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上行,走廊的灯基本都关了,徐牧的位置没有人,看来是去赴约了。
自己的办公室灯还亮着,走进去一看,邬艺果然在里面。
“还没回去?”顾年走近她。
许是没料到他会出现在这里,邬艺听到声音楞了一下。抬起头带着不易察觉的撒娇口吻:“你怎么在这呀?”
嗓音甜甜的,一个下午没怎么说话,有点沙哑,顾年被她亲昵的语气怔住,邬艺这才反应过来,脸颊爬上两抹红晕。
顾年假装咳了两声,也有点不好意思:“我路过,看到楼上灯没关,想着你应该还没走,就上来看看。”
两人此刻大脑都处于当机状态,不然就会发现这十八楼哪看得见哪间灯是亮的?
“哦,明天要用的文件还没整理好呢,我弄完就下班了。”进源的文件是邬艺负责,明天还有场饭局,没有时间,想着晚上加个班完成算了。
“赵谦那个?”顾年拉了把椅子在她旁边坐下。
“嗯,有几处细节标的不是很清楚,我还在想要怎么修改。”邬艺用笔戳了戳头。
“不明白的地方可以直接问徐牧......”说完自己也意识到徐牧现在应该没空。
“徐助理现在应该在忙别的事,下班时间还是不要麻烦他好了。”邬艺眼神四处乱飘,还不知道谢依已经完全摊牌。
顾年看着她生动的小表情,眼底都温柔了些:“我知道徐牧和谢依出去了,谢依跟我说了。”
“啊。”邬艺嘴巴长了张,又小声说:“你不介意吗?”
“介意什么,谢依是我未婚妻还喜欢徐牧吗?”顾年看着她。
邬艺不敢和他对视,低下了头。
“我和谢依认识很久了,一直把她当妹妹,她在以前我们几个朋友里面一直是小公主,也许是没遇到过徐牧这种类型的吧,反正她说她一见钟情了。”顿了顿,又问:“你以为呢?”
邬艺有些紧张:“没有,我就是随口问问,没别的意思。”
什么我以为,我们还认识很久了呢,你怎么不说,哼。
顾年观察着她的表情,看的邬艺一颗心砰砰直跳。
“你要是没事就回去吧,我还要加班呢。”
小脾气般的抱怨取悦了顾年:“你加你的,我就坐这,有什么不懂的问我好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邬艺皱起秀眉,很想大着胆子推他出去,他这样大大咧咧坐在自己旁边,谁还有心思专心工作?而且明明没有开空调,为什么房间会这么热?
顾年将椅子往前拉了拉,指着她标红的地方:“这个地方有问题吗?我看看。”
邬艺默默往旁边挪了挪身子,不敢靠他太近,这感觉仿佛又回到了自己高三的时候,明明一直都很坚强独立的,可是在顾年面前,竟然因为做不出一道题目就焦躁的向他抱怨,顾年教了一遍她还是不会,她居然还因此偷偷抹眼泪。
想想也觉得好笑,或许正是因为对方是顾年,所以才想毫无顾忌的展示脆弱的一面,如果是别人,邬艺会选择将所有一切默默抗下。
刚才顾年来的时候,也是因为太专心想问题,忘记周围的环境,乍一看到他,还以为回到了高中放学的时候,自己留下教室做作业,顾年跑过来等她的画面。
有了顾年在一旁指导,邬艺工作效率飞速提升,看了下时间,竟然已经九点多了。
“你吃过晚饭来的吗?”记得他来的时候是六点多,邬艺不确定的问。
“没有,你也没吃吧,正好我们一起找个地方。”顾年揉了揉眉角。最近额头钝痛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好。”邬艺挺开心的,最近和他单独相处的机会挺多的,邬艺很喜欢这种感觉,有时候会想,谢依和他之间也没什么,就这样一直下去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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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依和徐牧在西餐厅吃完饭出来,两人在人行道上走着。
“你打车来的吗?我送你回去。”徐牧站在她左边。
“现在才几点,这么早回去干嘛?”好不容易才约他出来,谢依不想这么快分开,“要不我们去看电影吧?”
