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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小丫头

已经被整个北帝暗地里都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当做女婿评价的九鼎。此时在整个新城区最为偏僻的北城区上呼呼大睡,并无丝毫感到荣幸的自觉。

他迷迷糊糊从阳台上醒来,看见的是天际刚露出头的朝阳。头上隐隐作痛,有些摇晃的看了看脚边的酒壶以及身旁摇椅上所熟睡的老人,闭上眼睛思索了一会,露出明悟的神情后,才缓缓站起身来。

这些日子以来,少年对于每日的锻炼几乎到了疯魔的程度,每日的训练量已经到达了一个极致,可是依然没有办法完全掌握老头所说,以右拳将体内热流轰出的状态,明明已经是只隔着一层薄膜的窗户,却无论如何也捅不开,而少年在某些事情上又十分的爱钻牛角尖,就如同那一本悬疑小说,为了知道最后的结局,足足看了三天三夜,最后被老头子一脚踹出房门才醒悟过来。于是这么多天的努力依然不能化为成功,加上小丫头的生日越来越近造成的急迫危机感,让九鼎破天荒的生出了烦躁的情绪。昨夜独自一人来到阳台喝闷酒,喝到一半不知哪里闻到酒香的老头也跑了出来,坐在摇椅上对自己嬉皮笑脸的打招呼,九鼎不用去看就知道老头准是自己酒壶里的酒喝完了,跑来抢酒喝,而当时的九鼎哪有心情跟他扯淡,翻了个白眼默不作声,老头子也不在意就这样躺在摇椅上,随后自己酒喝多了,似乎和老头子聊了许多,聊了些什么了?

想到这里,少年的头又痛了起来,只记得昨晚老头子一直在说,而他口中的话语如同音符一字一字的飘入少年脑海,认真去思索时却如一片迷雾,说不清道不明。

细思无果,九鼎摇了摇头转过身去,看见身旁老头如孩童一般蜷缩在摇椅之上,略微有些无奈,正欲将老头喊醒,伸出的右手刚要碰到老人衣旁突然停滞了下来。

清晨的一阵微风吹过,老人头发随风飘拂,两鬓早已斑白的长发彻底显露了出来,似乎略微有点冷,老人的双手不自觉的环抱住胸,脸上那沟壑般深沉的皱纹紧紧拧在一起,老态横生。

少年看着这一幕,心一紧,将右手缓缓收了回来,大步走进房内将一叠棉被抱了出来,小心翼翼的盖在了老人身上。神情复杂。

在三年前的那次体检。

第一街区中心医院的内科主任曾经拿着体检报告,神情凝重的对眼前少年嘱咐道“老人家看似还未到古稀之年,其实内里器官早已油尽灯枯,我当医生这么久以来说实话也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不过按照常理来说的话,老人家最多也只有几年的寿命了,或者还要更短。

医生停顿了一下,似乎像交代后事一般轻声说道“平常可以多买点老年营养品给老人家补下身子,没事就陪着出去转一转,走一走。尽量保持心情愉悦。关于病情的话我建议你还是暂时保密,人活着有时候就是那一口气,如果那口气断了便是神仙也难救了”。

而当时原本因为酗酒导致难受的老头被少年搀扶到医院,本以为是一些小症状,却没想到听到了这么一个突如其来的噩耗,九鼎呆滞了许久才艰难生涩的开口道“我知道了”。

九鼎盯着体检报告看了很久,然后缓缓撕成了碎片,丢在过道旁的垃圾桶中。深呼吸后走进病房,老头子还在病床上跟一个年轻小护士扯近乎,看见小家伙回来兴致不错的问了一句怎么回事?九鼎努力扯起了一个笑脸,轻松说道“酒精伤了身子,以后不能经常喝了,不过没大碍,休息几天就行。”老头子听罢又是一副夸夸其谈的架势,朝身旁的小护士吹嘘想当初我这幅身体怎么怎么样,看向老头子一脸生龙活虎的神情,少年长发遮住了眼睛,看不清任何表情。

沉默良久的九鼎,换了一身衣服洗漱一番,走到街角摊贩之上买了许多类似豆浆油条之内的早餐,回到家放到厨房,看了眼依然在熟睡的老人,紧了紧身上衣服的纽扣,再次离开家门。

坐上去往西城区的动车,少年望着车内稀少零落的人们,选择了一个靠后的位置坐了下来,右手托着头无聊的望向窗外,青葱树林伴随着高楼大厦,一种原野又现代的场面毫不违和的结合在一起,别有一番滋味。只可惜这条路的景色从九鼎辍学开始几乎每星期都会来观赏一次,除了开始的几次赞叹,到了后来就算再如何美丽漂亮的东西也不会让他有丝毫惊讶。

