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丽月忍着头疼在办公室里批改作业，一路改下来，对勾没划几个，叉倒是布满了作业本。
“郭老师？”张盼盼挺着肚子在门口笑得有些讨好，“不打扰你工作吧？”
郭丽月抬头就撞上了这幅很是殷勤的样子，她头更疼了：“张主任，您有事吗？”她就是看不惯张盼盼的为人处世，明明是一个教导主任，可该有的威严却总是拿不出来。
“就是……”张盼盼拉过郭丽月对面办公桌的椅子，人坐了上去：“有个事想和你商量商量。”
手里的笔尖一顿，郭丽月看着本上只画了一半的红色笔迹，一时忘记了自己是该判对还是判错：“是关于11班的教学任务吗？”
郭丽月是一班的班主任，同时也带11班的英语。11班的班主任怀了孕，眼看着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上个学期还能勉强撑一撑，这个学期干脆回家待产了。
名义上她只是11班的带课老师，但对于这一班的同学，她所花费的心血也不比自己班少。
一中想要保证升学率，除了要多培养尖子生，这些差生也很让校领导头疼。谁知道是不是针对11班又出了什么政策。
郭丽月干脆将笔放到了桌上，把作业本推到了一边，两手交握着。
“不是11班，是你们1班。”张盼盼还在笑，就是语气实在吞吞吐吐，一点都不痛快。
不是11班，那就好，郭丽月松了一口气：“我班学生，有问题吗？”怎么可能，如果一班学生都不入校领导的眼，那学校也没有必要再办下去了。
张盼盼似乎很为难，“这事也是上面的意思。但校长说，让我和你这个班主任知会一下。”
见郭丽月暂时没有提什么反对意见，张盼盼才开了口：“学校想给一班加晚自习，上晚自习的老师我已经见过了。”
“初中生上晚自习也是正常的。只是，为什么只有一班？”郭丽月不太明白，这张盼盼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郭老师实在是不好对付，这股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劲让张盼盼招架不住，只能全招了：“实话跟你说了吧，别的班也有晚自习，就是你们班晚自习会有人来盯。这个盯的老师，不是我们年级组的老师。”
“哦。”郭丽月淡淡地嗯了一声，她能说什么嘛。人家主任都说了，这是上面的意思，他是来知会的，不是来商量的。
“那这个老师，他教什么的？”到底还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学生，郭丽月怎么可能随随便便交给一个其他年级的老师：“张主任，初二是关键期，也是分水岭，如果学生……”
眼看着郭丽月要给他分析出一通长篇大论，张盼盼赶紧打住：“郭老师，新来的老师不是我们学校的。各科嘛，他也都能教一点。”听听，听上去未免也太过荒谬了，哪有承包各科课程的老师啊。这个教导主任实在不好当。
“什么？”郭丽月火大，脾气涌上来没有控制住，居然冲着教导主任拍了桌子：“这哪个人，你们也敢随便招人？知不知道这是误人子弟！”
误人子弟的帽子可不能随便乱扣，张盼盼毕竟是一中的教导主任，此时办公室里也不止郭丽月一个老师。当即脸上就有点挂不住，他黑着脸站起了身子：“这是学校的决定，白及老师的能力也是有目共睹。就这么定了。下周他过来！你们交接一下。”
有目共睹？包括她在内的几个老师对这个姓白的都是闻所未闻，算哪门子的有目共睹。
张盼盼大概是真的被气着了，大肚子一起一伏的，半天缓不过来劲。他瞥了一眼桌上的作业本，鲜红一片的叉刺得他眼睛生疼：“郭老师，我这也是在减轻你的工作负担。11班的晚自习你多看着点。”
曾雪抱着一沓作业本躲在办公室旁边的其他班门口，亲眼看到张盼盼离开以后才松了口气。
她空出一只手来敲了敲门，“报告！”
里面很快有了回应，似乎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请进！”
曾雪深吸了一口气，进去之后才发现气氛比她想得还要尴尬可怕一点。她干脆把作业本往桌上一堆：“老师，我们班的作业。”
教数学的张老师显然也心气不顺，他眼皮都不抬，只略微点头示意：“好，就放这里吧。”
要加晚自习这不是什么大消息，事实上每个学生都知道这一学期是躲不过去了。只不过具体时间还要等学校来通知。
但是会有不是本校的老师来盯，这应该算是一个比较新奇的消息。
曾雪是小跑着回班的：“西西，你猜，我刚刚把作业抱到办公室去又听到了什么？”
周跃和外班的几个男生打了球回来，虽然是初春，但他出了一身的汗，揪着衣服的下摆胡乱擦了几下。
还没回到座位上，就见自己同桌整个人趴在桌上和前桌又在八卦。
周跃嫌曾雪堵了路，一把拎过曾雪后衣领，往外一拽，自己回了座位上：“怎么？你每回去办公室都能听到绝密？我怀疑我们是不是被老师屏蔽了，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要真是绝密，哪有那么容易探听。她们女生啊，就是喜欢八卦。周跃不以为意，随便拿起一本作业来煽风。
曾雪白眼一翻，只切了一声，继续兴致勃勃地和西西西说话：“我们班的晚自习会有老师来盯。据说这个老师还是外校的。”
“草！”周跃身上的火才刚散下去点，心里的火气顿时又冒了出来：“有病吧！自习自习，找什么老师来盯！”
学校是市重点，做出什么举动都不稀奇，反正校领导都可以用一句“一切都是为了学生好”来解释。
西西西关心的是曾雪的下一句话，她不由地拉近了自己的凳子：“你刚刚是不是说，外校老师？”
曾雪点点头，终于有人听出她想要表达的重点来了：“是啊。胖胖专门跑到办公室说的，把郭老师气了个半死。我还听见他们说，那个外校老师各科都可以辅导我们。”
“酷!”周跃发誓自己真不想凑到女生堆里来着，可怎么就是管不住自己这贱贱的嘴巴：“这哥们吊炸天啊！”
这种感觉怎么那么熟悉。可是没有道理啊，世界不会这么小吧：“你知道那老师叫什么吗？”
只见曾雪一脸坏笑，把凑到自己身边的周跃推远了：“这个人啊，就是白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