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吴仇带回来的还魂草,这日也算是安生的度过了。
夜晚,月亮少有的从黑云中钻了出来,皎洁,明亮,似是这茫茫黑夜中的一盏灯,一丝希望。
亥时了,司理院众人早已熄灯歇下,可这个夜晚,是吴仇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一夜。
他蹲守在院中至高建筑顶上,俯瞰着这座浩浩荡荡的京城皇都,静静的听着空荡荡的街道上更夫打更的声音。
漫漫长夜,吴仇未曾合眼,那处悬崖,那些往事,成了他挥之不去的执念。
天微亮,正堂的桌上已整齐排列了几份早点,吴仇不厌其烦的一间一间房挨着敲门。
一个时辰后,众人齐聚在正堂,五人中唯有凝霜,林昱二人睡眼惺忪,林昱打着哈欠,靠在谢狐的肩头。
嘴里嘟囔着:“再睡一会儿,昨天真的好累......”
吴仇不予理会:“清大人,我们何时出发?”
“是不是,有点太早了?要不你先去探探路?”清池意图打消吴仇早起早出发的念头。
吴仇:“探过了。”
“那就去打扫一下卫生,司理院有很久没有打扫了。”
“昨夜无聊,扫过了。”
“厨房的菜好像不够了,要不先去采购一些再出发?”
“今日买早点时顺带拉了一车菜回来,这个月的都不用买了。”
清池无话可说,扶额叹气:“吴仇,你胜了,出发吧。”
吴仇左手拿着那日背回的名剑,拱手道:“是!”
“什么?什么?这就走了?好困啊……”
林昱悠悠打了一个哈欠,冷不丁闪到了腰:“痛......痛......我的腰要废了……”
清池:“林阁主可要好好将养将养身子,咳,咳......”
清池的咳嗽声使凝霜从半梦半醒的状态瞬间转变为完全清醒,一把拽下林昱搭在身上的毛皮大衣,往清池背上盖。
“天气冷,多穿点。”
清池笑着点头,而林昱冻的直打啰嗦:“喂,疯婆娘,你要给他加衣服,抢我的外衣做甚?难道我就不是人?感觉不到冷的吗?”
“哦?是吗?原来你是人啊?抱歉哈,以前一直没发现,害你受冻了,你不会怪我吧?”
凝霜那双无辜的大眼睛眨了一眨。
“凝霜姑娘,请注意你的言辞!”谢狐愤道。
“算了,算了,我好女不和男斗,这衣服算我买了,小仇子,给钱。”
吴仇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约有五十两。
“给!”吴仇将银子扔与林昱。
“才五十两啊?我那大衣足有一百两啊!”林昱很是不甘。
“不要?不要就还我!”
“要,怎么不要,五十两就五十两,五十两也是钱,看在清大人的份上,另外五十两,就算是给你们的回扣了!”
林昱将那锭银子藏入袖口之中,生怕谁给他抢了不成。
“马车就在门口,清大人,请吧。”
清池无奈拗不过吴仇,只得被迫应了。
此番前往东宫别院赴宴,原定计划本是清池,吴仇,谢狐三人前去,可凝霜和林昱的厚脸皮不是盖的,争着抢着往马车里头钻,看得清池,吴仇一片茫然。
“再胡闹,都不许跟着去了。”谢狐淡淡道。
果然对于林昱来说,谁的话都不管用,只有谢狐的话才能放于心上。
前者话一出,便乖巧的端坐在车内,见林昱消停了,凝霜也安静的倚在车窗前,经几番折腾,终于出发了。
这马车规格还算大,坐下三人绰绰有余,吴仇不喜“挤热乎”,便坐于车前横木之上,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拿着个苹果啃,谢狐更清闲,盘腿而坐调息。
东宫别院位于郊外一处湖边,地处偏僻,环境幽静,怎么看,都不像是设宴的首选之地,更像是埋伏刺杀的好地方。
风声在沙沙作响,落叶满天,又闻悦耳流水声,这是往东宫别院的必经之路。
吴仇肃然道:“这条路感觉有古怪,要不我先去探探?”
谢狐赞同道:“去吧,万事小心。”
吴仇点头,飞身跃起,踏木而行如脚底生风,消失在林中。
吴仇一走,这驾车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了林昱手中,林昱自是万般不情愿,可又有何办法?谢狐眼盲驾不得车,总不可能让凝霜这个不靠谱的家伙驾车吧?
林昱接过缰绳,一脸不快:“好不容易偷个懒,打个盹儿,竟又让我来干累活!”
