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婉颜儿的时候也就见到了琅嬛,但琅嬛似乎不想见他,别过脸去看着别处。项玄黄啧啧叹道:“怎么一会不见就肿成个猪头了?”婉颜儿左右瞧了瞧说道:“哪有猪头?一切正常......”项玄黄说道:“哦,好像也是,我妹......她以前就这么胖吗?难为我还为她带了两个鸡腿。看来该减肥了......”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保鲜袋,刚刚打开琅嬛便已经转身夺了过去,伸手掏出一只鸡腿放进嘴里,咬了一口说道:“算你有点良心,都快饿死老娘了!”
“喏,你家幽蓝妹子也带回来了,别再生哥的气了!”项玄黄笑着,将幽蓝拉到她面前又说:“以前毛爷爷不也提倡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嘛。当惯大小姐体验一下下层劳动人民的工作生活怎么啦?不乐意呀......”琅嬛见项玄黄越说脸色越冷,赶紧打住叫了声“哥”,说道:“幽蓝细皮嫩肉的吃不了那些苦,昨晚又受惊还差点......”话没说完,幽蓝也打住她道:“姐姐我真没事,又不是什么粗活,再说了,这小半天真看到、学会不少东西,世态炎凉本就如此。”
“是的,都是社会的错。你和你姐唠完嗑就过去紫微的小屋,紫微在等你。”项玄黄见两人又姐妹来姐妹去的便无心听下去,吩咐一声便转身和同样躺在应急诊疗仪中的其他伤者打了几声招呼便闪身去了太清小屋。
此时绡蓝正站在门口拿着一把花剪“咔嚓、咔嚓”悠闲地剪着门口那些绿植。见项玄黄来了便迎上前去,屈膝行了个礼说道:“您来了。”项玄黄说道:“你剪的这些绿植叫什么名字来的?好像植物百科没有记载。”绡蓝放下花剪说道:“是啊,长得又快。以前拔过一次,后来干脆就不理了。整个熵纪元到处都是这种植物,有乔木的地方它就是攀附的藤蔓,没乔木的地方它的枝干长得比乔木还粗。不到一百年时间,地球上原来的植物种类都灭绝差不多了,哦,我先让你看看......”说着带着项玄黄转过一道蜿蜒的小径,再往上走便到了山巅。
太清的山巅处林木茂盛,但植物种类多为那些不知名的绿植变种。走了不多远,前面便见到一方水体。绡蓝说道:“这叫瑶池,水体也不深,以前水生植物不是很多,出产一种银白色的小鱼类。后来幽蓝给我一些很奇怪的水草,说是海里特有的叫‘杀鱼草’,经常自结成网把海里的鱼类困死。我观察了一下,发现和陆地上的那些不知名绿植的叶子形状几乎是一样的,便怀疑是同一物种,后来丢进瑶池之后整个水体全变成这种‘杀鱼草’的天下,为了捕食瑶池里的白色小鱼,它们竟然结出像蚊帐一样致密的网格!”
“后来呢?”
“什么后来?关我什么事?当年幽蓝还是小女孩,我却年近古稀,而且几千年换了无数宿体,早就生无可恋了......”
“是啊,地球能熬多久都是未知数,人力又能挽回几多?”
“有老妖怪在,我这老不死的便舍不得去死了。”绡蓝嘻嘻笑着抱住他的胳膊说道:“所以你也别那么悲观,天地间总有相生相克之物的......”两人边走边说,又下了瑶池回到小屋。此时幽蓝已经站在小屋门外,见两人联袂而来而且态度还相当亲昵时,赶紧低头跪在路边。
“你来了......”绡蓝说道:“正好,你也进来吧!”
幽蓝赶紧起身开门,将绡蓝和项玄黄让进小屋后跟在身后。小屋那盏昏黄的油灯还亮着,紫微老人那具“骷髅”依然端坐在蒲团上。绡蓝知道项玄黄在想什么,便说:“原来的紫微老人是山下一名被人遗弃的智障儿,原本也活不过半年,我取的也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皮囊,所以您......”
“入土为安吧。”项玄黄说道,心中对紫微这套说辞始终还是不以为然,只是混乱纪元发展到现在,文明的集体意志已被个人威权取代,紫微可能也是这种威权秩序的创建者之一,所以能做的也只是调和,尽量让她这种既得利益者少做一些有违人道的事。
“好的。其实后面还有个塔林,是历代紫微老人的长眠之地,只是按照华族传统要过头七......”绡蓝解释两句便住口,她知项玄黄心中尚留不悦,便拖住他手换了个话题说道:“您知道紫微为什么选择这间小石屋吗?其实这里也是绝对文明的遗存,我带您参观下......”项玄黄明知她转移话题,但紫微说到绝对文明遗存时确实让他动容,特别是当她抬手将紫微老人的“骷髅”连同座下的石床一道挪移开去,露出下面黑漆漆完全无法反射光线的一块黑体时,此前找她学习雷法的事早被他抛在九霄云外。
绡蓝问道:“看出有什么不同吗?”
项玄黄讶然答道:“绝对黑体,完全吞噬光线!”
“是黑体建成的通道,看着跟黑洞一样是吧?连光线也无法逃逸!”绡蓝纠正他的说法后继续说道:“现在我带你们下去,但是记住下面完全漆黑看不见任何东西,即使亮灯也看不见路而且要闯过一道迷宫才能去到目的地,所以你们要跟紧我,幽蓝也要拉紧项先生!”项玄黄知道绝对黑体意味着什么,当下一手一个拉住“双蓝”笑道:“我就喜欢左拥右抱,双美在怀哪都是天堂。”绡蓝深吸一口气说道:“别贫嘴,这地方不好玩我也经常困在迷宫,而且有时一困就是十天半月。”
“你越说我越好奇,越好奇我便越感兴趣!”项玄黄抓着幽蓝的小手挠着自己的鼻梁,说话间已经随着绡蓝的脚步一脚伸进黑体里面。从外观察,若不是脚掌已经结结实实地踩到地面,自己迈出的这一脚竟像踩进无底深渊,唬得他全身冒起一阵寒气差点失去平衡。迈开脚步时幽蓝也发出一声惊呼,反过来拽住他的手掌,手心已经开始渗出冷汗。
果然,置身于绝对黑体之中,睁眼和闭眼完全没有两样,所有的热辐射甚至声音都被四周墙壁吸收殆尽,完全没有回声,说话的声音、脚步声都变得很小,连呼吸和心跳也变得几不可闻,好在空间之中还有空气流动,不然即使没有幽闭恐惧症、心理完全健康的人在这里面呆上几分钟都会濒临崩溃。
“绡蓝你说句话,我好害怕!”
走着走着,项玄黄身后的幽蓝忽然开口说话,显然绝对黑暗的空间给她造成的压力已经开始超出她的心理承受能力。但幽蓝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紫微打断:“别叫绡蓝,她比你更承受不住压力,而且她的感知一早就被我屏蔽掉你叫也没用。前面就是迷宫,都给我保持安静。万一走错一步全部都要陷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