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大浓眉第三次醒来后,二师兄喂其喝了药,吃了粥,她脸色好转不少,整个人也精神。
我在坐在门槛上从二师兄那儿得了这个消息,便风风火火一溜烟儿跑到大师兄面前,将此告知他。而他依旧练剑,并不表态。直到时辰到了他才收了剑,带着一身杀气,冷着脸便要去盘问大浓眉。
这样,那我就有一点激动了。因为大师兄一旦严肃起来,我都是有几分怕的。平日里菩提老祖但凡认为我太过任性无法管教之时,只须派上大师兄,我便不敢怎么放肆。今儿我就想瞧瞧,除我之外,其他人面对大师兄又是如何一副面孔。
碍于大浓眉见我便情绪激动,只好撺掇二师兄一起进屋。我猫在他圆滚滚的身后,牵起他的衣袖已作遮挡。
大师兄往二师兄方向扫了一眼,并不作理会,调转头非常之一本正经又严肃地问大浓眉来这菩提山是有何目的。那大浓眉呢,声音微弱地答是被黑衣人追杀不小心误入此处。听到此,我憋住笑,她当屡次困住我的菩提森林之毒气是山间清新的空气吗?我们可是土生土长的菩提山人呢!这瞎胡吹的太明显了。果然大师兄随即正色道:“说实话!”
一声冷喝下,大浓眉不知所措地低下了头,见此我反倒失去了幸灾乐祸的心思。今日大师兄似乎格外冷厉,身上杀气又未消,作为曾被他唬住的一员,我也只好乖乖露出一只眼看。
然而就在这气氛低压时刻,大浓眉的耳朵慢慢变红,连一侧脸也飞上了一团红霞。她磨蹭了好半天也未开口,再这样下去怕是师兄会拔剑架她脖子上也未可知。我都隐约听见大师兄的剑在轻微铮鸣,都替大浓眉捏了把汗。大师兄又喝了一声:“说!”,她终是抬起被吓至红得可怕的脸,像是豁出去般:“我是来找你的……”
我不自觉地把脖子往前倾,想听听后续。可大师兄回头看了我们这边一眼,二师兄好似心邻神会,大步后退着把我给生生推出去了,随手还带上了门。不甘心的我,自然想趴在房门上偷听,却被二师兄“偷袭”,从背后点了我的穴,然后架离现场。
至此以后,我便缠着二师兄追问那日大浓眉和大师兄到底说了什么,为何大师兄对浓眉既不再搭理也不作其他处置。这几日都由他照顾大浓眉,总能从她口中探知一二。
皇天不负有心人,二师兄被我缠得烦了,终是说出他所得知的。比如大浓眉说她自己是山下一名门大派无乐山庄的少庄主,大师兄和她的一面之缘也确实是在无乐山庄,且她还穿着带有无乐特有的雪竹图纹的衣裳,至于是不是真的少庄主那还有待考究。二是大浓眉也确实是来找大师兄的,至于所谓何,二师兄也大不清楚。
这没关系,闲人如我,来日方长。待我和大浓眉关系渐好之时,总该会知道些的,说不定还能问出解药。
待过三日,天气较为温和。我便靠在放置于树下的一竹椅里,手摇蒲扇,全神贯注地盯着黑衣人们,心里还美滋滋:真是“养人”三日累,用人一时乐。
黑衣人们其一喂鸡,一二修葺屋顶,一二菜园除草、耕作,一位水井旁浣衣。他们各司其职,有条不紊,又时不时眼神交流,一派其乐融融,对此我很有成就感。
那位与我年纪相仿的黑衣少年则是和另一黑衣人与我二师兄上山打猎去了,毕竟就这几日他们就差点寸口吃断菩提派。
今日我虽乐,可前几日里二师兄还在为该如何处理黑衣杀手而忧愁。杀吧,他们到此一言未发,算死得其所。可这毕竟是生命……倘若放虎归山,后果又难以预测。
这些人虽是奔着大浓眉来的,可已牵连菩提派,置身事外怕是不易。我只好想替二师兄暂且想了这么个折中的做法,菩提派可不养闲汉。待大浓眉伤好以后,便由其押送回无乐山庄。为避免她们不熟悉山路,可由我送至山下。二师兄当然很是认同我的想法,所以他采纳了前半部分。
“他们就应该严刑拷打,竟然敢追杀本小姐。”
哦,我忘记说了,我身旁的另一把竹椅里还靠着已恢复得不错的大浓眉,中气很足。她说的是黑衣人,眼睛却是看向我。
“去吧。”
我用银丝拉了根竹竿过来,递给大浓眉。虽说大师兄都能没问出什么,可她要去拷打就由得她去,顺她意罢。我如此明显的献殷勤,眼睛稍微清明的都能看得出,她也应该懂吧。
“你等着。”
大浓眉一手劈开竹竿,气鼓鼓地躺回竹椅。
失策也,她也被大师兄封了内力,单挑对群殴,别说拷打,倒是要讨打。胜败乃兵家常事,献殷勤机会是常有的,不急。可大浓眉老是凶狠瞪我,伤快痊愈了也依旧,这就不太妙了。
我从二师兄那里得了小道消息,她之所以如此讨厌我,其实还得追溯至我们的第一次“见面”。
二师兄说大浓眉那日甩开杀手,好不容易逃至草屋,本以为可将息一番。不曾想一波暗器袭来,其中几个还突然掉落下去。她本欲一个翻身避开,当时却浑身无力。在还未倒地之前,眼看着自己一波接一波的暗器打中,而屋檐下的两人还在“拼命”掷暗器。在那暴雨声中,她那几声微弱的“住手”终究是没起到任何作用。
这也不怪浓眉,她身负有伤,且又累又慌,雨中哪里注意得到比竹条还快的细丝。就算扎中了,细丝的痛相比身上的伤说是不值一提也不为过,感觉不到痛也属正常。
二师兄和我比试时,我的第二波暗器中有一枚小剑会放出细丝,以便击落些小竹条,这样我的胜算就会大。相处十几载,我的小心思,二师兄当然知道。他既已默认,我便只需放手一搏。可他还不知我此次使用的暗器又藏有何种玄机,且我也是偶有为之,他又如何猜得中。
这么一想,浓眉两次受伤都是因为我,厌我也算情有可原,十分理解。可任由如此发展,我俩何时关系才能变好,这可谓是个麻烦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