“阿仇都未抱怨,你也别抱怨了,专心驾车。”
林昱这一回算是被谢狐给教训了。
谢狐乃当世少有的一品高手,武功虽谈不上出神入化,可依然盛气凌人,即便有一丝风吹草动,都可断出准确的方位,更别谈有埋伏之类的了。
一根枯木因断裂落于地,谢狐双耳一动:“三人,四品以上,西南方位。”
“你在嘀咕什么呢?”林昱好奇道。
谢狐并没有心情回答他,只待敌人露出马脚。
谢狐攥着随了他十几年的佩剑,此剑唤“不留”,何为不留?此剑出鞘必见血,敌人皆斩于剑下,一个不留。
终于,这帮刺客有了动静,从三面一涌而上,谢狐勾起嘴角,淡然道:“太急。”
言毕,拔剑出鞘,出鞘瞬间,就连周围的树木也都震了三震,惊起无数飞鸟。
谢狐执剑落于马前,三名刺客不约而同一齐刺向谢狐。
他立于原地,岿然不动:“太弱。”
随即,一一闪避,三名刺客不知怎的,停下手头的攻击,转身朝三个方向纷纷离去。
谢狐并为多想,紧步追去。
林昱勒住缰绳,使马车停下,朝车中二人道:“一会儿,你们两个就在车上呆着,听见任何声音都别下车。”他的话语中带着警惕。
清池:“知道了。”
林昱笑了笑,拍了一拍马屁股,摇头道:“狐哥哥,这回可是失算了啊,调虎离山都看不出来,还好我留在了这里,不然啊,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看我这次回去不好好讹你一顿!”
林昱料得不错,此计就是调虎离山,不仅将谢狐引走,还在前方缠住了吴仇,将其余三人置于孤立无援的地步,无非是想一击致命,以绝后患。
谢狐追去不久,剩余埋伏在四面八方的刺客便将他们团团围住,在这种四面楚歌的处境下,林昱依然镇定自若,丝毫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诸位先别急了给在下一点时间准备准备。”
这话使得众刺客不禁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轻易答应。
“不说话,就当你们默许了啊!”
林昱舒展着手臂从刺客面前一一略过:“两个四品,一个六品,三个五品,哇,还有一个二品啊!”
林昱又开始当着众人的面儿活动起了腰,这无疑是对他们的挑衅。
“嘶......有点棘手啊。”林昱小声嘀咕着,“那个,你们是一个个上啊?还是一起上啊?”
林昱拍打着手中的纸扇,毫无畏惧之色。
这些刺客所接到的消息中只说明有谢狐,吴仇这两大高手,并未提及第三人。
当下这种情况,感觉就如林昱将他们耍的团团转一般,众刺客互相使了个眼色,分为两批,一半冲向林昱,而另一半冲向了马车。
“啧,你们这些人怎么这样!开打之前就不能提前打个招呼吗?”
林昱翻了一个白眼,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挡于马车前,这种速度非常人所能及,但比起吴仇的轻功,依然略显笨拙,不过对付这群废物,也是足够了。
林昱毫不客气,腾空而起,如饿狼扑食一般,一拳向刺客挥去,刺客下意识欲还手,却发觉此击如浮光掠影,只得转攻为守。
林昱如影随形,这些刺客闪到哪儿,他便跟到哪儿,上演了一出反客为主的好戏。
他的每一拳都灌注了雄厚的内力同如惊鸿游龙般的身形一道随风而至,可即便他的每一击都变幻莫测,可也有被发现破绽的时候。
刺客手中的剑如暴风骤雨般袭来,林昱不得不防守,而他的防守正中刺客的下怀。
一把匕首刺入他的腹部,一扭,一拧,不断深入,鲜红的血顺着他的下巴流下:“好啊,敢偷袭我......”
匕首被猛然拔出,那一刻,林昱全身无力,跪倒在地。
他捂着血流如注的伤口,恶狠狠盯着那群刺客,突然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来啊,你们不是很能耐吗?来啊!杀了我!”
这番话彻底激怒了他们,纷纷围上,欲将林昱乱剑刺死。
林昱见计谋得逞,阴邪一笑:“很好......”
瞬间,真气倒灌,冲破身体的禁制,向四周击去,使得树倒水陷,石碎山崩。
众刺客立于原地一动不动,仿若失了魂一般。
“怎么?还不倒吗?”
林昱脸色开始发白,话音刚落,刺客便倒地不起,皆七窍流血而亡,无一例外。
林昱拖着受伤的身体摇摇站起,白色的长衫已被鲜血浸湿,浸红。
“我可没说过我不会武功,一群自不量力的东西!”林昱低声自语道。
解决完这些刺客的问题,便该来解决解决林昱自己的问题了。
他蹒跚的走向马车,撩开车帘,有气无力道:“疯婆娘,将清大人座下那套衣服递给我。”
凝霜发觉林昱脸色不对:“方才我听见外面有打斗的声音,你不是不会武功吗?可有受伤?”说着将座下的衣物递与了林昱。
“我可没说过我不会武功,有一点你们得记住,我的武力值不是根据对手的实力决定,而是根据谢狐离我的距离决定。”
林昱从苍白的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
“何意?”清池不解道。
“清大人以后就明白了。”林昱道。
“林昱,你当真没事?”
凝霜虽平时与林昱互相敌对,但对于这种关键时刻却十分担忧林昱的安危。
只见林昱没良心道:“哟,疯婆娘还会关心了?不过,我真的没事。”
还未等凝霜回话,便放下车帘,靠着马车,开始更衣。
这是一套墨色玄服,掩盖血迹是个不错的选择。
林昱将换下的白衫丢进河中,可即便是换上了玄衣,腹部流淌于地的血迹,也暴露了他的伤势。
林昱一脸痛苦之色,此时,谢狐与吴仇也摆脱了纠缠,迟迟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