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思考得很多，以至于西西西一时间没有能反应过来白及说了什么，只能愣愣地啊了一声。
“啧。”白及作势揉了揉眉心，好像对她的这个反应很失望似的。
不过西西西知道，这一切都仅仅只是似的。她的名次是往下落了很多，一时间回升也是龟速。
尽管如此，也不尽然全是坏消息。就比如她的学习成绩最起码还是有稳步提升的，只可惜提升的速度似乎远远比不过整个学校里学霸们之间相互赶超的速度。
真的是在天天围观神仙打架。哪怕刻苦成谭娜那个样子，在新的学校新的班级里，也只能保持着前十。
“不管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就是好猫。”西西西诡辩着，名次这种东西也不是她想的啊。抛开惨烈竞争不看，她自己进步，就不至于被淘汰得太惨吧。现在的她，只能做到暂时的自欺欺人这一步。
“死学，只能让你在长跑里跑得精疲力尽，最后力竭而死。”白及确定杯子里的黑水被自己喝得一干二净，这才摆正了姿势：“从今天开始，你该怎么学习，学习哪门功课。由我说了算。”
这个人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西西西也没有存疑，只是用探究的目光望了过去：“这回你不会突然撂挑子不干了吧？”
西西西自问，她问话的方式和语气还是很轻松灵巧的，白及大可以以一样的态度回一句肯定的话语。毕竟，往后这种事情，谁都不能预知未来，谁也没有办法做出保证。
可她要听的，只是一个确信，哪怕并不走心。这对于白及来说理应不难吧。
白及修长的手指已经搭在了书页上，看着题目的目光一直没有从那些书页上移开：“应该，不会吧。”
什么叫应该？说一句肯定的话，给别人一颗定心丸就有那么难吗？
“你这些题目解得都太繁琐了。”白及很快进入了状态，沉浸在讲题模式的他不再纠结于任何一个让他做出承诺的所谓保证：“现在的考试，要的不仅仅是正确率，而是更快更高效的解题思路。”
这话说得倒是跟现在的班主任张珊珊如出一辙，西西西也很快就刚才的不愉快暂时压制了下去：“老师也这么说，只是这道题该用什么解题方法？”
就目前她卷子上的这道题，都已经是她反复做过三遍，自以为认真地摸出来的一条规律。结果跑到白及眼里，却还是逃不过“繁琐”二字。
讲完了最近的一套卷子，窗外本还昏黄黯淡的天色彻底擦黑，极远极近的星子闪耀在不知几亿光年的星球之外，感觉遥远极了。远得，只带给人一种陌生感，仿佛这个才刚刚出现的人会随着夜尽天亮而再次离开。
“看什么？”白及背靠在椅子上，完成任务的他肆意地展开双臂，伸了一个十分惬意的懒腰。
“没看什么。”这只是一种感觉，说给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一人听，都没人你能感同身受地理解到的：“就是抽空发个呆。”
白及走向窗边，留给身后西西西的是他高挑清瘦的背影：“有些你能看到的星星，其实是在很久很久前就陨落了的。同样，那些你看不到的星星，或许从未离开，一直存在，不过是被乌云遮蔽掩盖。”
他说的这些西西西都知道，只是把前后两句话对比地放在一起是为了什么。
那么，白及想要传递的关键信息，究竟是前者还是后者？
是在为他下一次的离开提前做出了残忍的铺垫，借此道别？还是，在为他之前消失这么久而做出了解释。
如果这不是浅尝辄止地谈论地球之外的星辰。而是借物抒情意有所指，那她希望，白及的言外之意是后者。
人心，向来都是最复杂难懂的那个。数学题虽然很难，但好在有规律可循。像白及这样的，心里还不知道住着多少个小人呢。
容不得她多思考，外面就有人在敲门催了：“好了没？吃饭了，不吃就把碗洗了啊！”
说话这么贱。原本好心好意来叫人吃饭，跑到西东东嘴里都变了味：“来了。”他们两兄妹现在一个两个的都在学校里住，就算回家也都是周末，西西西不想每次见面都吵，到时候糟心的又会是爸妈。现在的自己对于西东东的容忍度基本上呈直线上升的趋势。
“白及哥，你留下吃饭吗？”西西西刚出了房门就一眼瞥向了客厅墙壁上挂着的表，原来已经八点多了。白及不为了钱，给她讲课更是没有酬劳，如果再连这点待客之礼都有欠妥当，那她就太失败了。
