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下的光荣】
面对自己突然的改变,特兰斯有些无所适从,但却觉得这些力量他曾经拥有过——是战场上?还是更早的时候?记不清了,只是,这种对强大力量的熟悉和渴求告诉他:他已如凤凰浴火重生般找回了战斗的自觉!
特兰斯心里暗喜着: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能随口念出咒语发动魔法——之前一直很羡慕魔法师的,就比如月诗人伊川,还有砌石师傅巴德鲁尔——他也算是会用魔法了。
“既然你下定了决心,那么就战斗到底吧!连着查理的份一起!”米莎对着特兰斯说着,再次双手合十开始祈祷,贝尔达凯尔身边立刻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白光,如苍焰般晃眼。
“乐意奉陪。”特兰斯简单地说着,觉得自己一下子变得冷静了不少。然后他右手握剑,左手托在腰间,一团银色的火焰在他手上燃起——至于他左手的骨折,已经在刚才神奇的变化中治好了。
贝尔达凯尔低吟了一声,把手从袖子中伸出来,一把握住了一直浮在空中的剑——忽然那把细剑冒出了苍白色的火焰,和贝尔达凯尔身上泛着的光混在了一起——惨白的寒光!
“……”特兰斯毫不畏惧,觉得勇气和着力量一起充斥了自己,他的左手指头动了动,关节突出,火焰一下子变大了不少。
“哈啊!”贝尔达凯尔拖着细剑一路滑来,空气一阵混乱,好像被硬生生地劈开了一样,然后他抬起双手,一起握住剑柄,猛劈下去——
“呀啊!”特兰斯优雅地一挥右手,握着火焰的左手向上一推,推住剑刃。两把剑在空中相撞,一股白色一股银色的火焰交汇在一起,爆发出汹涌的气浪向周围散去——
贝尔达凯尔把上身向后一倒,紧接着把腿踢了上来;特兰斯向后仰去,贝尔达凯尔的脚尖和他的下巴刚好错过了——贝尔达凯尔见状猛然伸出左手,冲着特兰斯的脸,一团浅绿色和白色混在一起的火焰喷涌而出;特兰斯一挥左手,那火焰被他劈开,四散到一边——
火焰还没完全散开,贝尔达凯尔已经靠的更近,又是狠狠的一剑;特兰斯半防半闪地侧过身去,脚下一滑,在往下摔的时候顺势挥了一剑——
“!”贝尔达凯尔急忙在空中转变方向,向后退到墙上,停在那里。
两人对视了着,惨淡地笑着。双方的脸上都裂开了,分别流出了血——又分别愈合了。
“这太疯狂了。”特兰斯小声念着。
“我早已习惯。”贝尔达凯尔冷漠地说,话音未落,他猛得瞪了一下墙壁,在墙上掀起一阵苍白的火焰,然后朝着特兰斯飞驰而去!特兰斯早已站稳,双手握剑,奋力地迎击!
剑刃相交,短兵相接,剑刃碰撞着竟然迸出了火花!而一股飓风从那里四散而去,伴随着让人发指的火浪——坐在柱子上的米莎不自觉地把双眼闭得更紧,被裹着火焰的烈风弄得几乎要流出眼泪来。
“啊!”特兰斯终于把贝尔达凯尔弹开了,他一路向后滑去,把剑拖在地上,在地毯上划了狭长的一道。缤纷的火焰从二人身边慢慢散去,空气荡漾着,模糊了月光。
“强。”贝尔达凯尔简单地评价着。
“你更让人难以置信,让我感觉我在作弊。”特兰斯说着,竟然一点没有要喘不过气的意思——现在的自己也强大到难以置信了!
贝尔达凯尔沉默地看着特兰斯,两行眼泪从眼角滑落,还没等特兰斯反应过来,贝尔达凯尔的眼睛就泛起了淡淡的绿色火焰,浑身的光芒也像是爆发了一样——刺眼!
