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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赵前1

他们买了好多吃的回去,庆祝南云胡远离人渣,倩倩当然也跟着吃了好多菜。

本来想着殷容会大肆报复,毕竟临跑时说第二天走着瞧,却什么也没有。听别人说他回家乡了,临别只是说“早就玩够了,再也不来这里了”,想想实在可笑。此人品行不佳,善于欺骗姑娘,歌舞坊、怡林轩很是唾弃他。

没想到南云胡在路上就听到有人讨论殷容。

“听说没有?殷容又骗了一个人。”

“肯定是见色起意啊,要不就是见财起意,哈哈哈。”

“多正常啊,男女之事,有什么好说的。”

“殷容行为不端,屡次误人姑娘幸福,既然不爱何必招惹?”

“世间之事并不是非黑即白,你以为殷容威逼利诱,也许人家只是坐享其成呢?”

“我听说过,很多姑娘是蜂拥而至,巴不得与殷容有段露水情缘呢。”

“怕不是得了失心疯,姑娘们都是什么品位啊。”

“难不成姑娘喜欢朽木般的你,真是异想天开,痴人说梦,哈哈哈。”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自量力,哈哈哈。”

……

南云胡觉得有点累,心累。

表里不一的殷容乐此不疲地表演着情深义重,痴情万千,却不被世人责难,世人对于钱财多的人总是宽容很多。南云胡哑口无言,突然失笑,却也有点苦涩。有多少女子对这样的男子飞蛾扑火、前赴后继、心甘情愿,甚至连他本人也陷入这种被人追捧的感觉,殷容始终沾沾自喜。

知道真相的人总归是少数,然而真相又如何界定呢?谁又说得清楚呢?所谓的真相说出来就会有人信了么?如果是那样的话,世间又怎么会有谎言,有掩耳盗铃,有自欺欺人,有一厢情愿?人们终究不过是喜欢茶余饭后的谈资,窥探别人的隐私,大加评判一番来展示自己的聪慧,打发一下无聊的时间。大多数人只愿意相信自己相信的,只选取自己感兴趣的,至于真相,毫无意义。

这世界原本就是没有什么意义的,只不过是遇上了某人,在生命里点了光,才成为全部,无论何时,无论何地,都想要去追寻,甚至想触碰,拼尽全力也在所不惜,如此而已。

这之后的几天远聆风除了去周由的玉石店里看看外,金喜也没有怎么去山里,他们一有时间便往怡林轩跑。

虽然南云胡表面上看着没事,但是他们多少还是有点担心。没想到这次正好碰到有人向南云胡表白,一时之间难以置信,这么有异性缘的么?!

他们便在旁边听到了一些。

“听说你们分开了啊。”一男子说道。

“恩。”南云胡回道。

“既然是这样,那便接受我的爱意吧。”男子继续说道。

“我已无心于此。”南云胡有些冷淡地说道。

“你可以相信我的真心。”那男子坚持道。

“切莫喜欢我,我可不是什么好人,还是好好过你的日子吧。”南云胡再次拒绝。

这是突然有了桃花运么?这几年没什么人表白?现在还排上队了?果真是烦乱的秋天,还是来世再看桃花开吧。南云胡内心想到。

“来了一朵新桃花。”远聆风在一旁说道。

“我看未必,也许是烂桃花。”金喜回道。

“她可能喜欢的是梨花。”丛夕想到南云胡屋内的那幅梨花图说道。

三人讨论的内容,南云胡听得清清楚楚。

南云胡觉得有人关心自己尽管感觉十分美好,但确实也觉得他们有些小题大做、多此一举,总是来这里闲逛,却根本不知道自己好得很。

毕竟南云胡从殷容这件事悟出:人是不能悲观、不能阴暗的,堕落实在是太容易了,一念之差便是天堂地狱、咫尺之间则是万丈深渊。所以遇到糟糕的人、事还是要摆正心态好好生活。

看来有必要让他们知道她真的不为殷容这样的人感到伤心,又变成活蹦乱跳的自由人不知道有多开心。

南云胡想到此处,走在路上时就拉起旁边的金喜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远聆风是万万不能亲的,但是金喜可以呀,反正会被打。

“你干什么?变态!”金喜猝不及防,被亲了一口,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远聆风和丛夕震惊,这也太轻浮了吧?怎么就亲上金喜了?故意挨打么?

