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葫芦不知从哪搞来一辆破破烂烂的马车,把受伤的碎嘴子和一应行李物什,皆置于其中。
几经波折,他们的货物已所剩无几,唯有一些真正贵重之物,尚留在身边。
结巴早把那些死去的野狼剥皮取骨,剔掉狼牙,拿去龙城也可换来少许钱财。
“三位久等,龙城遥遥在望,我们这就动身吧!”姜枫洒脱笑道。
几人即刻启程,一路再无波澜,由于马车行驶较慢,待安全到达龙城,已是两日之后。
那破旧马车也功成身退,轰隆一声化作一地碎木,屑沫飞扬间,呛得几人连忙掩住口鼻。
最倒霉的还是碎嘴子,刚接好的骨头,又摔断一次,一时间痛得哭天抢地。
入城后,待三位行商结清此行护送欠银,姜枫便与他们分道扬镳。
三位行商自然不舍,一直叮嘱姜枫,待有闲暇之日,定要去鬼市逛逛,几人或可再见。
碎嘴子被送去医馆诊治,期间并未提及那青铜小鼎之事,此行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再不敢奢求其他。
盖因得到那青铜小鼎,老头难得奢侈一回,与姜在龙城游玩多日,美酒佳肴尽已尝遍。
期间又有传令兵路过龙城,与上次八百里加急不同,这次竟是大张旗鼓,尽量吸引更多人注意。
“凉州大捷,白虎军歼敌四十万!”
城中百姓齐声助威,深感帝国日渐强盛,也赞那白虎军神勇无双。
白虎军主帅赵信更是众人谈资,一时风头无两,听得姜枫耳朵生茧。
此次凉州大战,西凉军整合全国兵力,集结大军百万之众,仍不能抵挡三十万白虎军冲杀。
青田老头也是抚须感慨,当真是江山代有代有才人出,不得不承认赵信确有将帅之才。
今日青田老头答应姜枫,去那鬼市见识一番,看看这龙城的黑暗之处,究竟与外界有何不同。
当然老头有言在先,不许姜枫同情心泛滥,更不能随意闹事。
姜枫尽皆应允,一切等进入鬼市再说。
江湖传闻,鬼市拥有龙城半数财富,不提本城贵胄,就连外地富商都会来此寻宝。
不仅如此,情报买卖、奴隶贩运和雇凶杀人等种种见不得光的生意,在鬼市中应有尽有。
江湖游侠路过龙城,都要进鬼市逍遥一番,其中快活不可于外人道也。
据说那江湖龙武榜便是在此处发布,由各地游侠传扬天下。
因此这龙城鬼市,即是罪恶之源,也是游侠圣地,可谓是龙蛇混杂,步步杀机。
此地已有无数人声名鹊起,亦有无数人命丧黄泉,却仍为天下士子心向往之。
夜游鬼市方才有趣,姜枫自然也是选择日落后前往。
青田老头熟门熟路,带着姜枫不断深入,很快走进鬼市深处。
“当年为师初临此地,尚不足你这般年纪,时光如梭,转眼间,为师已垂垂老矣,而这鬼市一如往昔,未曾有丝毫变化。”老头忍不住感叹。
“老头,你的意思是,这些店铺在几十年前就是现在的样子,难道从来没翻修过?”姜枫好奇道。
“当然没有,其实鬼市乃是前朝遗物,洪武皇帝立国后,亦多次微服私访,甚至有一次沉浸于此半月有余。”老头回忆道。
“那你可得带我好好逛逛,最好是也感受一下洪武皇帝去过的地方。”姜枫渴望道。
“你还小,那些地方就不要去了,为师带你去个更合适的地方。”老头敷衍道。
在上一世,姜枫活过三十个年头,可不是什么未经人事的毛头小子,刚刚看到老头那猥琐神情,已然明白那洪武皇帝去过的地方,无非是些青楼妓院。
姜枫对那些地方并不好奇,便跟着老头走到街角一家店铺门口,看他究竟在卖些什么名堂。
店铺门口挂着一面旗子,上书一大大的“药”字。
大门上方的牌匾则书有三个狂草大字,名为“俗子药铺”。
周围并无太多人,像姜枫这样的生面孔刚一出现,便引起其他人注意。
姜枫回头扫视一眼,见那些人眼中充满欲望,不论男女,个个搔首弄姿,看得姜枫生出一身鸡皮疙瘩。
这时老头在那药铺大门轻扣几下,时急时缓,时轻时重,听来像是某种暗号。
随后即有脚步声传来,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条缝,伸出来一颗古灵精怪的小脑袋,仔细向周边观望几眼,才邀请老头进去。
而姜枫却被那门童挡在门外,说是老师吩咐一次只能进一个人。
老头等待太久,极为不耐,当即对着门内大喝道:
“小邈子,你给我滚出来!”
那门童吓得直把老头往外推,唯恐自己老师生气,连累自己受罚。
姜枫看得直笑,想不到老头嚣张一世,最终也会被一个门童挡在门外。
就在这时,门内传出一阵窸窣之音,接着便是一道惊慌失措的叫声。
“小五,快快住手,那是你师祖!”
小五自然就是那门童,听到老师的话,犹自纳闷不已,拜师这么些年,什么时候又多出一个师祖来。
“小邈子,瞧你教的好徒弟,这是要欺师灭祖吗?”老头气得口不择言。
一个黑脸汉子终于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出来,定睛看老头一眼,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师父,您这些年都去哪了,想得徒儿好苦!”
姜枫也傻眼了,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便宜师兄,竟从未听老头提起。
而老头理都不理那黑脸汉子,径直踏进药铺大门,着实耍足了威风。
姜枫撇撇嘴,兀自跟着老头走进去,那黑脸汉子仍然跪在地上,目光却始终未曾远离姜枫,想来也是好奇至极。
药铺大堂并无特色,看去和普通药铺相差无几,里面并无任何客人。
后院炼药室则别有洞天,其中一鼎三足药炉尤为醒目,九条银龙盘旋其上,另刻有大量奇怪符文,衬得炉身古朴大气。
姜枫忍不住抚摸着那九条银龙,暗自估算这药炉得值多少钱,若拿去偷偷卖掉,想来定能换得不少金票。
“把手拿开!”
不知那黑脸汉子什么时候来的,竟毫不客气地对姜枫呵斥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