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的夏天,从小被寄养在外婆家的他,因为外婆过世无人照看的缘故,他被接回自己家住。初次遇见她时,她身着一条旧得发黄的白色连衣裙,红色丝带系成两条小辫子,一张可爱的小脸脏兮兮的,鼻子下时常挂着两条发绿的巨龙。左脸的颧骨上有一颗蝴蝶形状的朱砂色胎记,异常显眼。
她总是爱哭哭滴滴,从不跟人接触,别人一碰就会哇哇大哭的那种,分外的娇弱。而调皮的他,总是爱揪着她的两条小辫子,凶神恶煞的威胁道,“哭哭哭,再哭,我就让我家的鹅咬你。”
女孩哇的一声,哭得更加大声,宛如山洪猛兽,十分骇人。
然而,她又总爱告状,两人前面说得好好的,背后她就会跟他爸爸妈妈说他的不是,害得他时常被罚被打,乃是家常便饭。
所以,他非常的不喜欢这个既丑心机又重的异类女孩,她叫做——夏秋叶。
男人盯着照片上的女孩,微微出神,那是一张只要一除胎记就能倾国倾城的容颜,那双带着如星星般的眼眸,还有那一排参差不齐的兔牙。
那时候的他,总是常常讥笑她,“咦,你这个小辫子为什么不竖起来呢?那样才更像兔子一些。”
她倏地哇哇大哭起来,嘴巴还不饶人的还嘴,“坏哥哥,你太坏了,我要去告诉秦伯伯说你欺负我。”
之后,他回家时,就会被他的爸爸狠狠的教训一顿。
那年,他六岁,她三岁。
想到这时,男人迷人的嘴角微微上扬,还是一如当年的桀骜不驯,只不过现在的他,比当年更加身材挺拔,英姿飒爽,玉树临风了,而那张稚嫩的容颜,也更加菱角分明,十分立体,隐约中还多了一份成熟男子的魅力。
“岁月昭昭,转眼之间,你离开我已经有十多年了,不知道你现在过得如何呢?是否有想起过我们的曾经呢?”
就在这时,天空忽然下起了蒙蒙的细雨,如同他离开她的那个雨夜,是那么的痛彻心扉,腐蚀人心。
往日时光宛如逆天倒流,在他记忆深处也逐渐的呈现出来。
同年八月底,正是开学的黄金时节,三岁半的夏秋叶和六岁半的秦玉树在双方家长的带领下,第一次踏入那如梦幻般的校园,本以为这是一个好的开始,然而由于当时的教学水平十分落后,于是便制定了一个这样的规定。
入校就学的学生必须为年满五周岁,夏秋叶想也不用想,第一关就被PASS掉,但秋叶的爸爸和校长曾是同窗,于是便给出了破例,只要夏秋叶的左手能够着右边的耳朵,就可以入校就读学前班。
然,事情总是那么让人着急,小小的猫爪与那右边的耳朵仅有一公分之差,这让一心想和邻居家孩子有一样读书欲望的她,分外的失望。
这时,站在她身旁的秦玉树又禁不住嘲讽她一番,“唉!小短手啊!读书的事儿,你就不要想了,乖乖回去放你的鸭吧!”
夏秋叶偏头,冷漠的瞅了他一眼,咬牙恨恨的回嘴,“我呢,只是个小短手而已,然而你就算是有着大长腿也木有用,因为我在你眼里找不到任何要读书的欲望。”
夏妈妈听了女儿的伶牙俐齿,很是不满,当即训道:“秋叶,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哥哥呢?快给哥哥道歉。”
快给哥哥道歉。
这六个字,在这个缤纷的夏季里,她听得耳朵都快长起了老茧。
自从这个叫做秦玉树的男生出现在她的生活里,无论她有理没理,首先的第一句话就是快给哥哥道歉。
夏秋叶甚至怀疑自己的听力,为什么妈妈要那么对她,直到她九岁那年,期盼已久的弟弟出生,这才有了答案,那是因为秦玉树是个男孩子,除了爷爷之外的一大家子都是重男轻女的犊子,尤其是奶奶和妈妈更是家里的楷模。
“对不起!”夏秋叶弱弱小声的说道,语里透着一丝丝的不甘心,她不过是说出了事实的真相而已,又没有错,凭什么要说道歉的人是她。
少年的眉梢高高挑起,一双漆黑的眸滑过一丝戏谑,他侧着脸用余光瞅着她,“咦,鼻涕妞,你刚刚说什么?该不会又是咒骂我之类的吧!”
一旁的秦爸爸实在看不惯秦玉树的顽皮,当即揪起他的大耳朵,破口大骂,“臭小子,别老是动不动就欺负妹妹。”
秦玉树咿呀咿呀几声抱怨,“谁叫她说话声音那么小,这能怪我吗?”
李妈妈看着秦玉树被拧起的耳朵,心里疼得快要窒息,她真不明白秦氏夫妇二人怎么想的,像秦玉树这么帅气懂事,虽然平时略有几分顽皮,为何他们老是不是打就是骂,难道男孩子不应该被放在手心捧着吗?
夏秋叶因为没达到学校的要求,每天还是一如既往的到门前河边放鸭,她数数日子,从开学到今天,应该是他们上学的第二十天吧!于是她抓起一颗彩色软石,在河边一块大石头上歪歪扭扭的写下20这个数据,记录着她触不可及度日如年的20天。
就在这时,她身后倏然有一群浅灰色的鹅冲她汹涌飞来,夏秋叶正要起身避开,哪知那鹅却像疯的一般直朝她攻击,身上被鹅啄得青一块紫一块,硬生生的疼痛席卷着她,差点没晕过去。
夏秋叶倏然哇哇大哭起来,鼻子下的两条巨龙与泪掺和,分外狼狈。
秦玉树邪恶的揪着她的小辫子,扬起唇露出一抹诡谲的阴笑,“怎么样啊,被我鹅伺候得舒服吗?”
夏秋叶小手在他身上疯狂捶打,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坏哥哥,你太坏了,我要去告诉秦伯伯说你欺负我。”
秦玉树倏地勃然大怒,立即冲她吼道,“告状,告状,你就知道告状,死丫头,看老子不打死你,你是不知道老子的厉害了。”
说完,他疾风快步的跑到河边折断一根柳枝,那柔韧的枝条狠狠的抽在她身上,嫩白的皮肤立即呈现一条条触目惊心的红,久久未曾愈合。
夏秋叶疼得打滚在地,那哭声宛如一道道巨响的雷,震耳欲聋。
当天晚上,秦玉树回家又免不了一顿责罚,也是从那天起,他立起了毒誓,此生和鼻涕妞誓不两立,有我没她,有她没我。
1996年的八月,夏秋叶终于年满4岁半,虽然还是未能达到入学年龄的资格,但她的左手勾到右耳,如期进入学前班,与秦玉树同桌。
秦玉树每天除了恶作剧玩弄她之外,还常常在课上睡觉,课后的作业任务自然而然的落在夏秋叶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