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正要开口询问。
“铛铛铛……”的鼓声急促又密集的响起，惊的我一抖，我寻声望去，台上幕帘被葱白玉指掀开。
两个人相携着手款款移步而出，吸引我注意力的并不是他们的扮相，而是……他们的脸。
顾清吟将我拉到台下最前面的一排椅子上坐下，又端了一杯茶放在我手边的桌上，“今日，特邀阿姐前来观赏这一出特别的戏——《霸王别姬》。”
我的脑袋里一片空白，顾清吟说的什么我没听清，倒是最后四个字如同炸弹轰的在脑子里炸开，只剩下“隆隆”的响鸣。
台上咿咿呀呀的唱着，我紧紧盯着台上的二人目不转睛。
顾清吟一边看一边发表自己的想法，“阿姐，没想到五皇子殿下居然还会唱戏，我怎么感觉，五皇子殿下比九鹤公子还唱的好？”
“废话，他可是祖师爷追着喂饭的人啊……”
“嗯？阿姐你说什么？”
我回过神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啥，忙端过茶喝了一口，掩耳盗铃般的打了个哈哈:“没什么没什么……”
没想到，有生之年，我竟然可以在这么近的距离看到他们唱戏。
我颇有些恍如隔世，甚至在结束以后，我还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此曲应尽，却如未尽，余音当绕梁三日不绝。
五皇子礼貌的跟我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拉了九鹤的手就打算下台，不知道看见了谁，刚抬起的脚又放了下来。
他嘴角上扬，眼里闪动好看的光芒，好听的声音传了出来:“四哥。”
纵然是天天听到这个人的名字，可我的心脏还是控制不住的砰砰直跳。
我僵在原地，不知道应不应该转过去看他，没了剧情的控制，所有人都或多或少的发生了变化。他应该也一样，就是不知道，他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
陆云瑾的脚步声很轻很轻，可仿佛踏在我心上般，“哒哒哒”，由远及近，从模糊到清晰。
接着，在我的身边停下。
我的余光，是他雪白雪白的衣角，一如往常。
“我在楼上等你。”
就是这样六个字，说完后，他毫无留恋的举步上了楼，没有跟我说话，哪怕连一个眼神也没有在我身上停留。
心脏蓦地袭来巨大的疼痛感，似乎有一只大手狠狠地握着我的心脏，毫不留情的撕碎再粘起来又继续撕碎粘合，这样重复下去。
我还是忍不住转头看了他一眼，他已经上了二楼，身影消失在了拐角。
心里莫名其妙的涌起一阵委屈，明明不是很大的事，明明他什么也没做，可是强烈的酸涩感压迫着我的鼻子和眼睛，我忙加快呼吸，控制住自己。
陆云良和九鹤公子去了后台卸妆，顾清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我突然有一种被人抛弃的荒芜。
整个大厅空空荡荡只剩了我和作者两个人，明明我衣衫整齐妆容精致，此刻忽觉自己十分狼狈。
我垂眸不去看台上，转身对作者道:“我们，回府吧。”
这就是代价吗？
绿姝死去，娘亲变恶，陆云瑾也与我形同陌路。
作者张张嘴想说什么，看见我的样子也识趣的选择了把话吞回去闭嘴。
我的脑海里涌现出刚刚陆云瑾清冷的背影，咬咬牙强忍去看他的冲动。
刚走了两步，九鹤公子从一旁走出来，“顾小姐，要跟我一起上去看看吗？”
他笑的真诚，歪歪头瞟了楼上一眼，手指的高高的，分明是陆云瑾进的那间房的窗。
我内心挣扎了一会，还是拒绝了，“还是算了吧。”
“顾小姐不要这么快就拒绝，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呢？”
我呼出一口气，直直的看着他的眼，九鹤公子却俏皮的跟我眨眨眼，说完就背着手朝楼梯走去，完全没有等我的意思。
我深知，如果这次我不去，就没有理由再去了。
“喂，真不去啊？”作者像只受惊的小兔子动作微小的拉拉我的手，没等我说话，她径直推着我朝着楼梯口而去。
她一边推我，一边嘴里念叨，“去吧去吧，去看看呗，大不了不进去就是了。”
我还是半推半就的跟着上去了。
到了门口，房门紧闭，我凑近看了一眼，毫无缝隙。
正咬着唇想要不要推门，里面传开了陆云瑾的声音，“如此，就拜托五弟了。”再是陆云良的回答:“无妨，倒是我该谢谢四哥。”
兄弟俩客客气气的互相道了谢，一转便谁都没再说话。
我和作者茫然的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正当我们要放弃回去时。门“吱呀”一响，开了。
我和陆云瑾面面相觑，眼神相对，先是作者反应过来行了礼，“询王殿下。”
我后知后觉的半蹲，还没开口，陆云瑾牢牢抓住了我的手。
我抬头望着他，他使劲一拉，把我拉起来。此时此刻，我跟陆云瑾的距离只有十厘米，很近，近到我都可以闻到他身上戴的香囊的味道。
时间好似过去了很久很久，半晌，头顶响起了陆云瑾熟悉的悦耳声音:“顾小姐，陆某有一个不情之请。”
顾小姐，嗯，这说明他还记得我，陆某，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两个字从他嘴里蹦出来，就是不知道这不情之请是好是坏。
不能确定他这是什么意思，我只能循规蹈矩的回复:“询王殿下请讲。”
他默了两秒，“你愿意，跟我去看看皇城之外的大好河山吗？”
跟我，皇城之外，大好河山。
不是本王，是我，不是皇城内，而是皇城外。
我猛然抬头，他目含笑意，眉眼弯弯，我捏紧了衣衫:“这是……什么意思？”
“我已经将我所有的势力都转给了五弟，我想去跟父皇请旨撤了我的封号，去见识见识外面的大好河山。”他顿了顿，看着我的眼睛，又接着道:“不知道，顾小姐愿不愿意跟我这个闲散之人……”
“我愿意！”
没有等他说完，我直接打断了他，“我愿意。”
“可是，没了封号我就只是个不受宠的皇子了，不能再参与夺嫡了。”
“我不在乎。”
“那我也没有俸禄了。”
“没关系，我有钱。”
“舟车劳顿很是辛苦。”
“我不怕。”
“那么，顾小姐，嫁给我吧。”
“我不……”嗯？？？
“嫁给我吧。”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