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刺史府。方谦倒背双手在屋中踱步,心想这吴二怎么还不回来。昨晚他突然接到上峰金木兰书信,言道:李二在小莲子村陆大有家。他也不敢耽搁,立刻派吴二带人前去抓捕。
就在方谦忧虑时,吴益之兴冲冲地推门进来,眉飞色舞:“大人,李二抓到了!”
方谦大喜:“现在哪里?”
吴益之道:“二堂之上。”
方谦一挥手:“走!”
二堂上戒备森严。狄仁杰淡定地站立着,虎敬辉一脸怒色,李二有点坎坷,陆大有满脸惧意,李青有点期待。队长吴二靠着军士搀扶勉强站着,李青那一脚可差点要了他的小命。
突然堂外传来一声高唱:“刺史大人到!”
方谦率吴益之等人快步走进二堂。他看向狄仁杰等人,见到狄仁杰身后的李二,脸上顿时浮现起得意的冷笑。站堂军高声喊道:“刺史大人驾到,还不下跪!”
狄仁杰微微抬头,留给方谦一个侧面,不屑地冷笑一声:“一个小小的刺史,安得我跪!”
方谦突然收住脚步,满脸诧异,没想到在他的地盘还有人敢这么怼他。走到狄仁杰面前喝道:“此人是谁!”
队长吴二痛苦道:“这就是窝藏李二的刁民!”
方谦心想一个小小的刁民,也敢怼我,顿时喝道:“窝藏反贼,大逆论处。死到临头,竟敢出言不逊!”
狄仁杰冷笑一声:“死到临头?大人此话说得有点早了!”
方谦大怒:“嗯?难道你还能逃出我的掌心!”
“你的掌心有多大?权力有多大?是谁赋予你的权力,让你如此虐待生民,欺压百姓?我等何罪,无端遭受捆绑殴打?你身为刺史,在公堂之上,不问是非曲直,便恶言相加,说什么死到临头,我看你这个官是做到头了!”狄仁杰高深莫测的说道。
方谦气不打一处来,没想到这刁民不但能说会道,竟还威胁他,厉声喝道:“好一张如簧的巧嘴啊!等一会儿大刑之下就让你知道,什么叫死到临头!”
说着,方谦大步走到公案,怒气冲冲地坐了下来,“啪”的一声,惊堂木狠狠落下,大声喝道:“大胆刁民,见到本官竟然不跪,巧言令色,大言炎炎,本官先定你个蔑视公堂之罪!来人,给我拉下去,重打五十大板!”站堂军一拥而上。
只见狄仁杰一声怒喝:“谁敢造次?”
这一声吼,端的是神威凛凛,众军一惊之下原地站住,方谦跳起来怒吼道:“还不上前?”
吴益之看出有些蹊跷,赶忙来到方谦身旁低语几句,方谦喘着粗气,强压怒火,重重地哼了一声,坐下,命下站的军士把几人身上的绳索解开;又一摆手,军士们赶忙退去。方谦深吸了一口气:“若不是吴司马替你说情,此时,你早已皮开肉绽了!”
狄仁杰一声冷笑,没有说话。他狄胖胖不跟一个将死之人一般见识。
方谦装腔作势地使劲一拍惊堂木:“你叫什么名字?何处人氏?做何营生?到幽州何干?给我如实招来!”
狄胖胖一听,冷笑一声,捋下胡须,慢条斯理,不紧不慢地说道:“在下,姓狄名仁杰,字怀英,并州人氏。官同凤阁莺台平章事,加黜置使,兼幽州大都督!奉旨钦差提调幽州一切军政要务!”
堂上顿时鸦雀无声,只见方谦、吴益之二人冷汗淋漓,脸色苍白。他二人听完,心里就明白了,这恐怕真的是狄仁杰。他们实在没想到狄仁杰会以这个方式出现在衙里。
这时方谦眼珠子一转,突然一拍桌子,煞有介事地喝道:“大胆刁民,竟敢冒充钦差,真是罪不容诛!你说自己是狄阁老,有何凭证?”他还是心存一丝幻想,这不是真的。
狄仁杰冲身旁的虎敬晖一摆手。只见虎敬晖从怀里掏出一个明黄色绣龙锦套,高举过顶,高声喝道:“幽州刺史方谦接旨!”
