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打听得此乃越州府所在,府城离此不到百里,遂问明方向,向越州城走去。此番下山,除寻访自己身世、忽孙后人、那位伊人外,更想能游历天下,第一个目的地就是京城长安,当然,还有那轮春月,有机会还是要找找的。只是自己阅历甚浅,江湖经验簿如纸,虽说如今太平盛世,总是小心为上。
当今海内晏清,自开朝至当今则天皇上,天下大治,官仓富足,小邑亦藏万户,东西贸易之路畅通,农商并重,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行旅皆可给足于道,就是说不用带一个开元通宝(唐朝的钱),走上千里,也不至于饿死,因为只要开口要,老百姓给碗饭吃没问题。
太宗时完善开科取士,寒门子弟皆可苦读求仕,可攻明经,可考进士,也可举孝廉,至则天皇帝,开武举,为国取将,也是开天辟地以来头一遭,足见则天皇帝的英明和盛魄,可惜如今则天皇帝老态益至,大宝何归,扰得朝内动荡,天下瞩目,但御座上搁的是谁的屁股,此事毕竟和民间太远,老百姓更关心自己屁股底下是硬木板还是软垫子,没品牌还是大品牌。
白天不便施展轻功,走又嫌太慢,看样子还是白天休息夜晚赶路的好,宾逊正踌躇间,后面赶来一列队伍,有马有车,插着几面旗帜,上书顺风镖局四个描金大字,行人中有人大声打招呼道:“鲁镖头,周镖头,押镖回来啦,那老酒又有得喝嘞,家里老婆着急了吧?”
队伍中一阵哄笑,又有人道:“何长七,你笑个屁,人家是饭在锅里人在床上,你连个老婆都没有,今晚抱着酒壶和你的五姑娘睡吧。”
又是一阵哄笑。
顺风镖局?可是有点似曾相识的影子。
镖局中人也算是武林同道,护镖可以四处走走,正是现在自己所需要的,何不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进镖局做个伙计。
第二天,宾逊就出现在了越州城顺风镖局门口附近,向镖局观望,只见镖局大门门洞里守着两个人,院子里有人大声吆喝:“老七,昨天黄汤灌多了?打起点精神,看你凳子都坐不牢了,睡着了我把你屁股踢成八块当龟板,朱师傅,你看着点他。”
“是,是,总镖头。”那两人忙不迭的应声。
老七正是何长七,长身瘦脸,挂着眼泡红着眼,昨晚没少喝酒,一阵困意上来就想打哈欠,又顾忌着总教头的话,忙用手掩住了嘴,打好哈欠睁开眼,忽见门前站了个乡野少年,粗手大脚,身材高壮,脸很奇怪,隐约有很多细微疤痕,腼腆一笑,憨厚的灿烂可爱。
宾逊脸上的细微疤痕是整天在林间树上嬉闹奔跑,被树叶树枝刮的。
宾逊抱拳作礼,何长七道:“这位客官少爷,请问府上何处?可是有镖要托,我们顺风镖局安全可靠、价格公道,可请里边用茶?”何长七吃不准宾逊身份,所以客官少爷的一起叫。
“不敢不敢,小人没镖要托,何镖头,朱镖头,早听说顺风镖局赫赫有名,两位大镖头也有名大大,武功高高,今天冒昧登门,是想……是想在贵镖局求个事做,赏口饭吃,请二位大镖头照顾照顾小人,不尽感恩不尽感恩。”
看来这个少年说话不利索,什么有名大大,不尽感恩,意思倒是明白了,一个小小趟子手,被恭称为大镖头,两人心里还是挺开心的,尾巴马上翘得可以晾衣服,因为老实人的马屁更让人爽心悦目,真诚嚒,所以含金量更高。
那个朱师傅道:“小兄弟啊,你来的真巧,镖局里还真的要招人,我们又要开分号了,人手不够呢,老七,你带这位小兄弟去让总镖头看看吧。”
“好,好,小兄弟,跟我来。”
转过照壁,到了内院,是个练武场,有人在练功,有对练的,有单练的,一位中年人坐在堂前,面前小几上一杯茶,手上一双铁胆沙沙有声,紫皮脸,不怒自威,却又敦然可亲,顺风镖局正是贺家产业之一,主事总镖头也姓贺,是四明山庄庄主的近房堂弟贺知节。
何长七带着一位宾逊走到贺知节跟前,道:“总镖头,这位小兄弟来镖局找事做,我就把他带来了,总镖头您看?”
宾逊行了个礼,道:“见过总镖头。”
贺知节道:“这位小兄弟怎么称呼,师承哪位高人?”
宾逊瞄着贺知节手中铁胆,道:“回禀总镖头,小人叫,叫铁蛋,从小不知父母,养父母姓袁,小人也跟着姓袁,前两年都过世了,小人一直靠打短工混日子,早些年村里员外家来了个教头,陪员外家少爷练过几招拳,小人有的是力气,不怕打架。”宾逊瞅着铁胆,就胡诌了个铁蛋的名字。
“袁铁蛋?铁蛋当然是圆的,哈哈。”何长七在边上乐了。
贺知节斜乜了何长七一眼,何长七吐了个舌头,不言语了。
“嗯,既然有力气,黄师傅,你过来站个桩,铁蛋小兄弟,看看你能不能把黄师傅抱起来?”
那边应声来了个精壮大汉,站了个桩,院子里其他人都围了过来,看热闹。
宾逊走了过去,抱了一只腿,不敢用内力,全身发力,果真纹丝不动,知道大汉千斤坠功夫练得很到家,又换了个大腿,还是纹丝不动,一低头张口就咬,牙齿一碰到腿,黄师傅马上感觉到宾逊要咬自己,腿一抖,手去推宾逊脑袋,千斤坠劲一松,已被宾逊把腿抱起来了,心中恼怒,举掌便向宾逊脸上劈去。
“住手!”贺知节一声断喝,黄师傅忙收了掌,宾逊也把抱着的腿放了下来,边上有的人开始脸上挂着笑了,这小子故意咬人吓得黄师傅松了劲被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