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巨龙来袭
美好的清晨就这样毫不留情地被破坏了,不过好在巨大黝黑的龙忽略了森林里的一行人,径直朝圣城而去,停在了城门处。
‘还真是个大家伙啊……’夏空感慨着。
“瓦伦你带着米拉斯塔在这里等着,不要动!”艾尔文不由分说,向着巨龙的方向跑去,只留下瓦伦利亚绝望的怒吼:“不要去!回来!!”
‘没搞错吧你没杀过黑龙啊!!!还有你又不是屠龙猎手啊!!!’夏空咆哮着,难得和瓦伦利亚想到一起,可是艾尔文已经来到了巨龙的身后——
“Never come a day…暗.夜……”艾尔文低声吟诵着,黑暗降临,霎时间阴云密布,“Enchantment! Death! Diabolism!”
光芒从巨龙体内乍泄而出,然后他嘶鸣着转过了头来,与渺小的精灵对视。巨大的爪子向下砸去,艾尔文翻滚了几周,才勉强躲过,然后她向前奔了几步,踩上了巨龙的爪子,向上射了一箭,却被坚硬的甲壳般的重鳞弹开。受了一箭的巨龙被激怒了,疯一般尖啸着,喷吐出浓浓烈焰。
“唔……”艾尔文犹豫了一下,向上飞起,肩胛骨愤怒地抽搐着,然后鸦羽从中扭动而出,她强忍住生长出翅膀的痛苦,向上一跃,却只从巨龙的爪子上滚落,然后她挣扎着飞了起来,方才站着的地方已被火海淹没。
捕捉到了空中的黑影,巨龙便朝着天空喷火,烧焦了漫天陨落的乌黑的羽毛。
‘你太胡闹了!!’夏空咆哮着,然后那浅绿色的身影从艾尔文的戒指中逃逸了出来,强大的反冲差点把艾尔文从空中甩下来。巨大的纯白的翅膀张开,浅绿色的安详降临圣城城前,巨龙被光明牵引着飞向天空,这光景就像两位天使在与恶龙搏斗。
‘Welkin’s Drama …‘夏空温柔的说着,张开怀抱,艾尔文所召唤而至的黑暗卷裹着清晨的微光,形成了凝重而斑驳的一团,然后像是被砸破的沙漏那样冲出牢笼,向巨龙倾泻而去,砸穿了他的翼膜,把他向下压制着险些砸烂那片森林。巨龙在低空翻滚,险些失衡坠落,但随后还是飞了起来,一下撞开了夏空,飞向云海。
“Bloody Nighty Wandy!”轮到艾尔文咆哮,漫天的余晖化成几股浓艳的夜色踉跄地涌出,追着巨龙的尾巴向上而去,超越了他,包裹住了他,却又随着巨龙的一声咆哮而消散——但借这个空挡,艾尔文接住了被撞飞到一旁的夏空,然后两人挥动翅膀,重新飞向巨龙的方向,再次陷入苦战。
‘这样下去可没完没了,会被磨死的。’夏空幽幽地说着,周身燃起了苍绿色的火焰状的光辉,无数的利刃在光辉中若隐若现,在他的身后呈现出了地狱般的光景,然后他径直俯冲向上,裹扎着刺痛双眼的光芒的双手径直插入了巨龙的额头,身后的无数利刃也焦躁地抽搐着,然后挣脱出来,把巨龙钉在了半空中。似乎很是疼痛,巨龙破败不堪的翅膀无力地舞动着,爆发出划破空气的悲哀的炸破声,凄惨的咆哮变为了嘶哑的哀鸣。
“……”艾尔文犹豫了一下,再次念起了唤来暗夜的咒语,黑暗再次降临,逐渐聚拢,然后包裹住了巨龙和夏空的身形。夜色愈发浓烈,然后炸裂开来,无数的肉块从天空中炸开,暗红色的粘稠的龙血向四周喷溅而去,夏空优雅地张开了屏障,挡住了所有的血和肉块的砸击,缓缓飞到了艾尔文身边。
‘你可真过分啊……’夏空徐徐说道,不可思议地看着地面。
“我本没想这样……啊……”艾尔文看着满天飞落的血雨和在地上砸出深坑的温热的肉块,闭上了眼,痛苦地把头扭向一边。
