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石上的一滩肉泥以一种诡异的姿态扭转翻腾起来,骨骼摩擦的声音远远地传过来,罗刻觉得自己没有必要留在这里,因为他不知道这种状态会持续多久,也不知道恢复过来的存在到底是友善还是邪恶的。
索性罗刻什么也不管,继续像前面进发,但是脚步却不由自主的加快了几分,他总是在心里感觉不太妙,诡异的声响已经微不可闻,但是来自头顶的呼啸声却突然降临,一柄长剑锵然入地,只留下剑柄在微微作响,突如其来的掉落,让罗刻抬头看向天空。
太空中,无数大大小小的物体在太阳的照射下散发着危险而诡异的光芒从天而降,或残破或完整的武器纷纷掉落在小溪中和岸边,发出清脆且危险的声响,然而真正令人惊讶的是哪些身穿乳白色盔甲或者战袍的人类。
似乎早已死去的他们像是腌肉一般砸在地上,转眼之间不大的峡谷之中已经满是尸体和武器,正如十二所说,似乎他总是能够碰到冲天上掉东西的情况,那天的天降彩晶,现在的天降尸体。
一具具尸体以一种不合常理的速度向外流淌着漆黑的血液,似乎总也流不干净,本来已经失去了生命的躯体却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运动着,正如之前见到的那一具一样。
连续且密集的坠落声终于告一段落,遍地的物体让罗刻的行进变得很有困难,从这里到峡谷的尽头已经很近了,但是这件事情再次拖缓了罗刻的速度。
罗刻在这次坠落之中侥幸的没有收到什么伤害,但是满身的血污是免不了的,坠落的冲击力将尸体的血液溅射出来,最远的甚至能够飞出十几米,罗刻的身体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漆黑一片了,但是好在这些看起来比较诡异的血液没什么毒性,罗刻现在除了全身黏糊糊的之外没有什么特别的症状了。
“尽管遭遇风波,但是目前为止都还好嘛。”罗刻自我安慰到,然而还没有等到他继续行进,罗刻却敏锐的感觉到周围的光线似乎暗淡了下来,罗刻一下子想到了什么,他抬起头看先天空,大片的黑暗正铺满天际,原本就散发着暗淡红光的太阳此时已经仅仅能够看得清模糊的轮廓,罗刻似乎已经能够感受到在峡谷之中游荡的黑暗正对他虎视眈眈。
粘稠的黑色血水如暴雨一般倾泻了下来,将周围的一切都染上细腻的黑色,溪水,树木,岩石,在血水的侵染之下散发着古怪的气息,一颗颗树木仿佛拥有了意识一般竭力的扭曲挣扎,拟人的面孔在粗壮的树干上浮现,罗刻视野所及尽是泛着丝丝红光的粘稠血液,仿佛置身在梦魇之中。
血水越来越密集,巨大的冲击力让罗刻举步维艰,情况越来越危险,罗刻理所当然的想要走出这里,最好能够找到一个可以躲藏的地方,但是身体状况只是普通人的他,在瓢泼的大雨中艰难的行走,视野受限体力不支,短短的一段路他已经摔了很多跤。
很快,掉落下来的雨水之中出现了别的什么东西,碎裂的内脏,头发,骨头的碎块,仿佛在天空之上,有一台巨大的粉碎机正在马力全开,将一句句尸体粉碎掉,再投放下来。
罗刻自认为不是一个爱干净的人,但是不计其数的人体组织掉落下来还是让他一阵不适,随着坠落物越来越密集,太阳的光芒已经微不可见了,罗刻清楚地看到距离自己仅有几米的黑暗正扭曲翻滚着,罗刻知道,等阳光完全被埋没的时候,那些按奈不住的黑暗就会一拥而上,虽然不知道结果会是什么,会被吃掉,会被同化成黑暗的一份子,但是想必那些恶意满满的存在不会将罗刻送出混沌吧?
又一件东西掉落了下来,越来越多的大物件掉落了下来,罗刻却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现在的内心就只有一件事情,走出去,他发动了自己的能力,现在的罗刻就像是一个专心开着破车的司机,在紧张的前行着,身体就是车辆,罗刻将一切痛苦和疲劳屏蔽,这起到了很好地作用,他连滚带爬的前进了很远,但是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多久,因为感觉不到不代表不存在,罗刻心里很清楚,这副身体已经坚持不了太久了。
又一件东西掉在了罗刻的前方,浑浑噩噩的罗刻根本不会在意什么东西掉在了这里,但是那双眼睛仿佛有着魔力一般,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一颗女性的头颅,在从天上掉落的物体之中并不少见,血水的沾染之下,让一切颜色都变得没有意义,那颗头颅嘴巴微张,眼睛之中看不出一丝情感,恐惧,愤怒,解脱,罗刻见到过不少情感在眼神之中,但是面前的这一个不是,她拥有的就是有清澈。但是这些都不是重点。
罗刻看着那张面孔,心里却升起了一丝熟悉的感觉,仿佛在什么地方见到过她,越看罗刻觉得越熟悉,究竟是谁呢?但是现实却没有给他时间思考,又一件东西砸在了罗刻的肩膀上,罗刻手一松,那颗头颅就滚了下去,消失在遍地的血海之中。
罗刻扑通一声坐在了血泊之中,不是他放弃了行走,而是这副身体终于在连续的疲劳和创伤下不支,软软的坐在了地上,静看尸山血雨。
峡谷之中的最后一丝红光消失了,罗刻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硕大的太阳仿佛就在眼前,漂浮的绒毛似乎伸手可摘,他伸出手,然而下一刻,硕大的太阳消失了,一片黑暗之中,只有血水声依旧。
等候许久的黑暗在罗刻的耳边窃窃私语,在这一刻,它们终于无所畏惧,无数黑暗涌进罗刻的身体,在最后的时刻,罗刻能够做到的就是将整个灵魂狠狠地缩成了一颗球体,不久之前他还在努力的弄开神族的灵魂球,现在,他也迫不得已的进入了最高级的防御状态。
黑色的血水依旧瓢泼,罗刻却连同黑影不见了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