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少安的房间里时不时传出阵阵低笑声,看来他和蓉蓉与柳公子相谈甚欢,小白也活跃的在桌子椅子间乱蹦,淘气很。聚来福,聚来福没能聚集多少福气,此时门口儿外倒是来了不少妖怪,乱哄哄的一大片,而且也不是来吃饭住店的,都是想找柳公子讨一个说法儿,毕竟柳公子在城里杀了他们的人。
这些山山野小妖本就弱小,甚至有些还未能化成人形。平日里也许会为了一些小事儿斤斤计较,但若是遇见性命攸关的大事儿,他们肯定会抱成一团共抗外敌。既然都不是柳公子的对手,拿便与他讲讲道理。人间有这样的人,妖群之中也有这样妖。
聚来福是杨老的客栈,此时他不得不站在门口应承这那些妖怪。看着门外那群面目狰狞的妖怪恨不得将他这客栈给拆了,杨老心里烦躁的很,只是这个时候不能露出来罢了,毕竟这与他也脱不了干系,毕竟人是他留下来的。
喧闹的妖群忽然安静了下来,无一例外的抬头看着妖城上空,连口干舌燥的杨老也抬起了头,只不过脸上的神情与那些妖截然相反罢了。
“各位对不住了,今日聚来福关门了,明日来的客人无论吃喝多少,绝不收物件儿。”
未等众妖回过神儿来,杨老便急匆匆的关上客栈大门,脸色凝重的走向二楼。看着天上那张梵文编织的巨大罗网,众妖神情愈发得意。
杨老先前给了蓉蓉一些饭菜,一碟儿果子,两碗面条,还有一些菜肴。如今蓉蓉喝了一碗,陆少安喝了一碗,小碟儿里的果子几乎全被小白吞进腹中。陆少安与蓉蓉已收拾好行囊,就等着柳公子将他们带出去。
杨老突然风风火火闯了进来,推开门子二话不说就开始大声叫骂:
“若不是你一口一个杨爷爷,老子才不让你进来呢,如今你给老子惹了这么大的祸端,你让老子怎么办。”
一顿劈头盖脸的乱骂,说的陆少安和蓉蓉停手站在地上有些手足无措。杨老虽是脾气大了些,但说的却是一点儿不错,祸端的确是陆少安与荣蓉蓉二人惹出来的,若是他们昨晚安安生生的在屋里睡觉,今早赶紧收拾行囊离开,哪里还会惹出这么大的事情。
柳公子弹了弹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和善说道:
“如今也不是追究的时候,杨老就不要发这么大脾气了,再者说这只是两个孩子罢了,杨老也是凡人,想必也知晓这两个孩子已经知错了。”
杨老并没有停口,而已指着窗外怒气说道:
“两个孩子?老子拿他们当孩子,外面的那群妖呢?拿他们当孩子吗?柳公子还是顾及一下自己吧,外面堵满了妖怪,恨不得将你生吞活剥了。”
闹出这样的事儿来,不管最后如何收场,杨老聚来福的生意日后肯定是一落千丈。柳公子知晓杨老心中所想,在他看来眼前的这不过是一个唯利是图的老头,听到杨老的话,柳公子嗤之以鼻说道:
“这两百年里本公子也收有不少好玩意儿,到时候送给你便是,权当是给你的补偿。”
杨老愤怒的神情转眼落寞了下来,转身想要离去,说道:
“走不了了,城主封城了,好自为之吧。“
说罢转身走了出去。
陆少安觉得柳公子的话有些重了,在他心里杨老不是那样的人,不然大可不必收留他们在此过夜。
陆少安觉得很对不住杨老,却又不知说些什么。柳公子瞧出点儿倪端,揽过陆少安肩膀笑道:
“不打紧,这老头儿就是这样。”
陆少安内疚的背上行囊,他和蓉蓉要走了,正想着要和杨老去告别。
柳公子推开临近大街的窗户抬头向上看了看,果不其然,妖城上空布满了淡金色梵文,一张巨大的罗网逐渐蔓延整座城,柳公子关住窗户,神情泰然自若的说道:
“咱们在不走就来不及了,若是陆公子想欣赏一下妖城美景咱们呆上几日也无妨,若是现在想走,咱们现在就启程。”
行囊都已经收拾好了当然是不在逗留,陆少安背起包袱,荣蓉蓉夜跟在身后,两人两妖走出聚来福客栈,马匹就拴在门口,蓉蓉起身上马,望了一眼陆少安,后者心领神会,将包袱放在马背上,转身又走入客栈之中。
如同昨日一样,杨老背对门口手里拿着抹布擦拭着架子上的酒坛子,听见门子推开的声音他也没有回头。陆少安欠身恭敬说道:
“杨爷爷,我们要走了,您多珍重。”
杨老头依旧没有回头,不声不响的擦拭着手中酒坛子。
陆少安微顿了一下,转身走出屋子。方才外面哄乱一片,如今出奇的寂静,那些叫骂的妖精不知去了哪里。柳公子知晓麻烦要来了。
妖城似乎有些舍不得陆少安,知晓他们要离去,大街寂静萧条,远没有往日里热闹。上空的淡金色梵文依旧在缓慢蔓延,待它笼罩住了整座妖城,陆少安是插翅难逃。不过既然柳公子说逗留几日也能将其带出妖城,想必是有其秘法。
如今这里进来两个凡人,已是满城皆知的事情,柳公子说既然要走就光明正大的走。聚来福在主街道上一条分支上,走主街会更近一些。陆少安牵马,荣蓉蓉骑马,柳公子怀中抱着小白走在二人中央。
先前进来时陆少安还没有注意到街上种满了各种花类,只是如今都是一些枯枝烂叶罢了,外面是冬季,城中又何尝不是?
一阵梵音传来,如释迦牟尼传经诵道,柳公子瞬间摆起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怀中的小白躁乱不安起来,一跃跳出怀中,露出雪白獠牙死死盯着前。
忽如春风来,城中百花开。
伴随这阵阵梵音,一簇簇枯萎腐烂的花枝像是活了一般,转瞬间便绽放开来,死气沉沉的街道明朗起来。一位身形削瘦身披大红袈裟的清秀和尚不知何时出先在街上,那和尚不急不缓双手合十走向一行人。
柳公子拂了拂衣袖,暗骂一声:
“他娘的,这老和尚咋出来了,真是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