果不其然,金喜不想亲回来,只想打回来。

正在打打闹闹间,南云胡迎面撞上一个男子,一时头有点晕。

金喜看到这种情况不想外人侧目、非议便及时停住了手。

南云胡揉了揉自己的头正想说点什么来缓解这种尴尬的时候,来人先说话了。

“听说你的情郎姿色甚佳,没想到你高兴的连路都不看了。”男子嗤笑道。

是赵前。

南云胡一听他开口,就知道了。没想到前两天才想起他,今天就遇到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呀。

天道不公,南云胡愤懑地想,这样的人随便想一下就能见到,那千思万想的人,却始终不得见。想见的人见不到,不想见的人却又出现在眼前,这尘世简直不可理喻。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屋漏偏逢连夜雨,避坑落井又生灾。

眼前的赵前面目可憎,南云胡心中的恨意一分未减。

“所以你特地来看我的笑话?”南云胡看了看他变胖了的身子,随意回答道。

“怎么会?只不过前些时日有幸一见,你的情郎果然不同寻常,我怎么会是特地呢?”赵青不笑反问道。

沉默。

“好久不见了。”像是想起些什么,南云胡敷衍了一句,毫无情感,尽是疲惫。

“恩,很久了。”赵前不再笑了,他看着南云胡,眼神隐忍又炽热。

“要不要去喝一杯?”赵前看南云胡不说话,再次开口道。

“好啊。”南云胡没有拒绝,反正已经遇到了。

南云胡显然跟他很熟,一看就是交情匪浅,金喜三人迅速退后。

“拉我干什么?又是一朵新桃花?”远聆风不满,还想看一会儿好戏,毕竟金喜还没打到南云胡。

“显然是一朵旧桃花。”金喜回答,眼神看着赵前的背影,不再理会远聆风这个榆木疙瘩。

“那我们就先回去吧。”丛夕也说道。

南云胡自己的事情,总该是有分寸的,旁人也管不了许多。

两人一路上没有说话,南云胡心不在焉。

久未谋面的突然再见,过去的回忆又活跃了一番,她一眼都不想看。

从前的记忆满目苍白,如今枯瘦的指尖轻轻划过,根本描绘不出什么色彩。

那些遗梦碎影不过是时空无聊之时散落而下的些许表白,如今望去尽是尘埃。

眼前的这个人她曾经深爱过啊,南云胡看着他想起那些悲伤的过去。明明是感情里最值得信任的人,偏偏根本不值得信任。想来也是讽刺,只怪自己识人不清。

真情若是得长久,青山岂会不白头。若是人心朝如旧,群山怎会春不留。

他是懵懂时期的蜜语甜言,也是痴心错付的风霜刀剑;他是便宜占尽的狠心决绝,也是唯唯诺诺的冷眼旁观;他是自己不堪回首的过去,也是不愿再看一眼的断壁残垣。

他的完美无缺、体贴入微,不过口是心非、伪装表演。

这段感情中的自己早已伤痕累累,徒留触目惊心的疤痕,就算结痂也再难好。

尘封蛛缠的从前,留不下干枯萎缩的对白。

虚无缥缈的过去,如同现在的双手,尽是褶皱。

时光不可挽留,只会向前走。

相见即相忘,无视恩怨长。

赵前带南云胡去的地方是她很早就已熟悉的怡宾客栈。

还真是恋旧啊,这可不是回顾什么真情的时候,南云胡云淡风轻地想着。

“最近过得好么?”赵前开始寒暄起来。

“很好呀。”南云胡面无表情地回答。

“戒酒了?”赵前坐在桌子前喝了一杯酒,他给南云胡也倒了一杯,南云胡不喝,便问道。

“恩。”南云胡机械性地回复道,像个木偶。

“你以前好像挺喜欢喝酒的。”赵前想了想说道。

“以前?我不喜欢喝酒。认识你以后才会喝酒的,不是么?”南云胡提醒道。

“是,不过喝一点也无妨。再说了,酒可以消愁。”赵前建议道。

“越喝越愁,何况有些东西比酒重要。”南云胡看了看那杯酒道。

“比如呢?”赵前继续问道。

“如你所见。”南云胡不紧不慢地回道。

“你变得冷漠了。”赵前有点感慨地说道。

“向来如此。”南云胡冷漠地回复道。

