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以沫送走吃了小半锅排骨外加一碗米饭,最后拍着肚子嚷着动不了要留宿的谢辰宇,又把已经睡着了的诺诺从邹子妍房间抱回自己房间,忙完一轮已经快11点了。
洗完澡吹完头发后,怕吵醒爸妈,程以沫蹑手蹑脚回到自己房间,这里还保持着她去罗马前的样子,只是所有关于陆白、关于S大的东西都通通被她收了起来,仿佛那段时光不曾存在过。
只是此刻她一个人静静坐着凝视一切时,那些大学假期里悄悄躲在房间给陆白打电话、发信息的日子便又浮上心头。程以沫下意识看了看手机,已经深夜了,陆白回国后还需要值夜班吗?他此刻在做什么呢?Grace坐在他身旁,是那么自信那么优秀,也那么般配。
程以沫不禁苦笑了一下,她哪有资格去考虑这些。自从今晚遇见陆白,联想到邹子妍的回国治疗项目,心里便大体明白了,于是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治疗就让妈妈陪子妍去吧,自己尽量不在医院出现为好。
陆白从医院出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9点了,昨晚吃完饭后,还没把Grace送到家,路上便接到了Peter的越洋电话。之前在美国的一名原发性噬血细胞综合征病人,经过造血干细胞移植后本来已进入稳定期,但昨天突然出现溶血性休克症被送入医院,因为病人的情况陆白最了解,于是Professor Johnson迅速让Peter联络陆白进行跨国联诊。
陆白挂断电话找了个方便打车的地方放下Grace,再三致歉后便直接赶到了医院开始视频联诊。联诊会议开到半夜才结束,陆白放心不下又等了一下美国那边的体征报告,最后确定用药后病人进入稳定后才松了口气。可是一看时间也快到早上主任巡房时间,于是一咬牙便又跟着方主任走了遍巡房,最后被方教授连催带赶地轰出了办公室,临走时还交代了一下让医师助理关注一下病人用药12小时的数据报告,计划下午再回来医院。
陆白自从获得Professor的title后,在美国已经不再需要值夜班,回国后虽然也总是加班,但是像这样大通宵的情况并不多,的确也是累了,回到家洗完澡后胡乱擦了一下头发便倒床睡着了。梦里面断断续续地出现程以沫的身影,程以沫站在医院门口的情景,程以沫在家里等自己值完夜班回来的情景…
那时他刚开始医院实习,连轴转是常态,但自己本身又爱干净,一天不洗澡换衣服便觉得难受,于是程以沫常常在下课后给他带晚餐和换洗的衣服过来。后来有一次他无意中听程以沫说起小时候爸爸因为心脏问题去世的事情,再联想起每次见程以沫出现在医院时候的局促感,便找了个借口不再让程以沫过来。于是程以沫便每天一大早过来他租的房子里等他,给他做点简易早餐,有时候是在学校食堂买一笼包子然后自己打杯豆浆,有时候是做个简单三明治配咖啡,看着陆白吃完后便匆匆赶回学校上课。陆白觉得那是自己人生中最幸福的一段日子,拥有着自己爱的人,做着自己喜爱的事情,简单、安心。
陆白醒来后已经是下午1点多,寻思着还是得回医院一趟看看病人情况,于是打开冰箱想随便找点东西吃,发现冰箱里只有前天下班买回来的三明治。看到三明治陆白又想起程以沫,对,他昨天才见到了程以沫,他也说不上自己当时是哪根筋不对,竟然同意谢辰宇把程以沫喊来吃饭。可是当他听见程以沫站在自己背后喊出另外一个男人名字时,他便意识到自己错了,错得离谱!哪怕他已然决定坦诚地面对程以沫,但不代表自己可以面对程以沫坐在另一个男人身边,自然地说着笑、分享同一份食物,原来他是计较的。
咚!
把三明治拿出来丢进垃圾桶,陆白有点庆幸昨晚那忙碌的一夜,否则当他从倒车镜看着程以沫坐着谢辰宇的车渐行渐远时,心情仿佛是亲手弄丢了最珍贵的宝物,他说不清自己是愿意程以沫以这样幸福的方式离自己远去,抑或不愿意。那天当他再次站在旧时公寓前时,心里已不再记恨程以沫,可是不恨代表不爱了吗?陆白不敢去想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