漫天的龙语的余音抖落了不知何来的夜色的回声,然后,碎肉做了最后的一跳,再无生机。但——巨大的骨架却停留在半空,没有丝毫动静,惨白的哑光骨骼完美地隐藏在刺眼的高空的清晨中,让闭眼的精灵无从发觉。
巨大的骨架忽然散发起寒冷的呼吸,刹时间半空凝结起无数的冰凌,一场暴风雪如期而至,艾尔文和夏空猛然发现巨龙的骸骨的异样后,巨龙卷起裹杂着冰碴的飓风飞向北方。艾尔文本想追去,却被突如其来的寒流冲向天际——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艾尔文失声尖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将她的翅膀从根部拔起,鸦羽遍天,被寒冰刺穿,飞散天际。夏空急忙向下俯冲,大喊着艾尔文的名字,最终也被飓风阻挠,逐渐变浅,化为乌有……
——
在葬送了无数罪人和英明的历史悠久的绞架前,又一波完美的生灵刚刚,刚刚——因为绞架年久失修,所以,阿帕斯特一行人,掉了下去,被卡在了半空中,脖子上还套着软弱无力的已断的绳子。
“奥帕斯!”里安娜在绞架上喊着,把手伸了下去,可是无论如何都够不到阿帕斯特的手。
绞架下,圣城人民一片唏嘘,尽是唾骂声,但很快,唾骂声变成了尖锐的哀鸣,巨龙来临的消息传遍了圣城,人们推拿拥挤,四处逃窜,整个绞架都被推翻了,还在绞架上和之间的四个人齐齐掉了下来,被埋在了断裂的木板间。
“呜啊!什么,巨龙?”阿帕斯特从木板间爬了出来,紧接着姬奈尔也钻了出来,根据咳嗽声判断了方位,跑去把塞缪尔也刨了出来。
“唔……”由于方位的特殊性,里安娜尴尬地坐在一片木头之上,勉强爬了起来,“巨龙来到圣城……了?”
“在南边?”姬奈尔问着,扶起了不断咳嗽的塞缪尔,然后后者幽幽地回了一句:“在上边。”
一行人抬头,巨龙的骸骨在圣城上方盘旋着,整座城瞬间凝成了寒冰,就连空气里的灰尘和木屑都逃脱不掉。
“Kindling! Burny Corona!咳咳……咳咳……”塞缪尔虚弱的从冰碴中钻了出来,阿帕斯特和姬奈尔也破冰而出,只有里安娜,虽然从冰中被解救出来了,却还处在昏迷之中,似乎是受了一记重击。
“谢谢你塞缪——这就和在艾洛夏一样,一下子就冻——”就在阿帕斯特感慨之时,整个圣城都碎成了粉末,然后变回了水珠,回归了自然——所有的一切,包括方才四处逃窜的人们,“——住了……”。
“呵呵……和艾洛夏可不太一样啊,那里可没碎啊……”姬奈尔冷笑着,他身旁的塞缪尔疲惫地晕了过去。环顾四周,一片荒芜之中,只有一个黑影——阿帕斯特眯起眼来仔细查看,才认出来那是索拉达,还有他怀里抱着的,夏依拉。
“索拉达!?”阿帕斯特咆哮着,朝着远方欢呼,然后朝着索拉达的方向抛弃,走进才能看到,对方的怀里,一个小东西正发出危险的红光。
“你别过来,奥帕。”索拉达伸出一只手制止了奔来的旧识,同时小心地把那个发光的物体塞进怀里,又将昏迷不醒的夏依拉平放在地上——应该是在巨龙带来的冲击中失去了意识——然后才缓缓起身,用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看着阿帕斯特,然后,拔出了剑。
“索拉达!?”阿帕斯特摊开手,不可置信地叫着对方的名字。
“神之使徒,阿帕斯特,我应该问你一句迟来的话吧,七年不见,你还好吗?”索拉达慢慢地说着。
“我,我当然还好啊,嘿,兄弟,你怎么了,你……”
“可我,不好,一点也不好,”索拉达说着,转了转手中的剑,眼泪开始在眼里打转,“那,我说,七年前你们就一直嫌我话多,我一直很想告诉你,我到了圣城之后,就学会了一件事,那就是‘沉默’。”