特兰斯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贝尔达凯尔——此时米莎的身上也开始发光,看来这两个人开始要尽全力了——奇怪,米莎也都开始默默地流泪了。
“泪痕。”米莎轻轻念着,贝尔达凯尔猛地瞪大了眼睛,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一抹暗红色的光格格不入地侵入了他周身浅绿色的光晕中,暗红色凝结在他的双眼,像是滚烫的钢针,在他的脸上划下了两道炙热的泪痕——紧随其后,贝尔达凯尔的细剑迸发出银绿色的光环,震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波动,特兰斯急忙闪躲到墙边,竖起玫瑰圣剑抵挡;米莎则毫不在意,笔直地坐着,任凭长发被吹地无法停歇。波动渐弱,那暗红色的光又在细剑上铭刻出了一行奇怪的文字,并用另一道泪痕般的线贯穿。
贝尔达凯尔终于停止了啜泣,而换成一道道眼泪顺着脸上的泪痕划下,他发出无声的呐喊,抬起双手,细剑摇摇晃晃仿佛抑制不住了一般跟着他的右手向上;特兰斯急忙一挥,打碎了奔涌向自己的波动,然后死死盯着贝尔达凯尔的右手——对方这次居然握住了剑柄——不过那剑柄是由浅绿色的光汇聚而成,几乎是无形的。
“呀啊啊!”特兰斯迫切地先于对方发出了攻击——身体内不停涌动着的力量告诫着他:去寻找强者,去战斗,渴望胜利,渴望征服!特兰斯挥动着玫瑰圣剑,剑身划过之处的空气仿佛被斩断开来,呼啸着掠过,强大的气流卷着苍金色的火焰朝着特兰斯的后方逝去,特兰斯一跃而起,剑锋朝着贝尔达凯尔而去;对方毫无退却之意,张开嘴发出无声的喟叹,右手一滑,暴怒的浅绿色光环迸发而出,朝着特兰斯呼啸而去!
特兰斯尚在空中,无法改变轨道,于是干脆伸出左手,触碰绿焰——钻心的疼痛传来,那绿焰居然是如此冰冷刺骨!
“Let me give you The Poem of Flamboyance!火焰之诗!!”特兰斯奋力高呼,那一抹抹浅绿色的火焰立刻饱受煎熬般地尖啸着化为红色的烈焰,呼啸而过,整个房间在瞬间被点亮了,而周围的精致家具也跟着迫不及待地烧了起来。
“……”贝尔达凯尔怨恨地看着特兰斯,高雅地一挥缩在袖子里的左手,翻腾而起的绿焰再次阻隔在两人之间,特兰斯挥舞着被刚刚的绿焰冻得发紫的左手,贴在玫瑰圣剑上,念起了和刚才相同的咒语,一瞬间绚烂的红色、明亮的黄色、惊诧的银色火焰翻滚着冲破了绿色的焰墙——然而后面却不见了贝尔达凯尔的身影,火焰直冲着米莎飞去。米莎仍然保持着祈祷的姿势,火焰靠近她时全都自动减速退让然后消散,最后只留下一层渐弱的光膜。
“诶?”特兰斯还在感慨着,背后一股刺骨的寒冷席卷全身,他半扭过头去,贝尔达凯尔在他的身后,巨大无比的带着冰凌的冰柱顺着贝尔达凯尔“流泪”的剑刃攀爬到特兰斯的全身。这时特兰斯的左手已经被自己神奇的血脉修复地恢复了血色,但寒冰却让他寒冷难耐,开始打颤,甚至呼吸都变得困难。
这么激烈的战斗特兰斯已经太久没有遇到了,他剧烈地喘息着,双眼紧闭,钻心的寒冷让他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贝尔达凯尔的嘴角阖动着,绿色的火焰席卷两人的身体。眼前的空气结了冰,冰是浅绿色的,让人怀念起那片似曾相识的草地;特兰斯的眼睑变得沉重不已,在他们合上之前,米莎低头祈祷着的样子被冰折射出了无数的幻影——
——
梅斯梅尔历二十一万两千一百三十年,里德尔帝国北部,初音之月(1月)。
东大陆辽阔的土地上,里德尔帝国无疑是最有资格称霸的。正值十年战争末期,卡特利-兰萨龙骑士团的成员们沉浸在浮躁与不安之中。那时的特兰斯.密涅瓦,不仅作为骑士团的骨干,同时也是除了团长之外唯一一个不需要血魔魔晶石就能控制好自己的龙的天才。在龙骑士们都因为魔晶石的短缺和依赖变得魂不守舍、以及魔瘾泛滥时,汉斯和特兰斯的地位便显得格外重要。除了整日和不同的人交谈安慰之外,还要注意不让暴躁的人们吵起来。
