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打着照顾陆少安的借口能从王寡妇这里住下,那日后陆少安定然会三天两头的挨一顿毒打,可能是他师傅,也可能是村里其他的汉子。晚饭之后老道士本想正经的照看一会儿陆少安,那毕竟是他的徒弟,可王寡妇认为这不正经的老家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就连陆少安都绝的他居心叵测,便早早的打发他回去了。既然“主”不留“客”,就算他有再厚的脸皮也不能继续赖在这里了。扛着自己钓鱼的家伙事儿老道士便悠哉的走回了家。
走出去后给王寡妇的家门的木门紧紧的关住,又看来一眼灯火飘忽不定的窗户,老道士露出了有些惋惜又略带钦佩的神色,摇头苦笑说道:
“真是苦了你了。”
随后转身离去,边走边吧唧着嘴儿,神色猥琐嘟囔着“这手艺还不赖。”寻思着啥时候可以在蹭一顿,反正陆少安在这里,就少不了他的好处,老道士越想心里越高兴,连走路都像是踩在云端上飘起来似的。
小屋儿里的陆少安本想帮王寡妇收拾一下碗筷儿,可她说什么都不让他动,怕是扯开了伤口。陆少安执拗不过便只好作罢。他经常来王寡妇这边蹭饭当然知晓这里一直只有王姨一个人住,放在留他的时候也没有多做留意,如今他才想起这个重要的问题,王姨家可只有一张床。
陆少安坐在桌子前偷偷瞟了一眼里屋的那张村里汉子都想睡在上面的小床,睡王姨一个人正好,可能还略大一点,就算多上一个人都会显得拥挤,即便是多出一个七八岁的孩子都不行。看着王寡妇收拾碗筷忙碌的身影,陆少安吞咽了一下口水,神色有些紧张的说道:
“王姨,我,我今天晚上睡那儿?”
一共就只有三个人吃饭没有多少可收拾的,王寡妇边把碗筷放在橱子里边语气平和的说道:
“睡在里屋啊,王姨家就一张床,你想睡在那儿?”
放完东西王寡妇转过身来,见到陆少安满脸羞红纠结的坐在哪里,便猜到这孩子心里在想什么。走过来时顺手搬了一个凳子放在他身边,王寡妇优雅的坐在凳子上,靠近陆少安耳边轻声说道:
“安儿不会像外面的那些臭男人一般惦记王姨吧。”
陆少安腾的一下站起来,对着王寡妇急忙摆手说道:“不会,不会。”
王寡妇见到陆少安这般认真,脸上的神情是又气又笑,说道:“王姨就这么没有魅力?看来是白疼安儿了。”
陆少安身体紧绷的站在哪里,说什么也不是做什么也不是。王寡妇见他这般囧样儿便不在那拿他开玩笑,起身拉他过来说道:
“好了王姨不取笑你了,再者说你个小孩子能干些什么?你身上哪里王姨没有见过?王姨以前还给你洗过澡呢。”
听她实在拿自己开玩笑,陆少安悬着的心总算是放回肚子里了,可她的那句“你个小孩子能干些什么”听的他很是不舒服,师傅都说了他是男子汉,王姨怎么能这么说他?
在王寡妇的一再哄说下两人终究是睡在一张床上,陆少安觉得师傅教自己的那句“男女授受不亲”在王姨这里似乎没什么用。这床本就小王寡妇更是直接把他抱在怀里,陆少安觉得有坨软绵绵的东西压在自己头上,也不敢说些什么。
陆少安睡不着,王寡妇更是睡不着。
陆少安睡在这张全村男人都想睡得床上,感觉也是一般嘛,两个人挤在一块还不如在自己家里睡得舒服呢。为啥他们都想睡这张床?
“安儿,你知道我是谁吗?”
王寡妇闭着眼睛冷不丁儿的来了这么一句,这一句打断了陆少安的思绪,心中存有疑惑的想着,王姨不会是说梦话了吧。可过了片刻,王寡妇又问了同样的一句,陆少安才知晓王姨没有睡着,是真真切切的在问他。
“当然了,你是王姨嘛。”
陆少安疑惑的说道,不明白她怎么突然这么问。王寡妇轻叹一声翻了个身而,轻声说道:“睡吧。”
陆少安觉得王姨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问。回来时遇到凶兽,行程对于一个孩子说又远,不一会儿陆少安便昏沉的睡了过去。
王寡妇翻腾了几下身子又重新把陆少安抱在怀里,眼中闪着点点泪光看着他熟睡安详的样子,轻笑着自言自语道:
“你可比那些臭男人还要坏。”
一夜下来陆少安睡的挺安稳,倒是王寡妇两眼上挂着明显的黑眼圈。
这小岛上“民风淳朴”,汉子外出耕田女子织布纺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从陆少安记事儿起老道士就喜欢带着他去海边钓鱼,说是师傅带着徒弟到头来不过是徒弟养着师傅,像老道士那般没有鱼钩鱼线悬空的钓法儿能有鱼上钩才是怪事儿。从来都是陆少安趁着潮涨潮落的时候在沙滩上拣点小鱼小虾带回家来点乱炖,多数时候师徒俩还是舔着脸皮去王寡妇家蹭饭吃。指望着老道士钓鱼早就饿死了,陆少安曾取笑老道人说等着天上仙人把鱼挂在他鱼钩上吧,老道士也不在意徒弟取笑自己,猥琐的笑着回应钓不上鱼才好呢,陆少安先前还感觉奇怪后来舔着脸去王寡妇家蹭了几顿饭,才知晓他师傅为啥这样说。
村里的人对待年岁大的长辈都是极为尊重,年轻的汉子见到老道士更是出奇的尊重。天色刚亮老道士便屁颠的跑去王寡妇的住处把陆少安叫了出来。见到王寡妇盯着两个黑眼圈给他开门老道士一言不发的冲着她露出一个天下男人都懂的坏笑。陆少安神清气爽的从里面走出来,给王寡妇告别之后就跟着他这个成天无所事事的师傅来海边钓鱼。
路上也遇到不少去地里翻土种庄稼的年轻汉子,都无一例外的冲着老道士张大爷,张大爷的叫着打招呼,这些年陆少安也只知晓他师傅以前是一个道人,姓张,其余的一概不知。在印象里也是在师傅眼下长大的,也从来没有在意过自己的身世过问其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