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端的神情变得谨慎，“婚约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想不想要亦不是我能决定的。”
阮西君微侧过头去，难见神色。
“可你们已经做出决定了。”阮玉起身，缓缓向她走过去。
“玉妹妹，姐姐实在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阮端直视着她。
阮玉此时的目光变得凌厉，她望着面前这位叫了三千年姐姐的女子，心里不知与她到底有几份真情……
这时，澄非寒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随之战战兢兢地开口道：“西君，可否让小的分辨一句……”
阮西君轻叹一声，点头默许了。
澄非寒伏在地上的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他的身子不自觉地在颤抖，时而也能听见那凝重的呼吸声。
阮玉明白他的纠结与挣扎，澄非寒面对生死，她面对公道，她多少是为了自己逼了他一把……
“回西君，那日小的前来广寒宫打下手，在阮三小姐从卧楮回来后不久，便有个自称是阮二小姐身边仙婢的前来，请我将一件发簪转交给阮三小姐……”
还未等澄非寒说完，阮端便怒道：“你胡说！这段时间我从未送过发簪给玉妹妹，我身边的仙婢也更不会找你去转交物品！”
澄非寒埋着头，不再说下去了。
阮玉双手环胸，对澄非寒道：“你继续说。”
阮端沉不住气，迈步贴到阮玉跟前，责问道：“妹妹，你为什么相信一个外人说的话？他为了能给自己开脱，什么谎话编不出来？”
阮玉抬抬眼，“端姐姐，你别急，我们先让澄非寒把话说完。”
阮西君严厉的目光扫向阮端，阮端便不敢再说什么，左手紧捏着右手放置于腹前。
澄非寒顿了顿，便继续说道：“在去送发簪之前，那位仙婢亲手为小的倒了一杯茶，小的当时口渴，喝的急，也没太注意，只喝得一干二净，随后小的就去送了发簪，结果当小的就快走到芊眠宫前时，突然感觉由腹中传来一股热量，灼烧得小人头晕目眩，接着便失去了意识，再等小的醒来时，已经在冰牢里了……”
阮玉接话问道：“你可还记得那位仙婢长得什么样子？”
澄非寒回答道：“依稀记得……”
阮玉走到阮西君面前拱手跪下，“还请父亲允准，将榭琳阁内的所有仙婢都调遣出来，由澄非寒一一指认。”
“玉妹妹！”阮端急速跟到她身后，“你当真听信了澄非寒的鬼话？难道你是在怀疑姐姐吗？”
阮玉目光坚定地望向阮西君。
“玉儿，你先起来。”阮西君朝她摆摆手。
豆蔻快步过来将阮玉扶起。
“端姐姐，澄非寒若真的品性有问题，他根本不可能进得去蜂火队，更不可能在峤云宫大公子手下那么长时间。”阮玉侧过身去瞅她，“况且，他若能与姐姐你成亲，未来可期，又怎会在这个节骨眼闹出这么大的事？”
阮端冲到阮玉面前，“那你就怀疑姐姐会损你清誉？我又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对我，对广寒宫又有什么好处？”
“我也是想了许久才想明白的。”阮玉尽可能冷静地对她说道：“是因为姐姐你一直不满这门婚事，想悔婚，但你又没办法劝说父亲，就只能从澄非寒身上下手……”
苏瑛狠狠地咬住了牙关。
“玉妹妹，你不要再胡说了好吗！”阮端抓住她的肩膀，“我是你姐姐，我们身上都流着父亲的血，我为什么要这么对你！？”
“因为你不想我嫁给白桦。”
阮玉一语中的，阮端顿时语塞。
“你若不想要这门婚事，大可以直接毁了澄非寒，可你们这一箭双雕的手段，实属是不配让我再叫你一声端姐姐了!”
阮端双手立刻捂住胸口，奔到阮西君脚下哭道：“父亲，女儿没有，女儿没有这么做，女儿也不敢这么做！父亲，父亲你要相信女儿啊……”
苏瑛按着一口气，斜眼撇了一眼阮端，然后又去注意着阮西君的神色。
阮西君面对阮玉所说，一时也无法分辨，此时在他跟前站着的都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他根本不敢细想阮玉所说，也不愿去相信……
他平视着前方，久久才道了一句：“遣榭琳阁所有仙婢前来皓月宫。”
冬庐领命，作揖后便退下了。
“父亲，您是不相信女儿吗……”阮端在他脚边低声哭着。
“父亲自然是相信你。”阮西君低头俯视着她，“但父亲需要用事实替你辩解，若澄非寒指认不出那名仙婢，此事便与你无关……”
“来人。”苏瑛扬声道：“地上凉，快给阮二小姐扶起来。”
接着便有一名仙婢前来搀扶阮端，可阮端却不肯起身。
苏瑛并不吃她这一套，只昂首问道：“端儿，你的贴身婢女沁儿呢？”
阮端心里一震，一时停止了哭泣，弱弱地回答道：“沁儿今日被婵娟姑姑调遣去了……”
苏瑛冷哼一声，“好个婵娟婆子，也敢使唤小姐身边的丫头！”
阮端不敢接触苏瑛的目光，只埋着头，不再说话。
阮西君起身，亲自将阮端扶起站好，“把脸擦擦。”
苏瑛在一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
阮玉一时站累了，也并没有请示阮西君，直接自顾自地去坐回了位置上。
阮西君瞥了她一眼，知道她心中有怨，便没责怪她，只随她去了。
过了一会，冬庐领着十来个仙婢来到了皓月宫。
阮玉扫了一眼，立刻问道：“婵娟姑姑和沁儿呢，她们怎么没来？”
冬庐欠着身子说道：“回小姐，姚侧姬说手里有重要的针线活需要她们完成……”
“澄非寒，你先看看，这些仙婢里有没有上次给你递茶的？”阮西君开口道。
阮玉直接别过脸不去看，心中怨气更盛。
那十来位仙婢即刻一字排开站好。
澄非寒缓缓直起腰，朝着那群仙婢扫视了一番，随后又对着阮西君拱了拱手，低声道：“回西君，没有……”
阮玉只得在一旁提醒道：“父亲，婵娟姑姑与沁儿也是榭琳阁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