“喂！”西东东讶异地睁大了自己的双眼，他妹妹从同仇敌忾到叛变，原来只需要几个小时的时间啊。
“我先提前说明。”西东东往旁边让了一让，扭头看到厨房里忙碌的爸妈并没有朝他们这边的三个小辈看过来，这才有了心思调侃几句：“我家饭菜有个特点，就是啊，这味重。你今天应该吃不了重口味的菜了吧？”
原来那个小黄人瓷杯里装着的加了一堆调料的黑水，不是西西西气不过惩罚自己做出来的？也难怪了，如果是西西西，看到自己喝下去之后，怎么可能一直都没有看他好戏的反应。
“东东啊，看来你没有这方面的常识。”对于白及来说，只要不是西西西的玩笑，就不需要留任何的情面。怎么痛快，怎么回就是：“味重，盐多香精味浓，身体不好，晚上睡觉甚至还会流口水。”
“噗。”西西西没忍住，本来心底里还在因为一丝闷气而倔强着不知在别扭什么，这下也全部崩溃了：“难怪我老听明录哥说你晚上吵吵得他睡不着。打呼，再加上流口水这一条，哈哈哈，绝了。”
“你你，你胡说什么！”西东东气得面红耳赤，或许又因为被人这么一说而羞愧难当，现在的他简直后悔死自己的多嘴了。
“西西，东东。过来吃饭！”西邢军在餐厅里喊着两个人的名字，饭都做好半天了，可怎么就是不见人。
“叔叔阿姨。”白及很有礼貌地跟在西西西身后来到了餐厅。
以前的这一家人吃饭，总是不忘记捎带上他的那一份。久而久之，甚至还摸索出了他的口味与爱好。
即便他有意避开了，现在再次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向萍和西邢军两人的热情也丝毫不减。
“我家里有事。”冷脸拒绝的事情他不知道干了多少次，甚至从来都没有因为伤人而改变过。多少年，这已经成为了深入骨髓的习惯。
就像是很多人说的那样，他是一块冰，一块比石头还要硬的冰，怎么捂都捂不热。
可这次，这早已信手拈来的话，怎么就这么难以启齿：“今晚，就不能在您这里吃饭了，抱歉。”
“你赶着走？”西西西不由自主地一把扯住了他的袖子：“别了吧。反正晚饭总是要吃的。你回去了再吃，不就更晚了嘛。”
“对……”其实他想说的是对不起三个字，可他什么都不能说。面前的女孩心细如发，只要他表现出半点的不对劲，西西西一定能察觉到些什么：“对!白及哥，家里有事，不能再呆了。”
西西西当然不是强人所难的人，白及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她再坚持也没什么意思。她只是觉得，自己太热情了，热情到估量错了什么，才把局面搞得这样尴尬。
她收回了拽着白及的手：“家里，家里有事的话，当然还是要先回家啊。哥，你送送他呗？”
西西西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想送送白及，可自己偏偏也没这个胆量。其实没有什么必要的不是嘛，又不是下次不会再见了，为什么搞得像是最后一面一样？
果然，和白及这样优越的人在一起待久了，她还是会变得敏感又矫情的。
“我送他？”西东东伸出去想要摸摸西西西的额头，这孩子是不是喝了假酒，要不然就是烧糊涂脑子了？
可是看到她眼底那种说不出来的难过时，西东东就妥协了：“成，我送就我送。”他这个妹妹啊，他是了解的。
也不知道白及这小子是用了什么法子，怎么把她迷得五迷三道的。他瞧着，也就一般般吧，个人魅力还没有他大呢。
“白及，路上慢点。”向萍和西邢军也都凑到了玄关处，并且还一脸热情地不停嘱咐着：“下回来想吃什么尽管说，我们做。”
“我不挑的。”白及谢过了两人。最后还是忍不住当着人家爸妈还有恨不得用目光杀死他的西东东的面，抬手揉了揉西西西的头发：“倒是你啊，习要好好学，用巧劲。饭也不要挑，要不然以后多累呢。”
累？西西西不明白白及是在指什么，吃饭挑食，和累有什么关系。
不过等不到她想通了，西东东一手揽着白及的肩膀推着人出去：“走吧，回去晚了路上也不安全，别让别人担心。”
“哦？”白及今天的心情好了很多，难得在只有两人的时候开起了西东东的玩笑：“这个别人，有你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