最让汉斯头痛的龙骑士,当属梅尼迪塞.卡因,他虽然从来不惹事,但是一旦有人对他的坐骑——那只母银龙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他会立刻跳起来去和人闹别扭,最终弄得大家都不欢而散。
初音之月,大地还没有回春,再加上龙骑士们都驻扎在里德尔帝国北部的群山之巅中,夜风裹着没落的温存传达着悠扬的夜歌,让被声音和寒冷同时侵犯的特兰斯和汉斯辗转难眠——
“啊啊啊啊啊……”特兰斯用枕头捂着自己的脑袋,近乎崩溃地呻吟起来。
“噗……你怎么这样了,小特兰斯。”汉斯如是坐了起来,打了个哈欠,看着特兰斯。他们被安放在单独的帐篷里,以让他们和服用魔晶石来操控龙的龙骑士们分开。
“这谁啊!这么烦人!大半夜地吹笛子干什么啊!”特兰斯一下子坐了起来,把枕头震飞到一旁,顺着帐篷的边缘滑落。
“呵呵,不如出去看看?小特兰斯?”汉斯说着,把一旁的斗篷扯了过来,扔向特兰斯的脑袋。
“唔唔,”特兰斯挣扎着把斗篷从头上扯下来,然后瞥了一眼汉斯,“喂,老哥,别老叫我小特兰斯,我都二十四了……”
“你啊,”汉斯凑过来戳了下特兰斯的鼻子,“就是小特兰斯,谁让我是你哥哥啊?”
“啊……”特兰斯向后躲了躲,“再戳我鼻子要塌了……”汉斯温柔地笑着,帮特兰斯扣好了厚披风的扣子,扶他起来,然后自己从门口的挂钩上取了一件帅气的薄风衣穿上,为特兰斯撩起了帐篷厚厚的门。
“哥,你不冷吗?”特兰斯一边向外走,一边整理着自己的领子——一动领子,冷风就灌了进去,他不由得打了个颤。
“你呀你呀,”汉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自己背对着风站着,挡住了特兰斯的身体,帮他整理着衣领,然后灿烂地微笑着,“好了。”
做完了这些之后,汉斯双手插兜,开心地寻着夜歌的方向走去,特兰斯哼了一声,缩着脖子一路小跑地追了上去。
——
不远处的悬崖边,劲风猛烈地吹着,几乎把那悠扬的笛声扭曲了,特兰斯和汉斯顶着悬崖顶上独有的朔风,向前艰难地走去——特兰斯更是一边打着寒噤一边走的。
似乎注意到了来者,吹笛的人停止了演奏他的夜曲。悬崖边上突兀地立着一颗紫荆树,即使是寒冬也坠满了树叶,劲风吹过,全都避让开他,使得悬崖边上反而格外宁静,没有风的侵袭。
特兰斯和汉斯走过去,自然地坐在了那人的身旁,一左一右,同他一起靠着同一棵树。
“团长……特兰斯……”吹笛人轻轻地缓身转身,打开了笛子,里面藏着一把尖锐的小匕首,他灵活地在背后的紫荆树上刻下了一行异地文字,然后重新坐了下来,玩弄起自己的笛子。
“梅尼,你的笛子可是吵的我和我的龙彻夜难眠啊……”汉斯打趣地说着,一脸眯着眼的笑容。
“啊啊……”特兰斯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补充道,“最近真是睡觉睡的欲求不满啊……”
“……抱歉,呵呵。”吹笛子的人歉意地抿嘴笑了笑,这个动作让他领口处绣上的字迹露了出来:梅尼迪塞.卡因。
“梅尼……为什么你的笛子能让龙那么亢奋啊……”特兰斯打着哈欠问了问,“他们耳朵分明那么不好使。”
“唔……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啊。”梅尼迪塞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握紧了自己的笛子。
“我说梅尼啊,还是要好好休息的啊……你也是,大家也是,大家的龙也是。”汉斯依然保持着眯眼笑的状态,温柔地说着。
“是,团长,抱歉。”梅尼迪塞敬了个礼,然后窜了起来,一路小跑着回了帐篷。
“呵呵,真是乖孩子哦,”汉斯笑着,靠在紫荆树上,懒散地打了个哈欠,“弟弟?”
“……”
“喂喂,特兰斯,你怎么睡着了,喂喂!快起来,起来!起来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