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瑞玛,肯内瑟。
当希维尔和一个陌生少年跨入雇佣兵集会的时候,喧闹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正在大声闲聊或是搜寻任务的佣兵们纷纷惊讶地看向希维尔,传闻这位传奇雇佣兵和她的手下们在之前的某次任务中已经命丧某座古墓。看来传闻虽然不尽属实,不过至少她以前的那些得力手下们现在都不见了。
希维尔没有理会他们各怀心思的猜测,她平静走到佣兵集会的柜台前,仔细地打量着木板上最新发布的任务。
依旧是那些最为常见的杀人复仇寻找财宝或是某个危险地方的向导,不过被加粗的醒目大字置顶在最上方的是一条特殊任务——寻找一名拥有古恕瑞玛血脉的女人,代价是一百颗海蓝宝石。
“看来自己还挺值钱的”。
希维尔忍不住在内心自嘲了一下,又在任务板上加了一条——寻找一位来自艾欧尼亚的胖男人,报酬一百两黄金。
既然他和塔莉娅救了自己的命,刚好她也不喜欢欠人什么,在得知萧萧是来恕瑞玛找人以后,她便答应了这件事情。
“这样会有用吗?”
萧萧看着希维尔只是发布了一个寻找吴德的任务,不禁有些怀疑。找人这方面塔莉娅帮不上太多忙,在希维尔伤势好转并答应帮萧萧寻找吴德后,她便心急如焚地寻找她的部落了。在这个陌生国度现在只能靠眼前这个女人。
“一百两金子已经足够这些阴沟里的蚊虫苍蝇们疯狂起来了,他们必然会闻风而至,只要你找的那个男人还在恕瑞玛,就一定会被他们找出来”。
希维尔环视着眼前的雇佣兵们,这些常年盘旋在沙漠里的秃鹫们打架虽然不行,不过打探消息倒是有些用处。自己忠心的手下们大部分都死在维考拉,眼下差不多已经无人可用。不过只是找个人而已,她有足够的信心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要喝一杯吗?这里的酒倒是不错”。
希维尔要了一杯恕瑞玛特产的蜜酒,然后对着萧萧挑了挑眉头。
“我喝不惯酒,如果有果汁的话可以来一杯”。
萧萧摇了摇头,真不知道这种呛喉咙的饮料有什么好喝的,还不如果汁美味。
“给他来杯蜜瓜汁”。
“好的,请稍等,希维尔大人”。
守在柜台边的服务生恭恭敬敬地弯了下腰,然后便去准备了。
希维尔在柜台附近找了个阴凉位置坐下,全然不顾沾满酒渍和油脂的桌子,将十字形利刃放在上面。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这会弄脏她的武器。
四周的佣兵们畏惧地看着这把利刃,不自觉地离希维尔远了几步。不管她是孤身一人也好,只要这把利刃还在她手中,她依旧是那个危险的佣兵女王。
果然希维尔发布的任务很快引起了这些正在等待任务的佣兵们惊叹——不管是赏金还是发布人。一百两金子已经足够他们去诺克萨斯买块不错庄园安逸地度过下半辈子了。对常年刀口舔血的佣兵来说,能和希维尔这位传奇雇佣兵扯上关系,就等于多了一条命。
他们狂热地讨论这条找人任务的可行性,消息像长了翅膀一般飞速散布出佣兵集会,很快肯内瑟的其它人也知道了这个赏金惊人的任务。他们竭尽全力动用所有关系,将这个消息传递出去,力求在其它人之前找到这个艾欧尼亚男人。
如果是其它人,这条任务必然会被嗤之以鼻,一百两金子找一个人,只有傻子才会这么做,一般人也不可能兑付这么多赏金。但发布者是希维尔。
人群中一个瘦小的中年男人眼睛不时瞟过希维尔这边,似乎有些犹豫。随后他似乎终于下定决心,瑟瑟缩缩地向前靠近希维尔,在离她几步的地方站定,然后用谦卑的声音说道,“您要找的这个人我或许见过,就在几天前哈玛尼拍卖行有个来自遥远东方国度的胖男人拍走了一把阔剑,我记得他衣服上的纹饰,应该就是来自艾欧尼亚”。
“你说的那个胖子是不是眉毛短粗,身形不高,笑起来眯着眼睛”。
萧萧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有人提供吴德的消息,顿时喜出望外,急切地问道。
“是的大人,我的记忆力还算不错,那个人跟您描述的一模一样”。
男人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萧萧,虽然眼前的少年看起来温和秀气,不过能和希维尔坐在一起,男人已经把他和危险画上了等号。
“那你知道他后面去哪里了吗?”
“这个我倒是不知道,不过大人去查的话应该很快能够得到消息”。
男人依旧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和那些凶悍的亡命之徒不同,他已经在佣兵行业呆了数十年,至今还能活着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足够谨慎。能让希维尔重金悬赏的男人,恐怕也不是什么善茬。全额赏金固然动人,那也得有命去拿。所以他放弃私自去寻找这个男人的想法,转而把消息提供给希维尔。
“确认消息无误后我会付给你十两黄金”。希维尔也有些惊讶,任务刚发出去就有了消息。虽然只是一条线索,不过看起来还算有点用。“哈玛尼拍卖行离这不远,我们过去看看吧,或许可以得到其它有用的线索”。
“多谢大人,您说的话我自然相信,那我在这里等您”。
男人迅速道谢,虽然没有拿到全额赏金,不过十两金子也算不少了,足够自己一年不用奔波。
其它佣兵纷纷用羡慕的眼光看着这个男人,动动嘴皮子就能得到赏金,实在是太轻松了。而后他们更加疯狂起来,一条消息就能换十两黄金,如果捉到那个艾欧尼亚男人本人呢?