半小时的路程,到达了西城区的终点站市中心。九鼎下车后十分熟悉的穿过几条繁华街道,走进一栋建筑宏伟的图书馆内。

这几年来,九鼎每星期都会抽一天的时间来这座图书馆内阅读学习,却不是像沈龙所说自学高中大学所接受的知识,他当时并没有告诉沈龙,那些书籍其实在少年辍学后的一年内便已经完全熟捻于心,现在的九鼎,哪怕是立即参加高考也没有丝毫问题。

他从来都不会向一个敌我不明的人炫耀自身的长处,因为在他看来这是一件十分愚蠢的事情,而更关键的是这些年来老头所表现的波澜不惊让少年认为这只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按照九鼎的想法,连这么个普通糟老头都不惊讶的事情,说出来干嘛?

从这些角度来说,少年的确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天才,有着恐怖的适应力与学习力,以及未经过尘世磨练却已然剔透而不奸诈的心机。

挑选了几本关于医学针灸之内的书籍,九鼎捧着这些书坐到了一个靠近窗户的长桌上,点了一杯咖啡后认真观摩起来。

在北城区的这些年来,老头除了教导练武之外,额外的便是这极其复杂的针灸。每月总会找这么几天传授这门技术。

记得当初刚入门的时候需要记住人体所有穴位以及各自的作用,老头只给了九鼎半天时间,那一晚,九鼎那双稚嫩的小手就使用着老头打小所教的书法将所有穴位全部默写下来,到最后,七百二十个穴位,三千八百二十九字,一字不差。

原本九鼎对这些东西是丝毫不感兴趣,特别是在整日的锻炼身疲力竭之后,望着这些密密麻麻的穴位经常是头晕脑胀,痛不欲生。而老头在这件事上不像练武,没有丝毫强迫,似乎是抱着能教一点就教一点的心态。久而久之,针灸只有老头偶尔记起才会提一句。少年也是随声附和着,并不放在心上

可不知为何,现在九鼎又重新将它拾起。

在书籍上神游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不经意间三杯咖啡便已经见底,九鼎伸了个懒腰将书放回原处。没有艳遇,更没有美女搭讪。少年十七年来的生活似乎永远都是这么单调,望着窗外成双成对的情侣来来往往,九鼎颇有些羡慕的叹了口气,似是在遗憾着凭自己的身手竟没能遇见一次可以英雄救美的桥段,这让从小三观正常的正义少年很是忧郁。

走出图书馆的门,弥漫着青春气息的广场上放着舒缓的音乐。九鼎放松了心神漫步其中。新城区居民的生活节奏没有任何变化,白天依然是如此的宁静安详,时光流逝似乎对这座星球造成不了丝毫影响。然而九鼎想起再过不久的那个日子,被周围环境渲染的平静内心也起了一丝波澜。

正沉浸在某种期待之中的少年,耳旁传来了一阵稚嫩而又带着一丝讨好意味的清脆嗓音“哥哥,七夕节买朵花送给女朋友吧”

九鼎低头望去,一个卖花的小姑娘站在他的脚边怯生生的望着他。花朵数量太多,甚至遮住了她的一半小脸,只留下黑黝黝的大眼睛,清澈透亮,看起来格外可爱。

少年半响才醒悟道怪不得今天街上情侣这么多,原来是七夕节,紧接着九鼎又叹了口气,心中无奈哀怨道,小妹妹啊,想送花首先也得要有个女朋友啊。

按照往常的经历来说,九鼎走在街上,看着寻常人家大汗淋漓的卖点小吃零食,或是些不常用的零碎东西,都会试着买上一点。

“救一个人不会让你胜造七级浮屠,但总会种因果善意,为子孙积德。”

九鼎不信命数,但老头信,所以他愿意试试。老头子十几年来没有跟九鼎讲过什么大道理,但是一言一行总是无形的影响着他。

小姑娘看见眼前的哥哥脸上变幻莫测,一时恍惚一时哀伤一时沉思,似是有点搞不懂状况,有些委屈的嘟了嘟小嘴,神情疲惫。九鼎回过神来,有些歉意的笑了笑,这才注意道小女孩身上穿着一件破烂的粉红T恤,半过膝盖的牛仔裤,脚下一双凉鞋。在新城区来说虽然阳光依旧温和,但是毕竟已经立秋,晚风的凉意依然袭人,这套装束可不怎么保暖。

小女孩紧紧抱着身前的花朵,似乎是要以此御寒,瞪着那双清澈的大眼有些害怕的望着九鼎,怯懦的小声说道“大哥哥,你买不买花呀。”

九鼎楞了楞,有些怜惜的揉了揉小女孩的头,温柔说道“多少钱一朵。”