“索拉……”
“我们一家刚刚来到圣城的时候,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照顾,所有的人都那么关心我们,喜欢我和你那时并不认识的夏依拉,妈妈很快就和街坊邻里熟悉了,变成了负责的好主妇;爸爸继续当骑士,也攀升地很快;夏依拉也变了,不再像个洋娃娃一样待在家里不出来,开始练剑,变得有模有样;没过多久,米拉也来到了圣伊莱,年幼的朋友们又在一起了。一切都那么完美,所以我也更加努力,拼了命的努力,一直期待着你回来的一天,告诉你我的变化,告诉你我变强了……”
“索拉……你……”阿帕斯特垂下了头,姬奈尔也走过来听着。
“可是,渐渐的,有什么开始不对了,那就是大主教,他似乎,有什么不对,然后,爸爸开始不回家了,再然后,妈妈疯了,爸爸也死了,只留下我和夏依拉相依为命,这时候,里安娜出现了,资助我们一家生存下去,还帮我调查爸爸妈妈是怎么变成这样的,然后……我才知道,圣城不是完美的,爸爸很厉害,所以被人嫉妒了,就要被害死了,妈妈知道了,去找主牧师求情,结果被羞辱了一番,爸爸没有被杀,只是被撤职了,但是他被这个事彻底激怒了,一直找到主牧师那里,然后被随随便便的杀掉了——妈妈疯了,随后就自杀了。”
“……”阿帕斯特和姬奈尔都长大了嘴。
“因为我查清了事,为了封我的嘴,我从见习骑士变成了正规的骑士,可以靠着圣城的俸禄养活夏依拉,里安娜也劝我先不要追究,等到有能力的时候再报仇。那时候,我觉得里安娜是我们亲人一样的人,这样关照我,所以就听了她的。可是没过多久,里安娜也走了,走了好久好久,前一阵子才回来,回来之后就变了个人,开心地告诉我说知道怎样复仇了,然后我们两个开始散布坎德尔流亡者的流言,也借着给米拉治伤的机会杀了主牧师那个禽兽……”
“等等……索拉,真的是你在陷害我们!?”阿帕斯特打断了索拉达的倾诉。
“没错,是我,可是巨龙,还有你带来的精灵,这一系列的事情扰乱了我们的计划,我没有办法再保护你们,本来莉安是和我站在一起的,可是她偏偏不想连累这么多人,本来只想处死那两个精灵就算了,但是最后却闹成这样,我没有资格再做骑士了,我已经为了仇恨抛弃了信仰和梦想,甚至连做人的尊严都抛弃了,我已经变成了复仇的工具,现在我燃烧殆尽了,就变成了废物。”
“索拉,为什么发生了这么多事,你从来不和我们说,我们完全可以帮你,你知道,不仅仅是七年的约定,只要你提出来,我们会从世界各地赶来帮助你的!”阿帕斯特坚决地说着,姬奈尔连忙点头。
“呵呵,你果然会这么说啊,啊哈哈哈,哈哈哈,”索拉达开始狂笑起来,“我去哪里找你啊,朋友。我又不是什么神之使徒或者,神的宠儿,没有出人的能力,没有非人的老爸,我只会看到巨龙之后双腿发抖,可你呢,你不是一直吹嘘自己是和龙一起长大的吗?”
“我……”
“五勇者的故事到此为止了,我已经被嫉妒之心冲昏了头脑,早就无法再跟随你去冒险了,更何况我变成了一个复仇者,被诅咒的人,”语罢,索拉达将手中的剑丢给了阿帕斯特,“老朋友,来给我一个救赎吧,我本来期待着褪去复仇的执着之后,可以在这座虚伪的城里和夏依拉好好生活的,但是显然,神如此厌恶我,居然毁了整座圣城来给我陪葬啊,来教会我怎样赎罪吧,神之使徒,阿帕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