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之中阴冷幽暗,让人身体发寒。
众人在地窖中撑过了一天,算下来已经三日没有吃饭了,第二天便有人饿得受不了了,待有个小二端着包子走进地窖,立马冲到自己的门前,抓着木杆。
迎客小二将包子从门前晃过,此人直接伸手去抓,迎客小二端着包子的手往后一缩,那人抓了个空,生气地晃了晃木杆。
“求我!我就给你!”迎客小二阴阳怪气地说道。
那人愣在了那里,迟迟没有动作,过了良久,才小声开口道:“求你了!”
迎客小二侧头,手掌伸在耳朵旁,说道:“没听清!大点声!没吃饭吗?哦对,你还真没吃饭!大点声!”
那人额上的青筋暴起,胸口疯狂起伏伴着呼呼的粗气,怒火中烧,仿佛用尽了全部的力气,狂吼道:“给我!”
迎客小二被吓得不轻,往后轻跳一步,捂着胸口,吁气回道:“给你,给你,吼这么大声要吃人呐!”
说完把一屉包子端到他面前,那人双手各抓了几个,就往嘴里塞,塞着塞着那人缓缓地跪在了地上,眼角淌出了泪水,嘴里发出呜咽的声音。
“咋还哭了呢?真是没出息!男儿有泪不轻弹,男人膝下有黄金。你倒好,全都不占,啥也不是!”讥讽完此人,迎客小二端着包子继续朝地窖里面走来。
吕春秋昨天还饿得咕咕直叫,他尽可能让自己躺着或者靠着,省点力气,今天肚子连叫的力气都没有了,躺也躺不下了,一躺下就感觉自己的前胸快要贴住后背,两张皮将要粘在一起,成为一张人皮薄饼。
吕春秋深知那是人肉包子,却管不住自己的鼻子,实在太香了,飘来的香味让他无法自拔。
他扇了自己两巴掌,才清醒过来,倚靠在墙角。
迎客小二转了一圈,只有两个人吃了包子,不过看样子他很满意,在他的意料之中,哼着小曲儿便走出了地窖。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对于地窖中的众人都是煎熬,吕春秋耷拉着眼睛就快要睡着。
嘈杂的声音传了过来,迎客小二又回到地窖之中,笑嘻嘻地说道:“哎呀,我都忘了!还没给你们送水!”
迎客小二给每个人分发了一只破碗,用木勺给碗中舀满了水,吕春秋扶着墙走到门前,拾起碗一饮而尽,让小二再给他舀一碗。
小二咧咧嘴:“真能喝,跟个河马一样。”
吕春秋不理会他的讥嘲,再次一饮而尽,感觉身上恢复了力量。
小二用木勺敲了敲木桶,问道:“还要不要?”
“再要一碗!”
迎客小二舀完便走开去其他门前,吕春秋拖着腿回到了墙角。
地窖中分不清白昼还是黑夜,吕春秋醒了睡,睡了醒,两个小二轮流来了多少次已经记不得了,他越来越饿,开始做一些奇怪的梦,经常醒着也会感觉眼前出现了梦中的事物。
他不停地梦到那口黑棺,胆子也愈来愈大,不再惧怕棺材盖压过来的恐惧感,躺在里面感到前所未有的舒适,仿佛那里才是他最后的归宿。
“诶,醒醒,醒醒!”有人喊他,他的眼睛重新有了焦点。
今天来的是开门小二,右手用木勺敲着木杆,左手端着一屉包子,看吕春秋有了意识,开口问道:“吃不吃?就剩你了!”
吕春秋鼻子宛似失去了嗅觉,闻不到任何味道,想张嘴说话,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此刻的他形同枯槁,面色憔悴,双唇发白,显得极不健康,他想站起来,四肢却根本不听使唤,胳膊抬都抬不起来。
开门小二深咦了一声,打开木门走了进来,耳朵靠在吕春秋的嘴边,问道:“吃不吃?”
吕春秋发白的双唇微微动了起来,终于迸出一个字:“吃。”
“诶,这就对了嘛!你早点吃不就完了吗?还非得等到现在!都饿成啥样了!”开门小二将包子掰开,伸手喂进他的嘴里。
吕春秋也不知道这样吃完了几个包子,小二又喂他喝了一碗水,他感到干涸的大地终于赢来了雨水,如枯木逢春一般,渐渐复苏了起来。
他又开始做梦,梦里出现了他遇到的所有人,他仿佛重新活了一遍,可是总是感觉少了什么,究竟少了什么?
那些稀奇古怪的梦纷踏而至,重新占据了他的大脑,他感到疲惫,浑身都很累,他醒了过来。
“哟,醒了?”迎客小二刚走到门口,看到吕春秋睁开了双眼,关切地问道:“我还以为你死了呢!你吃包子了?我还以为你饿死也不会吃呢!看来还是高估你了!不过我没亲眼看到你第一次吃包子的样子倒是有点可惜!”
迎客小二放了几个包子在他的碗旁,说道:“看你这么有骨气,我也不为难你了,你吃去吧,别让我看到!”
吕春秋几乎是爬着过去,拾起包子,啃了起来,他坐在门前发现斜对面少了个人,不出意外也是被做成包子了,吕春秋感到一阵恶寒。
看来用不了多久便会轮到自己了,吕春秋脑海中不断思索,却没有任何想法。
两个小二倒是对吕春秋很客气,放下包子和水便离去,不愿在他门前多待,让他有些费解。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按照原定的计划,他本该再有二十天便能回到自己的家中,可如今在这地窖之中,犹如囚犯一般,甚至比囚犯还要凄惨。
地窖中的人每过几天便会带走一个,也不知道还剩多少人,吕春秋也懒得去记了,望着地窖大门的方向发呆,不知在想什么。
没来,没来,又没来。
吕春秋凭借着微弱的光线变化已经能辨认白天还是黑夜,可是两个小二已经三天没来了,吕春秋的肚子再次瘪了下去。
“他们到底在上面干什么,莫不是忘了我们的存在?”吕春秋心想:“不应该啊!做这事情是他们的家常便饭,怎么可能会忘?难道是出事了?”
吕春秋心中燃起了逃出生天的希望,可转念一想又心灰意冷,自己怕是要先饿死在这地窖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