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8:21分。
地下车库负二层,一辆商务型汽车内。
幽暗的白炽灯光,从车窗内斜射进来,车内空无一人,只有一只昆虫在沿着真皮座椅缓缓爬行。
它沿着座垫爬到了靠背上,再顺着靠背上的缝隙向前移动,随后它展开翅膀,挥动双翼,像一架小型直升机一样飞到了方向盘上。这里就像它的一个游乐场。
这时,凭空出现了一道蓝光。蓝色随后分成两道,上下移动,不停在空间中绘制着什么。
一个机械体开始在空间中现出轮廓。它由腰部开始,一部分向上,另一部分向下。胸腔,四肢,最后是脑袋。
一个类人型机械体,凭空出现在这部商务车中,它就这样僵硬地坐在驾驶座上。
随后,它身体的缝隙中渗出一些液体,液体很快就在它的表面凝固,然后一层皮肤出现在它的表面。最开始的皮肤有些苍白,后来渐渐变得有生气,红润起来。
脸上开始出现一些细小裂缝,这些裂缝慢慢变大,型成了五观。毛发也开始滋生,先是头发,然后是睫毛,细小的胡须……
最后它的眼里的眼球开始转动,包在眼皮内的眼球,转动起来像皮肤里包裹着虫子。
猛然间,它睁开了眼。方向盘上的昆虫同时被惊飞,它扑在窗玻璃上拼命抓挠着。
细微的声响惊动了这个类人机械,它闪电般地伸出一只手,将昆虫拍碎在车窗上。同时,车窗也以昆虫的尸体为中心,裂开了一大片。
这个机械体偿试转动自己的眼球,不过它并不适应这种新的视觉方式,眼球不受控制的向四处乱转,很难同步。
空间中出现了两支红光,分别射向它的瞳孔,帮它进行矫正。眼球跟随着红光左右上下移动了一会儿,它终于可以像人类一样控制眼球了。
它眼前的车窗玻璃上出现了一些文字,像像是被某种东西投射在上面,显得很轻飘。
而这并不是某一种已知的人类文字,它很简短只有两行,文字旁边是一个人类的照片。
它对着后视镜照了一下脸,调整了一下五观,又对照了下照片。看起来它已经很像照片上的人了。然后它做了一些微调,接着尝试对镜子做出一个微笑的表情。
一个僵硬的微笑从它脸上挤了出来。
一辆汽车从左边的通道开过来,在它眼前驶过。随后停下,慢慢地倒进了它右边的车库。
它打开车门,走下车。而停旁边那辆车上也下来一个年轻人,正对着手机打电话,嘴里不停说着什么。
它走上前,年轻人吃了一惊。因为他看见一个赤身裸体的人,大清早出现在他面前。
“我说哥们,没事儿吧你?”年轻人惊奇地问。
它没有说话,一直走到年轻人脸前。年轻人连忙身后退,靠在了车上。他正要说话,它的手已经掩住了他的嘴和鼻子。然后身体紧紧压住他,另一只手抓着他的手臂用力向下扯。
年轻用尽全力挣扎着,他的一只手像被铁钳卡住,口鼻也被捂得严实,他跟本无法呼吸。他用另一只手拼命去掰那人的手臂,但他的手臂像金属一样硬冷,纹丝不动。
随后年轻人的脸变成了紫色,力气也越来越小,全身都瘫软下来。
它松开了手,看着他的身体慢慢地顺着车向下滑。它一只手抱住他的头,另一只手抱住膝弯,把年轻人抱到了车后。
车后,它麻利地解开了年轻人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它拍了拍衣服上沾染的灰尘。然后把地上的胸卡捡在手里,看了下胸卡上的名字:张成城。
它把胸牌里的纸片抽出来,用姆指按住胸卡上的照片,回忆了一下刚才看过的照片。接着,一道蓝光顺着它的指缝流过,照片上的人脸已经重构,成了另外一个人。
它又把姓名和职务重构了一下,然后转到车前,打开前门。
它再次在镜子上对照了一下自己的脸,和照片上相差无几,便顺手拿起了驾驶室里的墨镜,架在脸上,整理了一下胸牌,大步向电梯走去。
这块胸牌上写着:姓名:唐然,公司:量子驱动,职务:策划。
唐然从天城回来,他急忙驱车往公司赶。他一边开车,一边在车上整理着仪容。
这几天以来,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只想好好睡一觉。突如其来的很多事,让他应接不暇。在两个世界间的跳跃,也让他的思维一片混乱。不过最令他难以接受的,还是原先的世界观已经崩塌。无论新旧世界里,原先的他都是一粒微尘。突然间,微尘开始发光,变得引人注目,他自己分不清楚这究竟是好是坏,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再也做不回那个原来的自己。
虽然他一早便出门,但路上拥堵的一如往常。他换了一条并不太熟悉的路径想尽快到公司。结果依然很堵,他不得不又换了几条路。这么一阵折腾,反而比平时更慢了许多,等他走进公司电梯,一看时间,已经是九点多钟。
他急急忙忙地往里赶,一边盘算怎么跟琳娜解释。过去有时迟到,琳娜出不太会说什么,就是以后多注意,偶尔罚点款以示惩戒。
自从他被提名为下一届的提拔人选后,琳娜对他就严厉了许多。可能是高层给了琳娜压力,要她对唐然多些关注,使得她对唐然更加严格了些。
唐然心里并不在意别人对自己偶尔的批评指正,错了就是错了,别人说了自己多注意就好。但被一个女上司说教,总归让男子汉脸上挂不住。特别是被琳娜说教。那种感觉他自己也说不太清楚,总感觉她离自己更亲近些,所以她的感受唐然也更在意。
台前的慧慧看见了他,露出一脸不怀好意的笑。他冲慧慧做了一个杀意隆隆的表情,继续向前。随后又退了几步,到慧慧跟前的打卡机上打了卡,才又转身走开。
公司里有些同事端着热茶向他点头,他边走边向他们打招呼。清晨的公司里,有些同事已经投入工作,正专心地码字,有些正忙乱地收拾着卫生,这让他的脚步更急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