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陌尘故作大惊,把手中的火把神兵利器一般横在胸前:“何方妖孽,把我温柔善良,贤惠典雅的清音弄哪里去了?再不老实交代,小爷定要你鼻孔呲呲窜血,堵都堵不住。”
魏清音瞪了他一眼:“少东拉西扯的,刚才怎么回事?”
张陌尘挠挠头,怎么回事,他还想知道呢?挠的头皮都一阵火辣辣的痛,才迟疑道:“我刚才怎么了?”
不等魏清音开口,早就沉不住气的杨青若哔哩啪啦的叫道:“怎么回事,你问谁呢?就知道你小子只要嘴不欠,一准憋着坏呢!就清音姐姐不信,非要去看看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妥,这倒好,我们刚走到你跟前,还没怎么着呢,你跟诈尸似的窜起来就往我头上招呼,拿一破木头棍子,还真以为自己神功大成呢?”
杨青若说话刻薄不假,不过事情叙述的倒是一清二楚,短短几句话足以让张陌尘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
魏清音看他面色不虞,轻声问道:“你还好吧?”
张陌尘点点头,笑道:“不过是些寻常的幻境,无事的。”
一听幻境,杨轻若双眼一亮,好奇的窜到跟前,挤眉弄眼道:“老实交代,都看到什么了?是不是进女浴室被人发现了追着打?还是上青楼不给钱被打手堵着打,又或者是被人套了麻袋阴着打?……”
张陌尘有些不乐意:“你脑袋是不是落狗身上了,小爷长这么大,从来都是欺负别人的份,能打小爷的人还没有出生呢。”
这又是追着打,又是堵着打,还阴着打,直接打死我算了。
张陌尘不乐意,杨青若一听也不乐意了:“要不是被人打的不行了,你的脸色怎么会那么难看,我可长着眼睛呢,你那就是拼命的样子么。”
张陌尘噎住了。
所谓幻境,就是借助一定的媒介,把人心中最恐惧的,最在乎的,最特别的,反正就是你最不想让别人知道的,平日里不敢触碰的,纷纷给你调出来,无限放大。
精神力稍弱的会殃及七伤,沉浸其中不得自拔。
有些道行高深的幻境,一环套一环,深不可测,一步踏错,或者一旦钻了牛角尖,便一辈子沉浸其中,永生不得清醒。
天生二相,人分阴阳。
还有一部分幻境,便如九天仙境一般,无论你心中有多少欲望,在这里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实现,取之不尽,美梦成真。
这种幻境更容易使人沉溺其中,不愿自拔,明知道是虚空的,还是心甘情愿的沉沦下去。
显然的,从张陌尘刚才的反应看来,他的幻境绝不可能是第二种,所以杨青若也算猜的八九不离十。
“那个……”张陌尘打了一个哈哈:“那个,也没什么,都是一些……年少轻狂之事,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杨青若一副果然如此:“看吧,我就说嘛,平日不做亏心事,身正不怕影子斜,以后定要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是……是……”
“你看子夜哥哥,清音姐姐,还有本姑娘怎么都没事,说明你呀心虚,懂不懂?”
“懂……懂……”
“……”
“对……对。”
“我什么都还没有说呢,你对什么对?”杨青若瞪着眼道。
“嗯?”张陌尘傻眼了:“那,不对?……”
“你……。”就算杨青若再迟钝,现在也看出张陌尘不对劲,她狐疑的用手探探张陌尘的额头:“不烫呀?怎么说起胡话了?”
魏清音心思细腻,早就看出张陌尘心思忡忡,情绪有些不对,想必是刚才在幻境中看到什么不能接受的情景,
不过他既然不想多说,就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想到此处便上前拉住还想追问的杨青若:“跟他拉扯什么,走,咱们去找找出路,总不能一直困在这里吧?外面花儿小姑娘还等着咱们呢?”
杨青若一拍额头,懊恼道:“就是,我怎么把正事给忘了?”说着恶狠狠的瞪了张陌尘一眼,那神情仿佛再说——都是你的错。
对于她的控诉,张陌尘早就习惯了,他摇头苦笑了一下,不是他故意隐瞒,实在是不知该怎么开口,他能怎么说?
幻境一般看到的,不管是恐怖的,欢喜的,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可刚才?
突然,张陌尘想到了一种可能,手中火把脱手而落,正好砸在脚面上,他却没有一点感觉,整个人一下子傻住了。
随既摇头否认这种可能,不会的,父亲武功盖世,身边还有亲兵无数,绝不可能出事。
难道是魏晟,那也不可能,父亲位居国公,大哥也官至一品,魏晟就算是皇帝,想动父亲也绝不容易。
难道是仇杀,父亲征战沙场,杀人无数,仇人也无数……。
张陌尘脑中一片混乱,各种思绪如浪潮一般,前一个想法还未形成,便被后面冒出的念头给淹没了。
各种念头如漩涡一般在脑海之中不停的盘旋,再盘旋,只震得脑袋生疼,双耳轰鸣。
张陌尘看不见的是自己的双眼早就不见清明,反而是一种透着妖艳的血红,诡异非常。
股股浪潮汹涌澎湃,铺天盖地,就在张陌尘再也受不住,觉得整个人要炸裂的时候,后背一道清凉的气流缓缓顺着筋脉流进他的体内。
像六月酷暑的一道清泉,像黄沙漫天的一抹月色,像晨曦的一滴晨露,悄然的,细腻的抚平张陌尘所有的躁动。
脑中惊天巨浪变得和风细雨,逐渐归于平静。
张陌尘缓缓睁开双眼,一片清澈。他转身回头,果然是林子夜。
“我怎么了?”一开口,却被自己沙哑的声音吓了一跳。
林子夜道:“无事,一时心神不宁而已。”
张陌尘看了他一眼,林子夜脸上一般看不出来什么,可他眼中的疑惑不安,虽然刚流露便被他迅速掩饰起来,却还是没能逃脱从小便会察言观色的张陌尘的双眼。
自从进入这个山洞,张陌尘就有一种很不安的感觉,举目凝视满目的黑色,如同一张巨大的蜘蛛网,千丝万缕的蛛丝把他牢牢的困在中间,他不动则罢了,一步踏错便会蜂拥而上,把他和这里紧紧的绑着一起,永不见天日。
他总觉得这里所有的诡异,都是冲着他自己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