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船的梦想】
“海难的真正原因出现了!培拉.沃古的家所在的沙滩刚刚被袭击了!!”冲进来的水手如是说。
听到这消息后,培拉和兰瑟首先撞翻了水手冲了出去。特兰斯刚要跟出去,却被镇长拦下了——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镇长?”特兰斯疑问道。
“培拉会自己调整好的,现在你冲出去只会让他难堪而已。”镇长轻轻地笑了笑。
“……镇长,有一个困惑了我很久的问题,为什么所有水手遇见培拉之后都会躲开?”特兰斯怏怏地问着。
“因为……培拉自从来了这里就一直想当水手,可惜……他晕船,所以看水手的眼神不是太友好,呵呵。”镇长轻轻笑了,然后侧头看了看站着的水手,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水手愣了一下,然后给出了回应。
“我们看到了一只鸟……”他向镇长解释着,“然后那只鸟飞向培拉家的沙滩,然后漫天的水气害的我们不得不闭上眼睛,只觉得脚下有些凉,才发现海水奔腾不止地朝着岸上打来,其中混杂着培拉家的残骸……”
“哎……”镇长严肃地叹了口气,“这个世界上的水手,面对茫茫的大海,总会有迷惘和无奈……就算这种苦恼纠缠在一起萦绕不绝,我们一样只能以大海的辽阔和我们的渺小当借口,对着无尽危险的大海望而却步……然而一旦知道了我们真正的敌人不是大海,而是自己,或者什么别的阻碍水手们奔向大海的坏东西的时候——那就是水手们启航,亲手开辟新航路的时候了。”
“镇长……”特兰斯轻轻地皱了皱眉头,按照水手的叙述,那种一下子毁了培拉的家的怪鸟,水手们怎么敌得过呢?
“你是叫特兰斯?培拉的朋友么?”镇长忽然转过身来看着特兰斯。
“嗯……是的,也许不算朋友吧……”特兰斯挠了挠头,“只不过刚认识。”
“……是么,我们出去看看情况吧……”镇长不慌不忙地站了起来,特兰斯和水手也跟了上去。
天空还是清澈地一碧如洗,纯洁地让人不忍长久地停驻目光。可是下面的人们却乱作一团,四处飘着被折断的木头和茅草、稻穗——这些都是培拉的家的残骸。走出屋子的培拉一脸的不可思议,看着如涨潮般的海水不停地拍打着沙滩,打上来那些曾经属于一个完整的建筑物的木头。人们渐渐散去了,只有培拉一个人还站在那里,久久不能离开。
“培拉……”镇长走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兰瑟正站在海边朝着海里丢石头,似乎还在大喊大骂着。
“没事的……我……”培拉忧郁地看着大海,侧脸满是深沉。
“培拉,那个,你原来既然能当上赏金猎人,那你一定很厉害了?”特兰斯忽然站在远处发话了。
“嗯?”培拉从深深的苦恼和抑郁中缓过神来,侧头看着特兰斯。
“既然知道了谁是引起海难的真凶,为什么不去收拾收拾他,在这里伤心毫无用处。”特兰斯微笑着说,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可是……就凭我……”培拉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没关系,还有我呢。”特兰斯笑了,镇长赞许地点了点头,培拉犹豫了许久,最终也低头轻笑了一下……
小船摇摇晃晃地在焦躁不安的大海上航行,里面放着一个厚重的宽剑的剑盒,还有一根鱼叉和几段绳索、船锚。特兰斯选择了一个距离培拉最远的位置,捂着自己的嘴,面色发青:“培拉……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
“呕……”培拉正趴在船崖上不停地呕吐着,“我都说过了……呕……我晕船!!”
“是啊……但是我没想到是这么严重……而且……你带我从你家去主岛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晕船!”特兰斯看着培拉一直吐个不停,有些被传染。
“只要我看着海岸线就会好一点……呕……而且……而且……这种摇摇晃晃地感觉真是讨厌死——呕……”培拉脸色发紫地又吐了起来。
特兰斯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嘴,希望自己不要也吐出来:“怪不得你居然会花那么长的时间纠结于你家到主岛那么短的航线来保证船的平稳性……”特兰斯冷笑了一声,然后看着划船的人,开始抓狂地呐喊着,“还有啊!我说!为什么这家伙也在啊!!”