“一百”小女孩紧张的回了一句,眨了眨大眼睛,似是有些担心。以往也有许多人同情心泛滥,可是一听到价格立马就转头就走,于是又急忙补充了一句,黯然道“可以少点的,只要不少太多就好,妈妈快没钱买药了。”

九鼎温和的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三百国币,递给了小丫头“我要三朵。”

小丫头有些惊讶的望着眼前的大哥哥,等手中接过三张大钞那双黑亮的大眼睛才流露出了一丝惊喜,从怀中认真的挑出三朵最好的玫瑰递给了九鼎,开心的笑道“谢谢大哥哥”。

看得出来,眼前的女孩还未被生活迫使变的精明事故。

九鼎接过花朵并没有着急离去,破天荒的坐在原地,跟小姑娘聊了起来,谈天说地,小丫头对眼前这位哥哥也显的十分有好感,一句一句的认真回答着。

“小丫头,卖花也是个技术活,哥哥告诉你啊,在这种节日尽量要找男女双方在一起的,并且看起来感情要好,呃。就是很腻味那种,走路都黏在一起的,那,比如那个。”说罢伸出左手指了指前方一对恨不得抱在一起的情侣。“这种就是很腻味的,一拿一个准。还有一种就是女孩看起来很年轻并且幼稚的那种,就是那种,”左手又换了个地方指向另外一对情侣“像这两种就是成功率比较高的,尽量不要在这种节日找独自一个人出门的,容易找晦气。你看,那个看起来傻呼呼的光头一看就找不到媳妇,就不用去了”少年坐在地砖上左手指来指去,颇有一种指点江山的味道,与老头在看到大妈跳舞的时候如出一撤。而小丫头却很认真的听着,时不时的点点头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传道授业结束,九鼎站起身拍了拍屁股后的灰尘,对小丫头笑道“去吧。”

“恩”小姑娘露出了一个斗志昂扬的笑脸,转身向一对两人选择好的情侣跑去。九鼎好笑的看着眼前一幕。一分钟后,男子在女孩满怀期待与催促的眼神下略显不舍的掏出五张大钞,临走时还“咬牙切齿‘的关心道“小姑娘,钱要“好好”的花啊!别乱用了”而小丫头笑眯眯的点点头,像两人可爱的招了招手,只不过那双大眼睛闪现出一丝类似小狐狸般狡猾的笑意,转瞬便逝。这倒让九鼎有了个小发现。转头毫不掩饰的向满心惆怅离去的男子鄙视道“单倪尓的手表,雅顿的外套,琳克松的皮带。要是真的就算了,偏偏都是假的还有脸摆在外面,装逼都不好,不宰你宰谁。

小丫头得到了信心,转身寻找着下一位顾客。而九鼎竖起大拇指做了一个鼓励的手势后,转身离去。

不管多文明的星球,不管多繁华的地段,哪怕是以经济为中心的金灵星里,也总会有一些连饭都吃不起的贫苦人家,一命二运三风水,强求不得。少年遇到了能帮衬着就试着抬一手,但也不能做到更多,毕竟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生活。要想改变,能相信能依靠的也只有自己,哪怕是少年有这个心,却也无力。毕竟他也只是一个运气好点的可怜孤儿罢了。

九鼎走在小道上,左手摆弄着三朵玫瑰面露苦涩,这拿回去干嘛?给老头子?拉倒吧,转身当擦屁股的纸用了都说不定,三百大钞买来的给老头擦屁股也太奢侈了点。给张小雅?好像又寒酸了点。。自己都不好意思拿出手啊。

愁眉苦脸的九鼎无奈的摇了摇头,正在考虑着什么,突然间神色巨变,猛然抬头望向高空。

一辆巨型直升机从天空中径直势砸向广场,带来一阵轰鸣,临近上空,周围的空气嗡嗡作响,似是都承受不住这种高速震荡。九鼎眼睛瞬转,望向它的落点,正是广场中心小丫头所在的位置,而此时的平地顿时爆发出一阵猛然的尖叫恐惧声。所有行人眼疾手快拉着自己的同伴拼命往外跑去,唯独小丫头一人呆呆的站在原地,似被吓到了一般脸上浮现出害怕惊慌的孤独神情,没有任何动作,来往的行人毫不在意脚下女孩,有些人在剧烈的奔跑中甚至直接撞翻了“碍事”的小丫头。眨眼间,空地上只有她一个孤单的身影倒在原地。

“混账“少年看到这一幕,眼瞳剧缩,多年来的锻炼在这一刻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发挥,身形微沉像前倾斜,右脚猛然蹬地,在这一刻,少年周围空气有些类似于大浪拍沙般的闷雷传来,整耳欲聋,哪怕是在直升机与空气极具摩擦的撕裂摩擦声中也显得格外刺耳,眨眼间九鼎便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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