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春楼二楼的一处雅间里,沈鸿轩正躺在里边的榻上,喝着小酒,听着对面的几个美人,在那唱着小曲。这几个唱曲的美人,还是掌柜刘文越,专门去给他寻的,嗓音既好听又出色。
元香站在沈鸿轩的榻边,负责给他斟酒,听他的其他指令办事。她看着对面的几个美人,手上弹着琵琶,嘴里唱着小曲,频频地在往沈鸿轩这边暗送秋波。
几位美人心想,沈鸿轩这一看就是个不差钱的主,且模样又生得俊俏。她们要是能让这位贵客看上了眼,然后珠胎暗结,母凭子贵,那她们的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若是能一直跟在他的身边,做个妾室,那就更好了。
而沈鸿轩却是闭着双眼,手指跟着乐声的节奏在律动,一副悠然舒适的模样。这让对面的几位美人都面露失望之色,同时又在期待着沈鸿轩等下睁开眼,就能够第一时间见到她们。
眼前的这种情形,元香见的次数多了,倒也习以为常了。她也如同往常,寡言地侍立在一边。这样“和谐”的氛围,没过多久,就被临窗站着的启霖给打破了。
“主子,我见到姜姑娘了。她好像和一个男子在一起。”启霖是前两日,才回到沈鸿轩的身边的。他看着窗外,长街上的一处摊子前,姜亦绵此时正和一个俊美的男子站在一块。
隔得老远,启霖都能感觉到那两人之间,那种你侬我侬,情意绵绵的氛围了。他家少主,是别想插足进去了。
沈鸿轩蓦地睁开眼,这让对面的几位美人惊喜不已。只是沈鸿轩看都没看她们一眼,便立即起了身,往窗边走去。他倒想看看,和姜亦绵在一块的,是个什么样的男子,能有他优秀?
元香见沈鸿轩听到姜亦绵的名字,就这么积极地往窗口跑去,这让她的心里有些难受。但又听到姜亦绵是和一个男子在一起,她的心又提了起来,她非常希望那个男子,能是姜亦绵的心爱之人。
见沈鸿轩来到了窗前,启霖让到了一边。沈鸿轩望向窗外,认出了和姜亦绵在一块的男子,那是凌云山庄的少庄主杨湛。江湖上每五年,便会举行一次武林大会,他们在武林大会上就有遇见过。
只是他的仇家比较多,两年前的武林大会结束后,他回去的路上就中了别人的埋伏。跟着他的那拨护卫,为了保护他,死的死,伤的伤。
元香和启霖,便是两年前重新调到他身边的一拨。他们之前,都是在碎星阁的训练营里,进行着封闭训练。如今对这江湖上的一些人,还是有些没有认全。
姜亦绵察觉到,有一道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她抬头寻去,就见到了醉春楼二楼,正临窗站立的沈鸿轩。两人四目相对,她朝沈鸿轩轻点了下头,算打过了招呼,便移开了视线。
杨湛注意到姜亦绵的动作,他抬头望去,虽然只看到沈鸿轩的侧脸,但他也认出了楼上的沈鸿轩。只是沈鸿轩已经转过了身,两人并没有面对面地打招呼。
“认识?”杨湛看着姜亦绵的侧脸,轻声问道。
“嗯,认识。”姜亦绵听到声音,她转头看着杨湛,淡笑地答道。
虽然知道姜亦绵不会对别的男子动心,但见到姜亦绵还同小时候那样,对他坦诚的依旧不变,杨湛的心里还是愉悦满足的。
“唉,可惜啊可惜。”沈鸿轩转过了身,他的心里有些失落。姜亦绵是他迄今为止,见过的最适合当他正室夫人的女子。无论样貌、家世、武功,还是其他的地方,都是让他无比心动的,当然除了她比较暴力这点。
姜亦绵对于此时的他来讲,就像是碰见了一个少有的宝物。虽然这个宝物对他来讲,不是无可替代的,但是宝物谁又不想要呢?偏偏现在被别人捷足先登了,这让他的心里,产生了些错过宝物的可惜之情。
“可惜名花有主了。”沈鸿轩坐回了塌上,不禁惋惜道。而元香静静地站在一边,心里却是彻底松了口气。
之后沈鸿轩挥了挥手,让那些唱小曲的美人,都先退下。他的情绪有些不佳,不想听什么曲了。而美人们在他的示意下,也都失落地,陆续离开了雅间。
顾钦源见对面的两人,就这么旁若无人地,在他的面前眉目传情,就这么地不顾及他这个长辈脆弱的心灵,这让他的心里多少有些不舒坦。
虽说他对姜亦绵的身份还有些存疑,但姜亦绵的性子,还是比较对他的胃口的。
况且他行走江湖多年,见过许许多多的人,他见姜亦绵的眉眼清正,看着也不像是什么心术不正的人。他的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把姜亦绵当成自己妹妹的女儿了,也就是他的外甥女。
都说外甥肖舅,他觉得姜亦绵在性格方面,还是与他比较相像的,特别是假正经这一点。所以此时看见一个男子,对他的外甥女这么地献殷勤,这让他看杨湛还是有些不顺眼的。
“唉。”顾钦源重重地叹了口气,引得两人又将视线落在了他身上。
“丫头啊,实不相瞒,我这二十几年啊,流落在外,有家不归。就是为了寻找,我那失散多年的女儿。”顾钦源知道他们两人,已经对他的身份存疑了。他便想编个故事,让他们信服一些。而且他这也不算说谎,只是改动了下人物关系而已。
“方才啊,就是见丫头你的眉眼,与我的妻子有些相像,这才有些失态啊。”顾钦源用着饱含辛酸的语气,真挚地与两人说道。他说得自己都有些动容,信以为真了,眼角都快浸上泪水了。
而姜亦绵见顾钦源这副动之以情的模样,要不是她对自己的身份、来历都万分确信,她都差点怀疑起自己的身世了。
当年她母亲怀她时,她父亲还在塞外打仗。皇祖母不放心,便接她母亲进宫养胎,她后来便是在皇宫里出生的。
皇祖母无子,就只有她母亲这么一个嫡公主。皇舅舅是后来生母亡故,皇祖母接去抚养的。她皇祖母,当年特别期待外孙的出世,一直都在产房外守着,她的身份根本就造不了假。
杨湛脸上带着无奈的笑意,他是见过姜亦绵的生母,昭和长公主的。她们母女起码有七分相像,他的绵绵不可能是这摊主,那所谓失散多年的女儿的。
而杨湛此时也有点明白,顾钦源适才看他,那有点不顺眼的眼神,是怎么回事了。敢情是将姜亦绵,当成他失散多年的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