“我是划船的人!我怎么能不在!”兰瑟大声地喊着,努力滑动船桨——很好,他没有一丝要晕船的迹象。
“你不能划得稳一点!?”特兰斯咆哮着,不忍心多看培拉一眼。
“再好的水手面对这种大海都会翻船的!你不该感谢我吗!?”兰瑟同样不服气地回敬到,狠狠踹了下船身,险些摔倒。
天空还是平静地让人心痛,大海却终于耐不住性子,就好像暴风雨下的惨烈和澎湃,似乎在挑衅着,呼唤狂风和乌云来和他一起狂欢,像是彼此嫉妒的伙伴,在虚伪的友情下互相攀比和谋害。
“呕……”
“扒拉扒拉……”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特兰斯在培拉的呕吐声、兰瑟的划桨声中无奈地大喊着。
“我们……什么时候……能……踩在陆地上……”培拉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显然已经吐得有些撑不住了。
“咦?前面有个小岛诶,是突出的岩石和沙子堆起来的。”兰瑟眺望着远方,小船在海水中颠簸不已。
“我要上岸!!!!!!!”特兰斯和培拉一起吼着……
“我从不知道站在陆地上的感觉如此美好……”特兰斯感慨着,培拉仍然趴在沙滩旁摇摇晃晃地干呕着。
这个小岛真的是小的出奇,岛上有几个突兀的岩石和为此堆积起来的一小滩沙子,海水似乎可以在涨潮时轻易地把这个小岛冲成只有石头的秃子,一簇草顽强地从石头缝里长了出来,只是因为难以汲取水分而有些干黄。
“呕……陆地……我爱……呕……”培拉又干呕了一声,拍着自己的胸口,“虽然还感觉摇摇晃晃的……但是……真的……好多了……呕……”
“你这哪里是好多了!?”特兰斯抓狂地吼了一声,把头转向了一声不吭的兰瑟。
“喂喂,你们看,这个是什么?”兰瑟忽然喊了一声,然而回应他的只有特兰斯——培拉还在那里清理最后的晕船感。
“尸骨……鸟的?”特兰斯皱了皱眉头,轻轻地说着。
“鸟?”培拉终于恢复了过来,并且敏感地发现了问题。
“骨架像是海鸥的哦,而且,这里的骨头还连着肉,是新的。”兰瑟指着脆弱的每一根骨头,似乎在脑海中想象它们拼在一起后的样子。
“海鸥?”特兰斯说着,不明白这有什么奇怪——海边有海鸥不是很正常的吗。
“怎么可能会有海鸥?”培拉轻声念着。
“是啊……现在是冬天,由于暗流的缘故浅层海水区没有鱼,所以海鸥都会飞走的。”兰瑟解释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然后用他自认为很丰富的海边生存经验摸了摸那些连着骨头的被扯成丝的肉。
就在兰瑟的手触碰到骨头的一瞬间,特兰斯的脑海里闪过了一个似曾相识的面孔,然后紧接着是战争的回忆涌动起来——卡特利-兰萨的龙骑士军团,每一个笑着的战友,每一场战斗的胜利,然后——覆灭,全世界一片空旷,只剩下一个被战争磨去了一切锐志的男人——那个人就是特兰斯.密涅瓦。
只是一瞬间的时间,培拉大吼了起来,从船上抓起了那个厚重的剑盒,然后拿起了里面的剑——那是一把很重的宽剑,剑刃很锋利,握柄处装饰着繁复的花纹,一直顺着剑身延续的藤和流光之中映射着剑根上的雕刻“沃古”、宣告着这把剑的来历——家族之剑,也就是培拉的家族传下来的宝贝。
第二个反应过来的是兰瑟,他急忙后退,踩在冰冷的海水中,然后下意识地抓起了船桨。只有特兰斯对眼前的一切视而不见,只是沉浸在忧伤的回忆之中——然而这悲哀从何而来呢?如此熟悉,就好像握着一块沉甸甸的阴影——
握着?
