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上空云层翻滚聚集成一个巨大的龙卷,以周虞楼榭为中心龙卷缓缓收拢。老者脸色平静的看着周虞,钗子划过的地方化出一个一人来高的漩涡竖挂在空中。
“你该走了。”
周虞紧张的神色恢复平静,继而说道:
“既然城主夫人的信物都在这里,本公子自然是跑不掉,但本公子还有些随身的小物件儿,还望大人通融一下,让我拿了之后再回去。”
老者点头示意,周虞返身走进屋子里将桌子上的圆盘儿小石块儿揣进怀里,随后走出屋子在老者的注视下走进那个竖挂在空中的漩涡,身形闪如,漩涡消失。
周虞走了,老者也该走了。前者去了去了他该去的地方,后者也去了他该去的地方。
“小河儿,好好活着。”
老者身形在夜幕之中化作星星点点消散在人间。与此同时那间在布衣村里开了将近六十年的当铺里坐着一位面容憔悴的老人,痛哭流涕。
桌子上摆着的那块儿双鱼佩也没有缘由的变成一些碎块儿。玉种本就不值钱,如今又坏成这样,便是丢在大街上都没人捡,但杨清河却将其好好包裹存放起来。
原本早该离世的爷爷突然回来了,又突然走了,就像是做梦似的,只有这两块儿玉佩能证实这一切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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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
蓉蓉如往常一般早早的起来收拾着即将上路要带的东西。出了布衣村子就是出了雄铁县,其实无所谓,只要有陆少安在她总觉得比较心安,他们二人一定可以安然无恙的走到京城,她肯定会在京城里找到一个收她为徒的隐世高人,毕竟书上说大隐隐于实嘛。陆少安也肯定可以见到天子,虽是一国之君但总得讲道理吧,若是君王无理,那儿来的盛世天下?
蓉蓉将行囊放在床上,心里纠结一下是背着行礼出去,还是等吃完饭回来在拿?前思后想了一会儿还是选择了后者,到时候让陆少安来拿不就行了,自己还可以省些力气,就这样决定了。
蓉蓉出了屋子走向陆少安住的房子,二人本就住在对面也就是走两步儿的事儿。只是推开门之后却发现床上的被褥叠的整整齐齐,屋子里空无一人。蓉蓉掩嘴浅笑心想这家伙儿啥时候这么有眼色了,知道起来了把床上的被褥叠好。就在转身即将要出门儿时候她瞥见桌子上放着一封书信,出于好奇便走上去多瞟了两眼,上面写着的却是,蓉蓉亲启,四个大字。
这里应该没有第二叫蓉蓉的吧,她有些迟疑的打开信封:
荣姑娘,在下很感谢您的一路相伴。只是自此之后我二人要就此别离了,有些债在下不得不去换。就这样,望接下来的路荣姑娘可以一路顺风,平安。
信封的最后在歪歪斜斜的写着陆少安三个大字。寥寥数字却让蓉蓉心头如遭雷击。陆少安走了,连一个告别都没有,就这样一声不响的走了。
信纸在蓉蓉指尖飘落,她赶紧发疯一般跑了出去,直到门口儿她才顿住身形,不禁喃喃自语:
“我这是在干什么?在干什么?”
她也不知晓自己为什么要这般着急跑出去来,陆少安选择了这样这样的告别明显是不愿让她去找,即便是她想找又该去哪里?
杨清河在此时端着饭菜走了进来,恰巧碰见站在门口不知如何的蓉蓉,顿下脚步说道:
“荣姑娘站在这里作甚?”
想到陆少安是一个斗大的字儿不识一个,那封书信定是他找人写的,蓉蓉一把拽住杨清河袖子,手里端着的饭菜的杨清河被这突如起来的力道拽的一个踉伧,手中的碗筷儿差点摔在地上。
“陆少安呢?就是那个满头白发的年轻人,与我年纪相仿的那个。”
看着蓉蓉着急的有些说不清话,杨清河笑着说道:
“陆公子走了。”
“去哪儿了?他去那儿了?那封书信是不是您给代写的?”
杨清河没想到这位姑娘反应这么大,陆少侠走的时候可是说只要她看过书信自然会知晓其中意思,只是看着眼前的情形似乎没有他说的那般简单啊。
蓉蓉这般着急令杨清河有些手足无措,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般,嗫嚅说道:
“这书信确实是老朽帮陆少侠写的,不过后面的那个署名是他自己写的,少侠说只要你看到就会明白。”
蓉蓉打断杨清河的话继续说道:
“那您一定是知晓他去了哪里吧。”
杨清河挠了挠脑袋,面带歉意说道:
“这个老朽还真是不知,少侠并没有告诉老朽。”
听完杨清河的蓉蓉一阵失落涌上心头,这家伙当真就是只留下一封书信就走了?真是心狠。陆少安不知所踪接下来的路就要她自己一个人走了。此时蓉蓉想的并不是接下来该如何去走而是还要不要继续向前走,这一路上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其实她心里很明白,若不是陆少安在她身边她连铁矿山都走不出。更不要说走到京城了。蓉蓉心里头有些打退堂鼓的念头儿了。
杨清河不忍见蓉蓉这般失落,便凑向前温和说道:
“要不荣姑娘在这里多住几日,说不定老朽看陆少侠也不是那种一声不吭就走的人,说不准儿办完事情就回来了。”
蓉蓉想着这样也好,就在这里等上几日,顺便安静的想一下接下来她该是何去何从,是回家还是自己独自去京城。
杨清河带着蓉蓉重新走进屋子,看蓉蓉如同木头人儿一样丢了魂儿一般的坐在桌子上叹了口气转身走出屋子。
“如今这年轻人老朽是越来越看不懂了,多好的一位姑娘啊,怎说丢下就丢下了。要是让当爹妈的知道了,不得挨揍。”
杨清河小声嘟囔着走出了院子。
还真是这么回事儿,荣蓉蓉可是驼背老头儿亲眼认准的媳妇儿,若是被那老家伙知晓了还不得气的从坟头儿里爬出来踹他两脚?
那匹陆少安一直不舍得骑的瘦马此时狂奔在路上,白发如雪,飘摇其间,马背上的少年正是陆少安,原本就没有带多少行礼的他此时正快马加鞭赶回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