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请柬的那天,天气正热,一如4年前大学毕业的那个夏天,蝉声作响,走在路上汗流浃背。夏枫和陈清结婚的消息,并没有让我惊奇。虽然不常联系,但是朋友圈听到的都是他们恩恩爱爱的消息。一瞬间,如释重负,他们,终于结婚了啊。
夏枫和我说,要我当伴郎,这是我没有想到的。毕竟,毕业后,总共也就聊过几次,本以为早已生疏,没想到,他倒还是记挂着。看来,他心里还是在乎我们的关系的吧。
我决定答应,就当是和自己青春年少时的小心思做个正式的告别。陪着自己喜欢过的人结婚,谁说不是一种缘分呢。
我去到理发店做了一个造型,再穿上笔挺的西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感慨装饰的重要性,原来,我还可以有点光彩。
婚礼地点选在了当初一块上大学的地方,我去到酒店的时候,当年的大学同学已经到了好些位。大厅里,李喆明远远看到了我,冲上前,把我拉到人群里,略带埋怨,:“你怎么才来啊,大家伙可都等你半天了。”“我从江宁过来嘛,肯定慢点。”我笑着解释,大多人已经几年没见,有的发了福,有的更壮了些,有的秃了顶,有的大波浪。大家相互寒暄,人群里,突然有人说了句:“哎,澄安,这次伴郎是你吧?”我点了点头,“我们就说嘛,伴郎肯定是澄安,你和夏枫你俩好的,不是你还能是谁啊?怪不得你今天打扮这么帅!”我左右整理了一下西装,装作不好意思地问:“还行吗?我倒是没穿过西装,还合适吗?”李喆明看不过去:“够了够了,夸你两句还谦虚上了?谁不知道你的自恋啊?”我撇了他一眼,收了收表情,问:“新郎新娘呢?”
“在楼上房间呢。”李喆明边说边拉着我往电梯里走,到了房间门口,我看见夏枫正低着头和陈清说着话,陈清更瘦了,穿上白色婚纱浅浅地笑,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夏枫一套黑色的西服,身材和大学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变化,干练精神。好一对金童玉女啊。喆明嗓子大,“这还没进洞房就腻歪上啦?”
他俩抬起头看见了我,陈清笑眼盈盈地招呼我:“澄安,你来啦!”我阔步走上前去,“看你俩正你侬我侬,都没好意思打扰,新婚快乐!”我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新婚礼物——一对叶子形状的胸针,递给陈清,看得出来她很喜欢。夏枫在一旁开口:“怎么不提前说一声,还怕你找不到这地方呢。”“我又不傻,导着航不就来了吗?”喆明叫起来:“嘿,我来的时候你怎么不担心我找不到地方,还要我去接别人?”我哈哈一笑:“你又不是伴郎,你不配。”夏枫接过话头:“你自来熟,不当迎宾小姐都可惜了。”喆明眉头一皱,“一群白眼狼!得得得,你们忙,我先下去招呼同学了。”
“婚礼还要三个小时才开始,要不你先去隔壁休息会?”陈清总是这么善解人意。“我还是先跟司仪敲下流程吧,不能给你们掉链子啊。”“你是不是瘦了?”夏枫突然问我,我满不在乎,“我这是给你留点面子,总不能把你新郎的风头给抢了吧。”
三个小时后,我站在婚礼舞台上的左侧,看着夏枫把陈清从陈爸爸那迎过来,金纸洒下,背景音乐洋溢着幸福,我仿佛也融入进这盛大的幸福里。真好,从此你就幸福了。真好,我还和你一块走过红毯。真好,你终于失去了我,夏枫。我笑了,发自内心地笑了。
司仪当伴郎伴娘说祝福词的时候,我带着最标准的笑说出自己已经想了十几遍地稿子:“作为新郎新娘的大学同学,我看着他们从陌生到熟悉到相爱,现在他们走进了婚姻的殿堂,缘分真的很美好,衷心希望他们白头偕老,永远幸福。”随后,我走下台,坐在了李喆明旁边,舒了口气,真好,表现简直完美。我终于体面地参与了我喜欢的那个人的婚礼。
典礼过后,我们陆续退场,李喆明突然凑过来低声对我说:“你还好吧?”我一怔,“我很好啊,干嘛这么问。”“辛苦了”,他奇怪地拍拍我的背,我静静看着他,感觉到他知道了什么。“你知道?”终于,我还是开了口。我不敢相信,一个我一直以为大大咧咧的人会清楚我不为人知的心事。他还是点了点头。李喆明竟然知道?他竟然知道?“那夏枫呢?他知道吗?”眼前这个一向豪迈的男孩,不,现在是男人竟然犹豫了。许久,他说,“夏枫知不知道,我不清楚,我只想说,澄安,你该放下了,你可以放心找你自己的幸福了。”我转过头,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
现在,夏枫应该在另一头和陈清共享新婚的喜悦吧。我可以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