“石头?”培拉、特兰斯一起叫了起来,半摔倒在海水中的兰瑟被吓了一跳。
这才清醒过来的特兰斯终于意识到了事态有多严重——还是就在兰瑟的手触碰到骨头的一瞬间,沙子蓦然如同流水般躁动起来,相隔很远的绿色都开始枯萎,然后飓风从海底升起,一个小小的遗骸忽而变成了一只巨鸟的骨架,而它的胸口处硬生生地镶嵌着一块石头,朦胧的紫色,其中的思绪一样的几缕暗色在不停地游走着闪耀着暗紫色的光芒,混杂着血色的腥光,巨鸟挥动着空虚的翅膀,发出了骇人的吼声,大地的根基在哀嚎,海水不自觉地开始翻涌,特兰斯他们的小船立刻被搅得粉碎——
“这就是海难的原因啊……”兰瑟不可思议地说了一句,“培拉的家也是这么毁的啊……”
“血魔魔晶石!”“破老头矮人的石头!”培拉和特兰斯分别吼了出来。
“啥?”
“巴德鲁尔那个死老头给我的石头!”特兰斯咆哮着,又回想起了那个可恶的老矮人砌石师傅。
“那个就是毁了我一切的真凶!”培拉也激动地呐喊着——从未看到过这个冷静的人如此激动。
“我们现在优先考虑的,不应该是怎么教训这只怪鸟吗!?”兰瑟以同样的音调喊着。
巨鸟凌空而起,煽动着巨大的翅膀,胸口上的石头——似乎被培拉称为“血魔魔晶石”——光芒绽放,用暗淡的色调展示着一种让人心寒的“刺眼”。它嘶哑的叫声似乎可以使唤海风,只剩下骨架的翅膀可以轻易掀起巨浪,特兰斯死死地抓着培拉,两人正趴在地上,靠着培拉的巨剑来抵御飓风和飞沙。
“啊————!”兰瑟无辜地被吹飞了,很快消失在了风和海水的漩涡中。
“兰瑟!”培拉大喊,不料插在流沙中的剑被吹了起来,他不得不趴在地上防止自己也被吹走。
“我们要怎么办啊!”特兰斯吼着,觉得自己的运气真是糟糕。
“我有什么办法!?!?”培拉回应着——不过巨鸟忽然飞到了空中,然后朝着海水俯冲——掀起了惊涛骇浪……当它再次飞上天的时候——天啊,骨架中表示着嘴的那个部位居然叼着一条小鱼。
“可怜的鱼……大概是没躲过暗流被翻上来的……”特兰斯感慨着,由于巨鸟的捕食行为,风停了。
“嘿,海鸥终究是海鸥。”培拉兴奋地喊了一声,然后充满期待地望着半空中的海鸥把那只小鱼咽了下去——顺着空无一物的身躯直接掉了下来。
“特兰斯,试着接住那只可怜的小鱼,”培拉说着,压低了身子,用双手举起沉重的家族之剑,“只要打掉那块该死的石头!”
“啊?”特兰斯犹豫了一下,不料那条鱼正好砸了下来,砸在他的脸上。
巨鸟嘶鸣着,开始冲着特兰斯俯冲——目的是那条鱼。
“啊啊啊啊啊!不要啊!!!”特兰斯捂着脑袋开始嚎叫,然而培拉却抓准了时机,正瞄准着巨鸟胸口处的石头,找寻着时机。
“呀啊啊啊——!”培拉借着蹬力,顺着突起的岩石和巨鸟的骨架向上跑去,然后狠狠地砍向那块石头——刻着培拉的姓氏“沃古”的宽刃大剑在暗紫色的光芒中闪耀着。
“砍到了!”培拉说着,开心地笑了一下,然而——
“唔啊啊!”石头的光芒忽然加强了,然后培拉连着他的剑都被震得飞了出去。
“我还不想死!!!”特兰斯顺手抓起了那把“玫瑰圣剑”横在自己身前,这样细弱的剑怎能敌过眼前的庞然大物呢,然而让人意外的是——
“Enchantment! Die! Diabolism!魔法抑制!”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大声呼喊着,然后石头巨鸟停在了半空中。
“唔……”特兰斯眨了眨眼睛,看着眼前发生了一半又忽然停止的一切。
“特兰斯,你还真会给人添麻烦啊……”一个黑衣的男人漂浮在半空中,手中抱着一个银色的竖琴,然后看着特兰斯,无奈地笑了一下,如是说,“你还真是……让人倒霉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