徐牧沉默了,酝酿了一下语言,一反平时温柔的表情:“谢小姐,今天晚上单独吃饭已经很不合宜了。”
谢依脚步停下,想起吃饭时候徐牧过度疏淡的态度,自己夹菜给他都被说成越举,语气有些上升:“为什么不合宜?谁规定我们不能单独吃饭了?你是不是顾虑到我是顾年未婚妻的身份?你放心,这个算不得数的,我会跟顾年说让他尽快......”
“谢小姐,这不是总裁的原因。”徐牧打断她,语气带着点冷意,“就算你不是总裁的未婚妻,我们也不应该。”
谢依有些火大:“为什么不应该!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不信你看不出来我喜欢你!我又没有要你现在立刻接受我!”
谢依太委屈了,从小到大都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感觉,她不是那种娇嫩不可一击的大小姐,她知道是她喜欢别人,她在追别人,自己辛苦一点是没错的,可是没有人告诉她,这份辛苦是连脚步都没有资格迈出一步的那种,是不管自己怎么做,对方一开始就给自己判死刑的那种。
谢依不知道她哪里做错了,他们明明说她很优秀,所有男孩子都会喜欢的。
两人都沉默不语,谢依不想和他吵架,这明明是他们第一次单独约会,虽然是自己死缠烂打得来的。
背过身用指尖摸了摸眼角的泪花,谢依攥紧包带:“既然你不想看电影,那我先回去了,不用你送我,我自己会打车。”
徐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身后大树垂下的阴影掩住了他的神情,眼睁睁看着谢依走到马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坐上去,然后驶离他的视线。
像是静止的时间终于开始运转,徐牧垂下的手臂,握紧了拳头,白皙的脖子上因为用力凸起了青筋,路灯下半阴半明的脸上尽是隐忍。
顾年和邬艺两人找了个大排档吃完晚饭加夜宵,顾年提出开车送她回去。
半路上邬艺手机铃声响起。
“喂?”
“喂,邬艺,你在家吗,我想去找你。”话语中带着哽咽。
“谢依?你怎么了?你现在在哪?”邬艺听出她的语气不对,不免有些着急。
邬艺的关心像是戳中了她某个泪阀,眼泪再也止不住的落下。
“呜呜呜我,我在你家楼下,我想,你陪陪我。”谢依抽泣着,她觉得自己好难受。
“你等我,我马上就到,你别乱走。”
对面应了一声,邬艺刚想叫她别挂断电话,手机就显示通话结束。
“顾年,能不能开快一点。”着急情况下,邬艺连称呼都忘记了,下意识依靠心里最信赖的人。
“别担心,她没事的。”顾年安慰道,他想谢依这样应该是因为徐牧,而且他相信徐牧不会让她出事的。
车停在单元楼下,就看见谢依缩成一团蹲在大门边。
单元门有门禁,不是业主刷卡进不去。
谢依听见动静,抬起头,看到邬艺,原本稍息的情绪又开始决堤。
“呜呜呜呜......邬艺,我好难受啊,我觉得我不太舒服。”谢依站起来,上前几步。
邬艺担心她的状况,半搂着她的肩膀,刷卡进了门,然后又想起顾年还在门外,回头冲他比了个电话的手势,带着谢依进了电梯。
顾年知道,也没跟上去。在门口站了一会,对着一个方向说:“她上去了。”
听到声音,楼角阴影处走出来一个身影。
“早知道她会这么伤心何必还要拒绝她。”顾年看向徐牧。
“现在难过总比以后难过好。”徐牧抬头看向楼上,一扇黑暗的窗户亮了起来。
顾年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却不能理解他,可能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总有些地方无法共通吧。
别人的事情他也不会过多劝阻,只问了句:“一起回去吗?”
“我开车来的。”徐牧沉沉的说道。
不再管他,顾年径自驾车离去。
徐牧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谢依上出租车的时候,自己就跟了上去,看到她到邬艺家小区,为了不被发现,就把车停在了门口,然后躲在暗处跟着她进来。
不是没看见她蹲在地上可怜无助的哭泣,不是没有听到她给邬艺打电话伤心的口吻,可是他能怎么办,谢依的难过会以十倍的疼痛回以徐牧,他并不比她好受许多。
站在楼底下的男人不再是往昔温润的形象,黑暗中阴沉的让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