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晓觚棱拂彩霓,仙禽告瑞忽来仪。”
鹤鸣九皋本来应该是吉瑞之相,今日却并不然,只见得早早儿的,众仙便三三两两地聚在了祭神台前一处儿,各自寻着自己相熟的仙人私语着。
“你说,曼姝今日被此番对待,若是帝子醒来知晓后可如何是好?”
“你倒是管的恁多,却没见帝尊帝后都未说什么吗。”
“倒也是,只那曼姝为人直爽,老夫还记得日前还曾与她在瑶台对饮来着,谁知今日便……诶!”
“你道是什么,这天界啊,就如同那俗世一般,仙家的事谁又能够说得准,端看这回帝子还未苏醒便着急忙慌的罚了曼姝,就知道这事啊……”
“听闻帝尊有意将凤仪与帝子联姻,莫非——是曼姝阻了旁人的路?”
“老兄,万万莫要如此莽撞直言,有些话放在心上就好,不可说啊,不可说。”
二人相视一眼后叹了一声,摇摇头,站直身子不再说话,却原来是帝尊帝后的辇车骊驾从远处行了过来,不多会儿,适才还低声悄语的众仙已不再说话,安静立着等候二人的到来。
眼见着车驾愈来愈近,旁边侍候的仙侍唱了一声:“迎帝尊帝后!”
众仙齐齐揖手,恭声唱喏:“帝尊顺安!帝后顺安!”
一男子缓缓从车上下来,轻抬了下手,道:“众仙家无须多礼。”
众仙回了一声“唯(俞)”后,一女子随即也从辇车上下来,只是男子与女子之间并无许多交谈,看着却如同陌路人一般。
“你说,帝尊帝后这是作何,二人夫妻百余年,如今竟还是生人一样。”
“谁说不是呢,若非帝尊早早地立了帝子,老夫非要上奏一本不可。”
“啧啧,这天界,迟早要乱啊。”
“就算乱起来也没法子,咱们说这作何,诶!”
适才交谈的二仙又窃窃私语起来,这二人原是好友,亦同曼姝有几分交情,帝后瞧见了,心下顿时不悦,沉了声音道:“莫不是众位仙家对曼姝的处置不甚满意?”
二仙闻得帝后说话便知这是针对他们二人了,怎奈对方是帝后,二人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揖了揖手以示歉意。
帝后见得这二人姿态,冷嘲一声不再说话,帝尊见得相谈不欢,忙出来打圆场:“今日遣众仙家来此,想必都知晓是为了处决曼姝。日前她犯下众多杀孽,不可轻饶。
今日便着曼姝入祭神台,削经剥骨,众仙家以为如何?”
帝尊话落,底下喧然一片,此次是急召众仙而来,许多仙家只是闻得有女于天界大开杀戒,对其中详尽之处并不甚了解,乍一听得这般严惩,自然是众说纷纭。
帝尊等候了一会儿,见得底下的交谈声逐渐安静,又问道:“就曼姝的惩戒,众仙可商议出了一二法子?”众仙自然是无人应答。
稍待片刻,适才交谈的二仙中有一人问道:“天界众仙皆知帝子与曼姝两情相悦,此番曼姝被我等惩戒,若是帝子醒转后如何是好?”
帝尊一时哑然,只因他也竟疏忽了这事,帝子对曼姝的深情他是知晓的,可若是不惩戒曼姝,天石降下灾祸来,这又当如何处置?帝尊一时间为难不已。
正当此时,却听得帝后说道:“帝子日前亲眼所见曼姝屠戮数人,尔后心神受创,此时还昏迷不醒,医师诊察帝子出现失忆之状,故而众位仙家不必烦忧。”
“帝子失忆?这也太过巧合了。”
“谁说不是呢,只这帝后都说了,我等还要讨嫌不成?”
“诶,青囊,那日不是你出诊么?帝后所言帝子失忆是否为真?”
“这,这……”青囊心下暗恼,当日自己何时说过失忆二字,帝后如今这般污蔑,若是帝子出了差错却要自己如何交待。
“青囊如何敢说,帝子失忆这可是大事,也不知是只忘了对曼姝的情,还是之前种种皆不记得?”
帝后却未再等众仙商议些时候,直接令身旁的仙侍去传了曼姝上来,不多会儿,曼姝便出现在了众人眼前,即使她在天牢待了数日,周身的芳华却半分未减。其后跟了两名仙侍,正是押送曼姝之人。
“曼姝,你可知罪?”帝后的声音在众仙耳边响起,曼姝闻言轻笑了声,这便是那日来宫中令旁人押了自己的人,帝子的母亲,帝后!曼姝暗恨,终归有一日自己要剥了这伪善的面皮,简直是恶心至极!
“知罪如何?不知罪又如何?”曼姝笑得放肆,“这有罪无罪不都是帝后您说了算么?何必惺惺作态问我,多此一举!”
“放肆!”帝后气急,她绝不允许在这重要关头有人坏了自己的计划,早知这曼姝如此不知事就该禁了她说话。
底下众仙已然交头接耳,喁喁私语起来,浑然已经不顾及帝尊帝后,毕竟这事的始末缘由众仙并不知晓,只听闻是曼姝犯了杀孽后要受严惩,如今曼姝却又说了这样一番话,倒让众人好奇起来了。
“这,曼姝所言莫不是帝后所为?”
“这谁知晓,只是帝女也说了,那日曼姝如同发狂一般,将帝宸殿的仙侍杀了个干净,就连帝子都受其所害。”
“帝子也是曼姝伤的?这不可能啊,二人感情那般要好,曼姝又有何原因要伤帝子。”
“这我便不知为何了,许是背后还有别的原因?”
曼姝就静静立在帝后下方,目不斜视得盯着帝后,眼中溢满了嘲讽意味。一时间,帝后竟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等天界秘辛,众仙自是不敢过多高谈阔论,帝尊也畏惧事情离了控制,忙令仙侍将曼姝押至祭神台上,曼姝身后二人正要上前,曼姝却已经朝着祭神台的方向走去。
祭神台,是仙界众人不愿去的第二个地方,只因多年前天界一位仙人入了魔后竟成了堕仙,在天界搅风弄雨。
最后众人不得已将其投至祭神台,那堕仙因着心中的不忿,竟将自身神魂与祭神台相融,虽说当日未出事故,但终究此事在众仙心中留了印记。
此次是那日后第二次开启祭神台,也不知会发生何事,众仙心中惴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