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初开,云易悄悄。
夕阳西下,天尽燎燎。
顾有雨亦,落魂潇潇。
若把烟袅,不渡滔滔。
零星入夜,心意摇摇。
月挂子夜,心语消消。
花也憔悴,泥泞寥寥。
巷道幽冥,人间妖妖。
毕业的时候,我写了首小诗当作送给小漪的寄语。如今找出来看见,当时离别的悲伤沉淀成了今朝的难堪。我和小漪,断了。
我记忆里的小漪说,他喜欢“花也憔悴”。
这张明信片还是姚瑜顺手还我的,她说的不错。诗挺好的,撕了怪可惜的。我便收藏在了床底下,方才扒出来,边角都已经翻了好几层皮。摸着灰扑扑的,还有头发丝挂着毛绒灰球在上面做窝呢。
搬家了,打扫出来。心里已无波澜,只觉着这诗确实不错,舍不得扔。顺手夹在我的“白塔”稿子建筑里了。才华施展出来了,总不可能因为舞台塌了,就被抹杀掉。好歹在记忆的U盘里,打上了一个微笑。
“喂,嗯……对.......好的,新婚快乐。”
我属于那种有些恐电话铃的人。在被洗杀后,脑子通常会主动示弱。在电话里总显得像个老好人。还是这种多年不见的电话号码。
是姚瑜发来邀请,说是她结婚了。老同学就是这样,不联系则已,一联系就送红票子呀。
这婚礼,我是不想去的。当年她姚瑜小姐,当着英语课代表时没少给我小鞋子穿。虽然我英语蹩脚占大头。请个人把钱给她带到位就行,算是谢她当年的顺手人情,也顺便祝福她结婚快乐。
这半大不小的家,终于给我收拾出来了。也才打包了十几箱嘛。
虽然这房子格局不大好,此时看着也可成曲折式凉棚。风吹着嗖嗖地,风等我走了,才舍得来光顾。真是难为情,我挡了这地儿和风的情分。报复了我多少空调钱呢!
搬家公司到了。我充满将领风姿的指挥表演后,他们哥几个开始分配任务。我听后,甚为满意,就悠闲的走下来了。
天气好热呀。我一身轻松的下了六楼,都觉得困倦横生。
我走了五分钟左右的路程,绕来绕去的从小区超市里拎了一袋冰可乐罐子回来。
路上布满了小区的大型绿植,走在阴凉下总觉得宁静来了,被青空灌溉了。第一次和小漪牵手也是在一片阴凉下,他说太阳看不见的地方好干坏事。然而他只敢拉拉手,还一手的汗,导致我全程觉得手心痒,无暇顾及心跳去乱撞。
“谢小姐,你的行李我们搬完了。”
“谢谢,辛苦了,来点可乐去去暑呗!”看着他们大汗淋漓的样子,再看看我那堆笨拙的箱子。尽管我知道,我付了钱,还是会有些难以琢磨的羞愧。就好比,自己种的花圃被自己摘秃了。可能这就是心中的那道德的魅力,以至于我会忘记维修自己的房檐,被那阳光直射。
他们谢过后,一人拿了一瓶。便招呼我上车,顺路送我去车站。
一路都在告别。
再会了,B城。
以后没有孤独和宁静相伴了。身边要开始哗啦哗啦的喧嚣。倒是有了很多可以记录的素材呢。
“叮~”
收到了来自茉莉花的微信。等等,茉莉花是谁!
湾湾:我没有备注。(无奈)
茉莉花:......
茉莉花:我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湾湾:摸摸。(微笑)
茉莉花:我是张莉雅,你的初中同学(哼!)
湾湾:哦哦。(可爱)
茉莉花:电话说
湾湾:我这边比较吵。你长话短说,等我有空了再畅聊。
茉莉花:是姚瑜婚礼的事情
湾湾:我因为工作问题,只能心意到了。(无奈)
茉莉花:......
茉莉花:好吧
湾湾:拜拜。
茉莉花:拜拜~
其实我四周蛮安静的。同车的小伙子们在安静的把玩手机或者发呆。我比较薄情?不想联系一些没必要的老关系。她既是来邀约一路的,那更没必要了。
简单介绍一下。我叫谢溪月,来自西南一带的山坳里,是个十几线的小城市。天空不是很蓝,因为A城总是阴雨绵绵,很有浪漫气息。看不见山坡的绿,总是被雾覆盖着,是很吸引人的神秘。几年前,我考到B城这座沿海城市,上了所普通师范。毕业后,在B城混了两年。自由青年的时光总是令人留念的流浪,我的母上大人伸出了橄榄枝。打点好了一份高中语文老师的工作,还是在我母校,就等我回去认领了。
于是我屁颠屁颠的收拾行李回家了。距离接到这个消息不过一周。
搬家公司把我捎到了车站边,我坐上了拥挤的公交,在紧绷的晃悠中驶向了机场。
取好机票后。看见一个哥们二郎腿翘起,手机捏手里。好家伙,节奏感可以耶。腿抖啊抖,嘴里棒棒糖左扒拉一趟、右扒拉一趟,大拇指上下有间隔感的滑动着。
我淡定的飘过。睹了一眼他的脸,算得上小哥哥?顺手拍了张照片。
“皮肤微微蜡黄,五官端正,身材扁平,表情凶恶。”那个小哥哥,突然跳到我眼前,说了一番让我表情不算凶恶,只是有点狰狞的瓢话。
“姐,是我啊。”
“啊~疼!”
“活该。”我给了他一脚钉在腿肚上。
他解释了半天。我才明白,他在转机。遇见我纯属巧合。还补了句,会发现我存在是因为他对偷拍很敏感。
我说:“张之霄同志,自恋可以,但是无故自恋就等于慢性自杀。”
他撇撇嘴,乖巧地坐在我边上。小手手捂得膝盖紧紧的。
我疑惑的看着他。
这货神态骄傲且语气有些激动地说:“姐,男儿膝下有黄金,我得捂紧了,我怕你抢。”我只能微微笑,摸摸他的小脑袋瓜。
“乖,姐姐不会抢你东西了,太傻了。”
上飞机后,他在那头,而我在这头。隔得挺远的。我告诉他,他毕竟也十八了,换座位不合适。也不想影响他人。
等我到了座位后,我无比的后悔。那位置的边上,坐着这个世界上我最想弄死的人。
就是谢漪。他摘掉了近视眼镜,寸头下的皮肤是黝黑的。灰色的卫衣托起了他那股子很清冷的气质,莞尔一笑间,像是捕捉了春天。
我动了动嘴皮,自以为是的回复了一个僵硬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