哈玛尼拍卖行坐落于肯内瑟东边的一处房区内,隐没在杂乱的帆布棚和飞扬的沙土之中,虽然看起来和周围的民居没什么区别,但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虽然这里不是恕瑞玛最大的拍卖行,但一定是最方便的拍卖行。无论是任何人都可以在这里购买或是出售任何物品或者……人。
希维尔和萧萧直接走进了拍卖行的大门,一名管家模样的男人快速迎了上来。
“您是来出售物品的吗?”
管家很快认出了希维尔,她以前也在这里出售购买过物品,所以并不出奇。
“不是,我是来打听消息的,一个艾欧尼亚的胖男人”。
希维尔摇了摇头。
“这个您也知道,我们拍卖行有义务保护客人的隐私,如果贸然……”
管家的话语戛然而止,那把传闻收割过无数人性命的十字形利刃在希维尔手上开始转动起来。
“我不喜欢说第二次”。
“当然,如果是希维尔大人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管家迅速换上谄媚的笑容,其无缝衔接让一旁的萧萧叹为观止。虽然拍卖行背景深厚,不然也不可能在内肯瑟营业这么长时间。但管家深知这位无所顾忌的佣兵有多么危险。短暂的权衡利弊后,他还是在拍卖行规矩和自己小命之间选择了后者。
“我听说那个人在几天前买走了一把阔剑,麻烦您帮忙查一下”。
萧萧言语间充满客气,毕竟是在人家的地头让人家办事。虽然塔莉娅跟自己说过这个女人很厉害,不过希维尔的威慑力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料,看来自己和塔莉娅选择救这个女人还真是没错。
“的确有个客人跟您说的符合,四天前他在这里买走了一把据说是古恕瑞玛飞升者遗留下来的阔剑”。
管家很快查阅这几天的物品清单,向他们报告了拍卖行记录的信息。
“拿着,如果帮我们找到这个人,你可以得到更多”。
希维尔听到飞升者这个名字,脸上划过一丝不自然的神情,不过很快被她掩盖下去。然后抬手将一块金子扔到管家手里,她深刻明白这种小人物的心理,即使再害怕自己,没有任何好处也不会乖乖办事。
“我想起来了,那个人虽然不知去向,不过他曾在拍卖行留下联系方式,如果还有和飞升者相关的东西,可以联系他过来购买”。
管家将沉甸甸的金子不动声色地拢进袖子,语气越发恭敬。
“那麻烦您联系一下了,如果有消息请立马通知我们”。
萧萧顿时激动起来,想不到居然这么快就可以找到吴德。多亏了希维尔,不然仅凭自己人生地不熟,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
“多谢了”。
“恕瑞玛出现了巨大变故,找到那个人你还是尽快离开吧,这里很危险”。
希维尔紧皱着眉头,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像是想起了某些不太好的回忆。
接着管家将他们请进了某个华贵的房间稍作休息,声称一有消息就会过来禀报。
拍卖行外表其貌不扬,内饰却是十分豪华。地上铺着柔软的羊毛毯,墙壁挂着许多美丽的图画,耀眼的金线铺就其中。还有两名年轻的侍女手捧放着毛巾和水的盘子在一旁伺候。有那么一瞬间萧萧甚至以为自己误入了某个宫殿。
希维尔在铺着柔软羔羊毛皮的椅子上躺下,现在不仅是她,整个恕瑞玛都面临着巨大的挑战,而大多数人对此都不知情。
她揉了揉疲惫的眼睛,此间事了,她准备先去找那个给她留下致命伤口的诺克萨斯女人,她坚信,她一定也没有死———卡西奥佩娅。
这位来自诺克萨斯的贵妇支付了希维尔和她手下的佣兵一大笔金子,如此巨大的财富希维尔无法拒绝,接下了这单任务。这足以买下几百条佣兵的性命。而她只是轻描淡写地补充一句,这只是订金,找到宝藏后她将支付更多的财宝。
在经历接近一个月的寻找后,他们终于找到了那座陵墓。希维尔手下的佣兵几乎被那些古墓机关杀伤殆尽。即使手下们纷纷建议干脆放弃任务,杀掉卡西奥佩娅拿走她的财宝,反正荒无人烟的沙漠也没人知道,但希维尔坚守着自己的准则,拒绝了这个建议。
但在陵墓最后一个机关前,这个看似柔弱善良的诺克萨斯女人终于露出了她原本的面目。在队伍人员所剩无几之后,一柄利刃从背后洞穿了希维尔的心脏,她无力地倒了下去,看着卡西奥佩娅拿走了她的十字锋刃,将其镶嵌进古墓的机关,打开了尘封了无尽岁月的大门。
然而陵墓前的巨蛇雕像瞬间活了过来,将卡西奥佩娅衔在口中,锋利的獠牙刺穿了她的身体。随后希维尔便失去了意识。
直到阿兹尔将其从昏迷中唤醒,她独自见证了阿兹尔的飞升和维考拉的重生。太阳圆盘抖落掉沉封的沙土,重新在阳光下缓缓旋转。以及阿兹尔那句穿越远古岁月而来的宣言。
“恕瑞玛,你们的皇帝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