔着一扇门,女子骄傲而坚定的神情根本无需想象,她微微提高音量,带着纯属于许知书的笃定:“妈,知舟不是什么‘拍照的’,他是全世界最优秀的摄影师。”
“那是你自以为的!”
“我自以为的也必会成为事实!”她坚定,骄傲,笃信,冷硬,斩钉截铁。
原来那一年,江海市的盛夏有潮湿的风,有连绵不尽的蝉鸣,还有许知书骄傲而有坚定的声音。
门外的叶知舟握着杂志的手紧了紧,然后听到她说:“他是最优秀的摄影师,我就是最优秀的模特儿一一永远都是!”
可事实上,这样单纯的愿望终究是实现不了的。
大学接近尾声时,在知书的策划下,两人用叶知舟的名字注册了工作室。可是好景不长,就在工作室成立半年后,一场大火烧毁了工作室里的摄影作品,也烧毁了??正急着抢救作品的许知书。
知舟赶到医院时,一双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那个为了抢救自己作品的女子正躺在急诊室里,被火烧毁了整个后背,还有天鹅般优雅的脖子。
许妈妈一看到他就抓狂了:“都是你!就为了你这个混蛋,她的一生都毁了!”悲愤的声音响彻医院的长廊。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那么多年前站在火车轨道上的少女,为了抢救他被风吹走的照片,被呼啸而来的火车碾成碎片??
“都是你!都是你这个混蛋!都是你害了我的女儿??”漫天漫地的咒骂声朝他袭来,从那么多年前,到那么多年后。
可多年后,当那个被火灼伤的女子醒过来,还那么虚弱时,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叶知舟,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知舟几夜没闭过的眼睛红得像要滴出血来:“好。”
“我的后背和脖子都毁了,”她轻轻地,慢慢地,很吃力地抓着他的衣角,“答应我,别在拍我了,去拍别人,好不好?”
沾着血丝的滚烫的泪,猝不及防地滚落在她的手背上。他猝不及防地起身,再猝不及防地冲出了病房。
房内只余许妈悲愤的骂声:“你这个蠢货!蠢货!”可高高举起的手,却是再也没落下。
这一年,他和她都领了毕业证,可知书自火烧之后就再也不愿意面对镜头了。她退居幕后,开始跟着许妈妈打理“许氏”。另一边,她也帮着叶知舟重新创建了工作室。
其实即使不拍许知书,知舟的作品也永远是一流的。模特多了,拍摄类型也渐渐广了,没过多久,他便成了各时尚杂志和娱乐节目最喜欢的摄影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