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并肩走在去周家真正府邸的路上,在杨清河口中得知那位在妖城中开饭馆儿的应是他爷爷,这样陆少安有些吃惊,若是按照这样算来,妖城里的杨爷爷岂不是活了一百多岁?后想到抚养他长大的驼背老头儿便释然了,也并不是所有凡人皆是活不过百年。
襁褓之中杨清的河便父母双亡,由爷爷将他一手抚养长大,听爷爷说他父母以前也是做生意的,只是有一回出货时途中遇见了马匪,二人都未能活着回来。上报官府后没什么用,前些日子里官府还当那么一回事儿,那些马匪也是说不准出现在哪里。过一段儿时候后官府给了他们点儿银钱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杨清河的爷爷也看的出来,官府是不想出那份儿气力了,想用一些银钱打发他们。他不愿意又能怎样,家里虽是做生意的,可说到底也就是一个平头儿老百姓,哪里斗得过官老爷?
杨清河那时年岁太小,他爷爷年纪又太大。父母留下的银钱花了将近十年,即便是算上官府送的哪一点儿也不够他们过日子的。爷孙儿俩就靠着在铁矿山上打柴为为生,七十多年前在山上打柴回来时遇见一只花豹,爷爷为了保全他的性命就让他快走,自己独自一人对抗凶兽,年幼胆子小的杨清河那时拔腿就跑。到了村子里杨清河挨家挨户的找人帮他,年轻力壮的汉子扛着铁锹手脚麻利的赶上山去,这一下就足足去了二三十人,只是在山中搜寻一夜无果。杨清河的爷爷也再也没有回来。那时大家也都心里明白,一个七旬多的老人手无寸铁的对上一只猛兽接结果当然不言而喻,只是怕杨清河不死心自己在独自一人跑到这里找人。
那时杨清河便觉得自己爷爷已经死在花豹口中,后来街坊邻居也知晓杨清河家里的事儿时不时会让他做一会儿小工,给他点银钱。再后来杨清河慢慢长大,就用这些年积攒下来的银钱开了一间当铺。以此来回馈村里人当年对他恩情。
听完了杨清河的身世陆少安并没有觉得他有多可怜,而是对他油然生出一股敬意。村子里人大多说杨清河是个冷血老头儿,当铺那行当都是冷血的人干的行当。
在生意上哪有什么情谊可讲?在你蒸蒸日上的时候不知有多少人巴结你,在你什么都没有的时候谁有会搭理你,都说村子里人淳朴,可布衣村是个名副其实做生意的村子。有人做生意赔了银钱便可以拿东西暂时抵押在杨清河这里,杨清河也会相应给出银钱以解燃眉之急。他扪心自问这些年做的这些对得起良心,对得起当铺里的每一位客人。
今日是正月二十九,路边都是一些枯枝烂叶实在是没什么还看的,好在陆少的心思也不在这里。与他预料不同,杨清河带着走了许久,周家大府没有在村子中央附近而是在村子的最边缘地带。陆少安原本是想先去周虞府邸看个究竟,后来一想周虞不会傻到将蓉蓉放在楼榭之中等着他去救,最好的地方便是周家大院儿,这里陆少安没有来过,想要找到的话要费上一番功夫儿。故而陆少安决定还是先去周家大院先一探究竟。
房屋渐渐的越来越少,路也逐渐愈来愈窄,又是走了约摸一个时辰,一座宏伟大气的宅院儿便出先在陆少安眼前,门前摆着两尊口含圆珠的白玉大狮子,正门儿房檐下挂着一个巨大的牌匾,牌匾之上银钩铁划的写着“周府”二字,陆少安虽是不懂欣赏字画儿但好歹也知晓气势二字,远远望去一座座房檐儿上皆有瑞兽相望,这宅院儿的气势才像个土皇帝住的嘛。
守门儿的下人见到二人到来也是极有礼数,一位身穿粗布的刚及弱冠的男子走过来欠身拱手说道:
“敢问两位来周府何事?”
杨清河拱手还礼说道:
“在下杨清河找周老爷要些东西,还望通报一声。”
既然能在周家看门儿自然是有独到之处,那男子瞧了一眼陆少安细心说道:
“不知这位公子来周府所谓何事?”
既然人家问到了自己,不答不是那么回事儿,路少安也恭敬说道:
“在下是周虞公子的朋友,来找周公子有些事情,还望大人通报一下。”
原本男子对陆少安只是例行公事的问一下,以方便到周老爷哪里说的清楚些,只是当陆少安说起自己是周虞美朋友后,男子瞬间变了脸色,像是陆少安欠了他两百两银钱似的。
陆少安垂头苦笑,心里寻思着周虞这家伙真是在那儿都不讨好儿啊,外面的人说也就算了,连下人都瞧不起他。活的真像是一只成精的过街老鼠。想打吧没那个胆量,看见了又恨的牙痒痒。
下人没有回答陆少安直接走进府中,这下人做的可真会摆谱儿,连周家嫡长子的朋友都敢甩脸色。杨清河怕陆少安挂不住面子,笑着说道:
“陆少侠莫要见怪,周家人除去周虞在村子里名声还是很好的。方才那位后生应是把你当作周虞的那帮狐朋狗友了,才会少了些礼数。”
陆少安云淡风轻笑道:
“不碍事。周家既然可以将生意做这么大,想必周老爷也不是无礼之人。”
这些又算得了什么?陆少安当年在镇子里受过不少屈辱,周家一个下人不过是少了有些礼数。你说山间人性情淳朴,哪还有穷山恶水出刁民这一说呢,林子大了什么鸟儿没有?只是别将一个地方的人混为一谈罢了。
男子去通报迟迟没有出来,杨清河继续说道:
“陆少侠有所不知,周虞虽是周家嫡长子却也极不受周老爷待见,因此周老爷直接在村子中央给他买了一块宅邸,平日里周虞就住在哪里不回周家大院儿。”
杨清河仰头长舒一口气,继续说道:
“都说那宅邸是周虞金屋藏娇的地方,唉,这家伙可是祸害了不少年轻女子啊,也不知周家是做了什么孽,生了一个这样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