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孙小姐光临寒舍,有何贵干?”南宫问天见来人这番架势,疑惑道。
那马车内人儿并未出现,只听一旁的贴身丫鬟回话道:“那日我家小姐当街抛绣球,众人尽知,那绣球是将军府上得了去,今日是难得的黄道吉日,将军可应履行婚约,娶我家小姐过门!”
“婚约?孙小姐的绣球,在下从未碰过,何来婚约?来人,送客!”南宫问天这送上门来的新娘,丝毫没有怜惜之意,反而冷若冰霜,哦不,比这冬日里的积雪还要寒冷。
“且慢!”
孙锦瑶掀开轿帘走了出来,之间她喜服着身,红纱盖头,看样子,她已经抱了今日必嫁的决心。
“南宫问天,你说不曾碰过绣球,那我问你,我抛绣球当日,是否有一少年取了我的绣球,进献将军,而后将军便答应那人收留他?”
“收留少年?确有其事,不过我想小姐误会了,我收留他并不是因为他进献绣球,而是见他颇有几分才智,相反,我对你的绣球没有丝毫兴趣。”
“那敢问将军,这些日子以来,若无娶我之意,为何不将绣球归还?”孙锦瑶继续逼问道,她不肯相信,他对她当真没有丝毫情意。
“绣球从来不属于我,我自然没有归还的义务。”
“好!那就当绣球不是你取的,那既然是收了那日的少年,那少年便是你府上之人,今天,我便要迎娶那少年,请将军放人。”
情理之外,意料之中,孙锦瑶早该想到的,她只是不甘心,她有什么配不上南宫问天的?他为什么就是不肯接纳她?既然这样,那当初为何要从劫匪手中救下她?
“孙小姐自便!”
北末夭目睹这一幕,这才明白,原来她拿的那个东西,叫绣球。之所以那么多人抢,就是因为抢到绣球的人就能与这小姐成亲。
这小姐也太可怜了,都主动到这份上了,这男人竟然还当面拒绝她,也太不给人家留情面了吧?可是,听刚才那小姐的话,是要那天抢绣球的人娶她,那不就是自己嘛?
这怎么可以?虽然姑奶奶生得一副男女通吃的样貌,那也不能与女子结婚生子的呢……何况,这女子显然是对将军有情,冲着他去的。
“咳咳,见过孙小姐,不知小姐可还记得在下?”北末夭突然站出来说。
“你是?”
“在下便是夺取小姐绣球之人,只是这绣球在下已经献给将军了,将军并没有拒收,小姐别恼,待在下与将军说说情……”北末夭继续说着。
“胡言乱语!”南宫问天狠厉地看向北末夭,而后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北末夭身前,一手提着北末夭的胳膊就往里拽。
南宫问天将北末夭拖至一边,厉声斥道:“你胆敢再胡说八道,我便让你永远开不了口!”
“末夭不解,将军为何不愿意娶那姑娘?人家都主动到这份上了,将军为何执意要伤人心?”
“你懂什么?我根本不喜欢她,娶了她也不能给她半分幸福,与其这样,倒不如让她趁早死了这份心。”
“原来这样啊……那,你也不算太渣嘛!”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那她怎么办?”
“怎么办?你抢的绣球,你自己娶她去吧!”
“我?你这不是胡闹嘛!我是女……”北末夭正要说自己是女人,又忽然意识到不妥,便将提高的嗓门瞬间压了下来。
“与我无关。你不是正好要走吗?来,我送送你!”
说着,南宫问天面色凌厉地拎着女子,朝门外马车一扔,而后命人关上大门。自己则气冲冲地回去了。
“啊,将军!将军!不要!不要啊!”
北末夭着急求饶,无奈眼前只留下一堵关严实的冷冰冰的大门。
被扔在门外,要面对孙家一队的人马,她一时不知道如何面对,要是自己是男儿身,今日娶了她又何妨?
可这……
“公子,莫不是连你也不愿意娶我?”
“姑娘说笑了,姑娘生得国色天香,实乃一等一的美人儿,在下不是不愿娶你,实在是有难言之隐啊!”
“呵,我明白了,你们南宫府上的人,各个拿我当瘟神看待,你们今日不娶我,我也不便勉强你们,只是想知道,我究竟有哪里不对,为何将军和你都不愿意娶我?”