方谦心里一突,浑身一哆嗦,这是真的。顿时触电般站起来,快步走到虎敬晖面前,双膝跪倒:“臣、臣方谦接旨。”
二堂内除狄仁杰等人外所有人都跪倒在地。虎敬晖展开圣旨高声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三皇治世,五帝分伦,帝者以牧养生民为社稷,当体上天好生之德,循加万物。……故着同凤阁莺台平章事,加黜置使,兼幽州大都督狄仁杰代天巡狩,查察吏治,便宜行事,所至之处如朕躬亲。钦此。”
方谦浑身颤抖,以头触地:“臣领旨谢恩。”
虎敬晖将圣旨递过去,冷冷地道:“要看看吗?”
方谦连连叩头:“卑职不敢。卑职不知狄阁老驾到,狂言造次,望阁老恕罪。”
狄仁杰一声冷笑,摆摆手,冷冷道:“起来吧,前倨后恭,令人耻笑。”
方谦这才哆哆嗦嗦地从地上爬起来。他无数次的想过,与狄仁杰见面该如何如何表现,但他万万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跟狄仁杰见面。想到这,冷冷的看了一眼吴二,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李青看着方谦表现,撇撇嘴,这才刚刚开始呢,他李青为他准备的大餐还在后面呢。
陆大有张大了嘴,他怎么也不明白,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堂堂幽州刺史,为什么会害怕一个郎中。
而那带队抓人的队长吴二更是吓得面无人色。
“这位是皇帝亲勋,千牛卫中郎将虎敬晖将军。”狄仁杰指着虎敬辉介绍道。
方谦连忙赔罪道:“虎将军,卑职有眼无珠,望将军恕罪。”
虎敬晖冷哼一声,冷冷地道:“羁押钦差,罪该如何?”
方谦一愣,抬起头来,看了眼吴二,说道:“罪该凌迟处死,夷灭三族!”
吴二听完,顿时双腿发颤,连忙推开搀扶军士,“扑通”一声趴倒在地,磕头如捣蒜,高声喊道:“小人不知将军身份,望将军恕罪!”
狄仁杰缓缓走过来:“你羁押钦差,虽是死罪,但不知者不怪,尚可开脱。然而,你强横霸道,欺压百姓,草菅人命,却是罪无可逭!方大人,此贼不死不足以平民愤!”
方谦知道,要做些什么了,双眼一瞪,大吼一声:“来人,将此贼拿下!”
众军士一拥而上,将队长绳捆索绑。方谦冲军士使了个眼色,大声道:“收押狱中,明日午时明正典刑。”军士们心领神会,拖起队长向门口走去。
狄仁杰冷笑一声,冲虎敬晖使了个眼色。
“慢着!”虎敬辉大声喝道。
所有人都一惊,回过头看,说话的人正是虎敬晖。虎敬辉冷冷地道:“就不劳方大人动手了!”说着,慢慢向队长走来,那队长浑身颤抖:“将、将军饶命!”
虎敬晖一伸手,“仓啷”一声,从军士腰间拔出钢刀,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刀光一闪,吴二惨叫一声,顿时倒地。
虎敬辉暗想:阿兰怎会通知方谦这废物去抓人,真是功亏一策。本来计划是他通知金木兰,由金木兰手下杀手连夜赶往陆大有家,进行暗刺,一击之后连忙逃离,吸引李青等人,然后由他暗中下手,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公堂上一片寂静,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狄仁杰见此满意点了点头,义正词严地宣布:“从今日起,凡官吏有敢仗势欺人,横行乡里,压榨百姓者,罪同此贼!”
公堂上的所有幽州官吏,齐齐跪倒,高叫道:“谨遵钧命!”
狄仁杰指了指李二:“此人身犯何罪?”
方谦赶忙道:“杀官越狱,罪大恶极。”
狄仁杰道:“此人暂时寄押在本督下处,待钦差卫属到达,由本督亲自讯问。如果真如大人所说,即可明正典刑。”
方谦的脸色大变:“这……”
狄仁杰鹰一般的双眼,盯着他:“这什么?我的话说得不够清楚?”
方谦暗道一声“不好”,赶忙道:“一切全凭大人区处。”
狄仁杰淡淡看了一眼,“方大人,现带本阁前往都督公馆吧。”
方谦闻言,连道:“是…是,阁老这边请。”
狄仁杰等人便随方谦前往都督公馆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