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苏瑛一把抽回自己的手，“帝姬！？”
月神西君早就料到了她会是这般反应，便没再说什么，只背着双手踱步到前厅的正位上坐下。
旖旎见状，赶紧跟着上了茶。
“夫君心气儿这么高，是要绒儿去帝都做驸马爷吗？”苏瑛快步走到他跟前，“我们只有这一个儿子，难道月神西君的位置要让给别人坐！？”
月神西君瞥了她一眼，语气淡然，“月神西君之位绒儿要承袭，帝都龙皇之女绒儿也要娶。”
苏瑛摸不透他的心思，但她知道他并非轻率鲁莽之人，她便只能先在心里把情绪定了定，随后坐到他旁边，缓缓问道:“那夫君是怎么想的？”
月神西君端起茶来呷了一口，顿了顿，他眸子里不禁浮现出伤感之情，“我自知自己的身子，四千年前开天海的元气没补回来，至今也补不回来了，在这四位神君里头，我是最徒有虚名的，若不是父亲当年为天界捐躯，我也不会承袭他的神位……”
苏瑛默默地咬着牙关，若说到四千年前他开天海一事，苏瑛绝对是一百个不愿意听的——那次开天海，他意图纯粹，就是让即将临盆的姚窕进入天界，进入广寒宫，他为了姚窕心甘情愿，废了元气搭上性命他也要开，也不知他如今这么说给她听，是后悔了，还是希望她表达出对他的怜爱……
苏瑛垂着眼帘，“夫君承袭神位名正言顺，怎么会是徒有虚名。”
月神西君抬眼看向前方，“既然绒儿已经长大了，在神树那法术也修炼得精湛，我想着，那就在他四千岁的生辰宴上，将神位禅让给他。”
苏瑛得知了月神西君这一决定后，瞬时震惊不已，只用一双美目定定地盯着他，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月神西君继续说道:“以后绒儿既然承袭神位，以他那时的身份去帝都求娶，便不再是什么难事。”
“可，可是帝姬是神龙族，是无法跨族婚配的……”苏瑛皱起了双眉。
月神西君朝着她侧坐过来，“夫人是忘了长帝姬和九椿神君了。”
苏瑛一听，啧着嘴又叹了口气，“那是都是谣言，不可信的……”
“若真是谣言，为何之后这三千年里龙皇再无召见过九椿神君？”月神西君反问她道:“夫人可有想过这天界中，又有谁敢造谣造到长帝姬和九椿神君头上去？”
苏瑛思索着，不语。
月神西君总结道:“这便是真的了，所以有了长帝姬这个先例，我们就不怕没有与帝姬的姻缘。”
苏瑛望向他，仍是觉得不妥，问道:“那么，夫君凭什么断定龙皇能允了这门亲事，帝姬又为什么肯嫁过来呢？”
“这四千年，帝姬的那点名声在天界内外都是如雷贯耳的，人间的那些神仙对她也是早有耳闻，若她是位温柔和善的，作为龙皇的女儿，又怎会愁嫁不出去？”
苏瑛再次叹息，“夫君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但也不能为了跟帝都结亲，就，就不考虑绒儿啊……”
“夫人此话怎讲？”月神西君见她不太领情，一时不悦，“我这就是为着绒儿着想才要跟帝都结亲的！”
苏瑛细细地解释道:“夫君也说了，那帝姬若是个温柔体贴的，也不愁嫁不出去，可见是个刁蛮任性的，日后绒儿若娶了她，岂不是要看她摆帝姬的谱，活生生地吃她的苦？”
月神西君心里不快，无奈摇了摇头，“那毕竟是帝姬，龙皇的亲女儿，夫人有没有想过外头传帝姬的那些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夫君这意思是觉得外头的都在造帝姬的谣了？”苏瑛也是越谈越不顺心，“她若是没做什么殴打神君，辱骂佐臣的事，还会有仙客说她蛮横无理吗？”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月神西君为瑾轩辩解着:“上次我去帝都谢恩，也是见到帝姬了，她行为举止并不似外头所说，只是过于英气，少了女子的柔情罢了。”
苏瑛考虑了半天却又觉得帝姬比阮绒大了一千岁，实在是不合适。
而月神西君则觉得做神仙的，除了寿命就剩寿命了，不必计较那么多。
“罢了……”苏瑛按着太阳穴，“绒儿的婚事不急，待他承袭神位，再细细商量吧……”
月神西君端起茶灌下好几口，附和她“嗯”了一声。
苏瑛舒出一口气来，却又想到一事，便疲惫地望向他，问道:“夫君来找我，不是为着端儿的婚事吗？”
月神西君快速放下茶杯，“嗯，不错。”
“那夫君是相中谁家公子了？”
“倒不是谁家公子。”
苏瑛睁大了双眼，立刻坐直身板，“那是？”
“是上次来救火的幺六，他真名叫澄非寒。”
月神西君说得轻描淡写，而苏瑛却瞪着他瞠目结舌。
月神西君瞟了她一眼，继续说道:“这孩子今日来拜见我，借着献吸火石的由头套近乎，不想他背后缘由竟是看上了端儿。”
“那，那夫君是觉得这，这？”
苏瑛不免张口结舌，因为她知道那澄非寒不过只是个小小的仙官，想来也没什么家世，不知月神西君为什么会看好他……
月神西君看出了苏瑛的困惑，便对她说道:“这孩子对我发誓，他会好好对待端儿，我觉得这便是可贵之处，而且他之前对端儿还有舍身相救之恩，这些我都是看在眼里的，便觉得这孩子品性纯良，勇敢无畏，甚是不错的。”
“品性好是好，可我就怕端儿以后嫁出去，会委屈了她，毕竟也是娇养过的女儿……”
苏瑛咽了一半的话，等着月神西君给她下文。
只听月神西君“嗯”了一声，答道:“夫人所说我也想过的，所以我特意问了那个孩子，愿不愿意入赘……”
苏瑛更是瞪大了双眼，“难道他愿意！？”
月神西君点了点头。
苏瑛想着更是不妥，“夫君啊，万一那澄非寒并非是真心实意地看上端儿，反而是为了高攀，借着端儿进广寒宫呢？”
“一开始我也有这样的顾虑，可听了他说的那些话，我倒觉得都是真情。”月神西君望着苏瑛，“不过也不急，也可再三对他推敲推敲，若他经得住考验，便成全了他。”
苏瑛侧了侧头，思索片刻，便应了一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