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有一仙仆快步走进皓月宫通报道:“西君,蜂火队澄非寒在外求见。”
月神西君放下手里的案牍,心中疑惑,“澄非寒?”
通报仙仆介绍道:“是上次洛神轩失火,舍身救下侧姬和二小姐的那位。”
这么一说月神西君便有了印象,“让他进来吧。”
那位仙仆欠了欠身子,然后退了出去。
月神西君从侧隔间走出来,坐到了前厅的正坐上,冬庐见了,立刻给他手边添上了新茶。
逾时,澄非寒由那名仙仆引着进入了皓月宫。
只见他今日装扮考究又立整,似乎是特意打扮了一番,双手中还捧了个小巧的盒子。
澄非寒将盒子转交给那名仙仆,接着为阮西君行了一礼,“见过月神西君!”
“无需多礼,坐。”月神西君面色温和。
澄非寒恭敬地望了阮西君一眼,随后坐到了他右下方的位置。
冬庐跟着为他上茶。
“多谢。”澄非寒低声对冬庐道。
月神西君瞥了他一眼,接着端起茶来呷了一口,“不知非寒今日登门,有何贵干?”
澄非寒身子一震,差点就忘了前来的目的,于是他赶紧坐直了身子,说道:“属下是为您送来吸火石的。”
“吸火石?”月神西君放下茶杯,眼中目光逐渐变得肃然,“这不是你们蜂火队的神器,为何要送给本君?”
“这吸火石原本是三昧神君所制,现下三昧神君虽然去了人间修行,但他仍在为蜂火队制作此神器,并由朝鹤神君转手至天界,这数量上也比之前的增多了,分到属下手里的也有了余量,属下便想着,之前广寒宫一处的楼阁因走水翻修,现在怕是还没完工,以防万一,属下便给您送来一块,用备不时之需。”
说罢,他从那仙仆手中接回盒子,然后起身,亲手递到月神西君面前。
月神西君自知无功不受禄,更何况前段日子是澄非寒救了他的侧姬和女儿,若说要送什么也是他奖赏澄非寒的,更何况他已经大大赏赐了澄非寒一笔,而如今澄非寒这一举动,不免让他多留了个心思……
月神西君淡淡笑了笑,并没有去接,“吸火石是专门为你们蜂火队打制的,又是三昧的手艺……”
说到三昧他更是心中不屑,但他却面不改色,反而露出微妙的怜惜之情,“本君可能要驳了你这礼了,但你的情意,本君心领了。”
澄非寒对之前传的沸沸扬扬的“切磋事件”也是略有耳闻,如此看来事态还是很严重的,不然月神西君也不会至今还排斥三昧……
“月神西君,这吸火石是三昧神君炼制的不假,但它已经在属下的手里,就是属下的东西,自然就跟三昧神君没有关系了!”
澄非寒这句说辞一出,顿时就让冬庐惊了眼,他连忙斜眼瞄了下月神西君,却见他并没有流露出不悦之感,反而双眉与嘴角处都松懈了下来。
“既然东西是属下的,属下便拿来孝敬给西君……”澄非寒抬眼望向月神西君,神色中带着恳切,“还请西君笑纳……”
月神西君也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就算澄非寒解释到这个份儿上了,他仍是没有伸手,反问他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本君收下?”
澄非寒以为自己刚刚那番话说完,月神西君就不会再有顾虑,不想他竟然看透了本质,把话问得一语中的!
外头都说月神西君的家徽虽然是玉兔,然而他却没有继承下玉兔应有的性格属性,他沉稳多疑,果断冷僻,对周身的事物更是保持着一种随性的态度,想来他也是深知“物非己,不奢求”的道理,也难怪怎样都不接受澄非寒的献礼了……
澄非寒略有紧张地回答道:“属下自然是一心为您着想,这才来……”
谁知月神西君摇了摇头,“孩子,你不说实话,让本君如何信任你?”
这时澄非寒慌了,立刻跪到月神西君脚下,磕磕巴巴地说着:“月,月神西君,真是,真是明察秋毫,属下的心思,都,都被您看透了……”
冬庐惊异地看着这一幕,又转眼偷偷望向月神西君。
“本君倒没有完全看透。”月神西君悠哉地继续端起茶来喝,“是你自己先撑不下去的。”
澄非寒当场震惊,一时有些六神无主。
“不过本君看在你对广寒宫有恩的份儿上,暂且不会怪罪你,但前提是——你要说实话。”
澄非寒一头就磕在了地面上,声音颤抖道:“说,属下都说……”
月神西君边吃着茶,边听着他的下文。
“那日,在秋山神君的谢罪宴上,令媛一舞倾城,属下一见倾心,思慕许久,但心中又着实不安,不知如何是好……”
月神西君端着茶杯的手悬在半空,目不斜视地盯住他。
“常言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属下一没父母,二缺媒仙,又想着也许可以先来孝敬您,日后也好开口,这就……”澄非寒说着说着,便没了下文。
冬庐瞟见月神西君愣着一双眼,茶杯仍举在空中,便慢慢上前,将茶杯接了下来。
见着月神西君这副不知是喜是怒的面孔,澄非寒立刻竖起三指,真诚地说道:“月神西君,属下向五行元素发誓,属下毫无非分之想,只愿将一颗真心付出,无论结局,属下都义无反顾!”
月神西君回了回神,原来这小子打的是这个主意,他是怎么也没想到的……
月神西君打量了澄非寒一眼,心里不禁佩服起了他的勇气,但面容上却是十分的严肃,“你知道你为什么聘不到媒仙吗?”
澄非寒如实回答道:“属下自有自知之明,那些媒仙不过是看属下仙官小,又无家世,居然还要向月神西君家说亲,当然就不帮属下了……”
“你既然你看得这么通透,为何还执意如此?”月神西君继续问道。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澄非寒的眼中渐渐泛出了泪花,“属下对令媛一见钟情,日夜思慕,属下活了四千年,但倘若那日属下在火中没有救下令媛,没有在席面上目睹令媛的风姿,这四千年便如流沙一般,毫无意义……”
月神西君一时不语。
“属下愿意用一生去证明自己的真情,还请月神西君成全!”
说罢,澄非寒再次为月神西君磕了一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