“所以你就找了这么个人?你贪图他的美色?”赵前看南云胡不是很想理会自己,便开始转移话题。

“不然呢?我高兴。”南云胡无所谓道。

“我不高兴。”赵前停顿了一会儿认真地说道。

“这跟你没什么关系。”南云胡毫不在乎道。

静默。

“你觉得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赵前再次打破沉默。

“没有关系。”南云胡冷言相向。

“那过去呢?”赵前继续问道。

“肉体关系。”南云胡直接回道。

“我很想你。这么久不见,你就一点都不想我么?”赵前看着南云胡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打算以情动人。

“一点都不想。我早就默认你死在外面了,这次见到活着的你很是意外。”南云胡丝毫不留情面。

“你这么恶毒?”赵前没有生气,语气和缓地评价道。

“所以你想念恶毒的我?”南云胡不答反问。

“你以前那会儿都会等我,总是心心念念地盼着我回来。”赵前想起从前,语气中带着一点失落。

“不要提以前!”南云胡不咸不淡中终于有点情绪波动了。

对于过去,你不配提到,我也不配。南云胡想到。

“现在你可能不会相信,可是我爱你,我真的只爱你。”赵前看着生气的南云胡,认真而又缓慢地说道,声音里带着些卑微的恳求。

“爱?你觉得我还是以前的我么?被你珍视的人那么多,我从未算作其中一个,现在说什么爱我?”南云胡不答反笑,“哦,我忘了。你当然爱我,你爱我也更爱别人,你的爱多么广泛啊。”

南云胡对赵前早就没有任何期待,也不会受到什么伤害。毕竟不再是什么重要的人,早已独立于她的人生之外。

“我知道让你相信我是很难的。人生短短数十年,何其不易,我不想错过你。你再给我个机会,我一定好好对待你。”赵前继续表露真心。

“已经错过了。你在外面的时候,我时常担心你。有人对我表达好感,我便立马拒绝。无条件相信你、依赖你、等待你,结果你利用我、伤害我、欺辱我,事到如今,这又是做什么?难道你竟然会内疚?受到同等背叛才感受到痛苦的你,现在有什么资格说爱我?我捧着一颗心的时候,你觉得太丑陋了。现在这颗心千疮百孔,你现在竟然觉得美么?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曾经践踏着我的真心,现在却来说爱我?是我过于愚蠢,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任你欺骗?”南云胡觉得赵前不可理喻,突然站起来满腔气愤道。

“我蠢,是我蠢,是我对不起你,你不要说了。”赵前看南云胡动怒,赶紧道歉道。

“我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我可以等你,我愿意等你,一直等到你回心转意为止。”赵前继续表明他的决心。

“太晚了。我以前一直等你,可是太晚太晚了。”南云胡恢复了平静,她已经不需要回心转意的赵前了。当初满心满眼都是他的自己看不上,现在这样一颗破碎的心竟然会觉得是珍宝么?毫无意义。

“不都是这样的么?谁会从一而终啊,谁不喜欢美人啊?”赵前看南云胡态度不变便开始挣扎、狡辩,试图减除自己的错误。

“说得也是,你是对的,你永远都是对的。我也喜欢美人啊,所以我们都丑陋。”南云胡丧气道。她想起自己曾经努力爱人的笨拙,赵前何曾善待于她?那时候任凭她的内心有多少热忱的独白,最后也只是得来一句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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