“姑娘附耳过来,在下告诉你原因……”
说着,北末夭凑到女子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还撩起自己手上的於痕给孙锦瑶看。
孙锦瑶听后露出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而后连退三步,指着北末夭疯狂大笑,笑到停不下来,甚至笑到眼角渗出了泪……
渐渐的,天空开始阴沉下来,寒风呼啸,紧接着一场大雪纷纷落下。
天色渐晚,雪越下越厚。
孙锦瑶在风雪中又哭又笑,任谁也拉不住,她的仆人苦于无法交差,只能她哭到哪里,便跪着跟到哪里。
雪下了一夜,孙锦瑶哭笑了一夜,而至始至终,南宫问天都不曾出来看一眼。
雪下了多久,北末夭便在后面跟了多久,仿佛是她那番话刺激到了她,她很内疚,想要劝慰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劝慰。
她尚不能理解一个女子,何以为了一个男人如此作践自己。
终于,天亮了,大地已经堆积了一层厚厚的雪,孙锦瑶哭得没了力气,晕了过去,孙府的下人都吓得不敢扶她,北末夭只得背起孙锦瑶,亲自把人送到了丞相府。
到得丞相府,便有下人进去通报,片刻之后,便冲出一个大腹便便、头发斑白的老头,想必此人就是孙锦瑶的父亲,东临丞相孙辕了吧。
“瑶儿,我的女儿啊,你这是怎么了?你是谁,你把我瑶儿怎么了?”
见到孙锦瑶这般模样,孙辕面色哀戚,并对北末夭的出现十分气愤,吵嚷着定要个说法。
“大人,孙小姐她只是晕了过去,我……”
“哼,休要狡辩,瞧你这身打扮……你是南宫府上的人,说!是不是南宫问天欺辱了我女儿?”说着,老丞相伸手就抽下身边侍卫的剑,拿着剑指着北末夭咆哮道:“快说!否则我杀了你!”
“大人,您先别激动,有话好好说!”北末夭努力安抚孙丞相的情绪,生怕他一激动就失手杀了自己。
“那你告诉我,究竟怎么回事?!”
“昨天孙小姐去将军府上求嫁,将军对小姐无男女之意,便回绝了小姐,于是小姐伤心过度,在外淋了雨,便晕过去了。”北末夭答道。
“什么?南宫小儿!这个混账东西!”孙丞相震怒不已地说,“老夫要亲手宰了他!来人,把这人给我绑起来,带走!”
随后,孙辕命人绑了北末夭,并带上一行人就往南宫府上去了。
正巧,此时东临皇帝也微服去往将军府了,两行人的马车在将军府大门撞个正着。孙丞相下了马车认出来人是皇帝,便立即下马车跪拜。
“老臣叩见陛下!”孙辕见着皇帝立即跪拜道,“陛下来得正好,求陛下为老臣做主啊!”
“免礼。孙爱卿?你怎知道我要来此处?”
“陛下!求陛下为老臣做主啊!”说着,孙丞相跪趴在龙轿前。
就在此时,南宫问天等人得知皇帝驾临,忙出门接驾。
“臣不知陛下驾到,罪该万死!”南宫问天拜道。
“大将军快快请起,朕不是说过吗?朕这江山都是你打的,任何时候,大将军都可以免跪!”看见南宫问天跪拜,皇帝赶紧亲自去拉起南宫问天,说着,他又看向丞相,说,“孙爱卿也快请起吧,发生何事,慢慢到来?”
“陛下,老臣恳请您治南宫小儿的罪!”
“到底什么事?起来好好说!”
“陛下,南宫小儿前些日子取走瑶儿绣球,定了婚约,可到婚嫁之日,南宫小儿却当众拒婚,如此羞辱,致瑶儿昏迷卧床!老臣就这么一个女儿呀,陛下!”
孙辕跪在皇帝跟前痛哭流涕,不肯起身。
“南宫将军,可有此事啊?”皇帝看向南宫问天,神情肃穆问道。
“回陛下,绣球并非臣所取,臣也无意孙小姐,只是孙小姐她执意……”南宫问天答道。
“胡说!分明是你刻意羞辱小女,大家都瞧见了!你的意思是我女儿自取其辱吗?”孙丞相逼问道:“敢问将军,是否嫌弃小女粗鄙,配不上将军您的身份?”
“丞相言重了,问天能得小姐青睐,实乃幸事,只是问天福薄,受不起小姐抬爱,还望丞相海涵。”
“借口!婚姻大事,岂是儿戏?我瑶儿以绣球选夫,大将军众目睽睽之下取走绣球,又当众拒婚,这不是羞辱是什么?你可是狠狠把老夫的脸踩在地上了呀!”
“好了!大庭广众之下,两位大臣如此争执,你们眼中可还有朕啊?”皇帝神情不悦地打断二人道。
“陛下恕罪!”
二人同时向皇帝请罪道。
“行了,外边冷,有什么冤屈,进屋再说吧!”
说罢,皇帝背着手往将军府内走去,其余人也跟着进去了。
正堂之内,皇帝上座,南宫问天与孙辕丞相相对而立。
“两位爱卿,坐下说话。”
皇帝给二人赐了坐。
“陛下!为老臣做主啊!南宫问天如今势力坐大,愈发不把我等老臣放在眼里了,今日他肆意践踏老臣的颜面,明日便觊觎陛下龙椅了!如此狼子野心,陛下万万不可饶恕……”
“放肆!”皇帝听闻孙辕出言不逊,龙颜大怒道:“丞相可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