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将那白鹿献给皇上,还要劳烦军师写篇表文的好呀。”胡宗宪数日前巡游,偶遇一头白鹿,古人视白鹿是瑞祥之物,可通灵,胡宗宪心想,此乃大大的吉兆,当今皇帝乃是大明朝嘉靖帝,此人极重修仙之道,广罗天下奇珍异兽,意欲上表天庭,求得长生不老之法,胡宗宪若献此白鹿,嘉靖帝一定是龙颜大悦,赏金赏银,封官封爵便不在话下,如此,胡宗宪便可进一步招兵买马,扩充实力,清剿倭患。而胡宗宪嘴里的军师,便是当日与蓝采风饮于南京城里的徐文长,徐渭。那日他与蓝采风分别后一路东南投奔胡宗宪,胡宗宪与他在治倭平倭的意见竟多有相似,两人时常彻夜深谈,引为知己,胡宗宪遂奉徐渭为军师,执掌东南军事,共平倭患,建功立业。徐渭感念胡宗宪知遇之恩,尽心尽力,屡献奇计,助胡宗宪实行了多次反扑,打得倭寇不敢冒进,扭转了初时胡宗宪治倭不利,屡屡受挫的局面。
“不过是一篇表文,在下早已经准备好了,大帅请看。”徐渭将表文拿出,交到胡宗宪手上。
胡宗宪接过一看,上书《献白鹿表》四个大字,笔法飘逸,没想到徐渭竟一切都替自己准备好了,再细看表文,文采横溢,才华纵横,看得胡宗宪连连称奇,道:“只道军师计谋无双,没想到,文采功底竟至斯,书法更是潇洒狂放,世所罕见,实在叫我胡某人大开眼界。”
徐渭笑道:“大帅见笑了,我徐渭平生书法第二,诗第三,文章第四。”
胡宗宪道:“那军师什么是第一?”
“既然要辅佐大帅平定东南,展我雄图壮志,自然是兵法谋略第一喽。”徐渭说得不卑不亢,但言语里极是自负。
“哈哈哈,好,有军师相佐,扫荡倭寇,平定东南指日可待。”
胡宗宪与徐渭出了房间,来到城墙之上检阅士兵。此处乃是胡宗宪大本营,演兵校场千丈见方,城墙高十丈,皆是千斤大石加黏米砌成,十分坚固,城墙上行车跑马不在话下,墙壁上设有数出机关,可以万箭齐发,若攻此城难似登天。
眼下操练士兵数万,人数虽多,但刺枪疲软,刀法不精,喊杀无力,兵卒懒散,偷奸耍滑。统带将领虽然也多有责骂,但毕竟懈怠之风已久,恶习根深蒂固,实难除去,是以练兵的将领也是无计可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作罢。
此刻校场西北角一众兵卒,人数约有千人,却是喊杀声震天,刺枪有力,挥刀带风,动作统一,士气高涨。带兵之人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目光炯炯,亲身垂范。
徐渭道:“若是这数万人都能如那伙将士一样,年内倭患可除。”
胡宗宪道:“此人名叫俞大勇,是我在一次夜袭战中收在帐下的,说来惭愧,那日我三千将士突袭一千倭寇,尚且被人打得丢盔弃甲,倒是那俞大勇,带着数百村民赶到解围,这帮村民作战极是勇猛,这才消灭了那伙匪寇。所以我准那俞大勇征兵训练,他也没让我失望,募得这一千多人,操练得法,兵将一心,每回作战都是主力。”
徐渭叹道:“是个将才,大帅,我这里倒是有一人想为你引荐,此人若是运用得法,绝不在俞大勇之下。”
胡宗宪急切问道:“军师有此贤才,为何不早早引荐,您快说此人现在何方罢?”
徐渭道:“就在大帅军中,名为戚济广。”
甜儿终究跟蓝采风上了路,甜儿虽然顽皮胡闹天真烂漫,但是多年来打点花船上下事物,做事极是精明周全,吃住车马,时常同店家讨价还价,精打细算。蓝采风倒是落个清闲,心情舒畅,两人日间行个几十里便会早早寻个客栈歇下,蓝采风便是要教甜儿练功练剑。
“练剑便是练剑,为什么非要练内功?练着内功为什么又要打坐?哎呀,打坐好无聊,蓝大哥,想练得像你一样飞来飞去的要多久,我就想学这个。”甜儿扑闪着大眼睛问东问西。
其实蓝采风也不懂这些,当初练剑是师父逼得,后来自己慢慢喜欢上了,研修内功是闲暇无事自己照着书学的,也是近几年才体会到内力高下对剑法威力的功效实是不小,才后悔自己当初研修内功不足,现在要教甜儿练功,自然是希望她稳扎稳打,不要重蹈覆辙。他也还算是个有耐心的师父,解释道:“练剑若不修内功,则劲气不足,驭剑无力,剑在你手中无非是块锋利的钢铁,最多是能同泼皮流氓打架时耍耍,真若是与练家子临阵较量,人家蕴气于剑,剑则无坚不摧,你的剑就成了破铜烂铁,没什么用了。当你学会用内力驾驭手中的剑,让剑与你成为一体,则挥剑生风,剑风亦可以伤人。你想练轻功,若不练习内力,最多只是上蹿下跳,比别人跑得快些,想要凌空御风,也是不可能的。”
“哎呀,好烦呦,想不到练个武功竟然这么多事,我当就是几个招数,反复练练就好呢。”甜儿皱着眉头。
虽然甜儿一路上嚷着练功烦,练功难,但倒也是一直坚持着,外加本身就天资聪慧,路程行了一半,基本的吐纳已经练得没问题了,赶路时脚步也比初时更加轻盈,一连行个二三十里也不觉累。
这日,两人行至一处山谷,两侧山高千仞,悬崖绝壁上少有植物,好似被那开天辟地的神兵利器劈开一般,未进山谷,只觉得谷口处阴风呼啸,吹得人难睁双眼,每前进一步都十分艰难,好像这谷中住着位不愿见人的方外神仙。但是一入谷中,风立刻小了许多,周折几个弯路,竟出现一处开阔地带,气候温润怡人,植被茂盛,花红柳绿,莺歌燕舞。
“这山谷好生奇怪,刚才在谷口,风大得简直上前一步都难,一进山谷,风本应该更大,现在反而没了。蓝大哥,你注意到没,刚才我们上坡时感觉就好像有人在后面推着,没费劲,下坡时却是举步难行。”甜儿擦擦额头上的汗,又使劲抻着胳膊,认真给蓝采风擦了擦汗。
蓝采风见甜儿认真给自己擦汗的样子心中一暖,心想:灵儿和甜儿都是烂漫少女,不过灵儿多些刁钻任性,不似甜儿这般,虽然也爱顽皮胡闹,却知冷知热,自己若是当真有这个妹妹该是多好。环顾四周,也觉得此地怪异,道:“此地确实非比寻常,我们倒是应该多加小心的为好。”
“难道这里真是什么万剑山庄?”甜儿嘀咕。
“你说什么?”蓝采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