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能在你面前云淡风轻的人比比皆是,但能做到不卑不亢的却少有人在。比起不得不到你的认可,更怕的是你已有了认可的人。
元旦晚会前夕,年味渐浓。校园里弥漫着春风一般的和暖,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兴奋。
18班掀起了一股选美热潮。
始作俑者,一场由咸鱼人士举办的毫无意义的“咸鱼活动”。
据说是要投票选出心目中“盐值”最高的人,然后强制要求他们在晚会表演节目。
不就是选班花班草吗?
聂小溏对这些刚进高中就选择葬送前程的无聊女生感到不屑一顾。
晚上吃饭时,她正想和于桐发发牢骚,于桐却先开口了:
“如果有人找你投票,一定给我投他啊!”
“他?”
“咳咳。”
于桐看着她充满迷茫的眼神,叹了口气,努力地朝她挤眉弄眼。
“哦,邹寰予啊。行。”
于桐忙伸手捂住她的嘴,示意她小声一点。
但眼里已多了几分神采,嘴角两旁似乎也蓄满笑意:
“从来没见过他表演节目是什么样子,很期待呢。”
回到教室,发现秦然已是坐在位置上开始学习,背挺得笔直。
她轻轻拉出凳子,生怕打扰了他。
翻出练习册,备好草稿纸。正欲演算,却被一道激动的声音打断:
“请问你心目中的‘含盐量最高’是?”
后座的秦然心头突然一震。
他正在手中飞舞的笔突然一顿,很快又继续舞动起来。
凝神谛听之时,神经也骤然紧绷。
聂小溏咬了咬嘴唇,目光不自觉瞟向于桐的位置。
“邹寰予吧。”
“哇!以一票之差超过了……你后面那位。”
可惜,后面的人全然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目光紧紧追逐着笔尖。
“请问你投他的理由是什么?”
“颜值高。”
“那你想让他表演什么节目?”
“跳舞。”
聂小溏只想快点了结这段对话,一问一答间几乎没有间隙。
女生抱着怀中的统计板走了。
秦然平静不下来了。平时,于他而言如探囊取物一般简单的解析几何,他此时想得脑袋都快炸了也写不出一个字来。
羞涩的月亮钻进云层,寒风像刀子一样不深不浅地割过他的脸庞。
晚自习上到一半,他才觉得自己恢复了平日里的镇静。
突然,他从书包的侧面拿出一面镜子,小小的,托在手心里,便开始一本正经地端详起自己来。
明晃晃的白炽灯下,他柔软的栗发上映着一圈光环,碎碎的刘海遮在剑一般的眉毛上。
难道我不帅吗?
想着,乌木色的眼里多了一分疑惑。
难道我没有他帅吗?
严七悦刚准备收拾抽屉,看到这幅滑稽的场面,冷冷道:
“这么自恋,你是个爷们儿吗?”
一把精雕细琢的檀木梳被搁到秦然桌上。
“喏,借你了。用吧。”
-02-你痛苦不堪时,我宁可被万根灼热的银针贯穿身体。你闪耀如斯时,我也心甘情愿被你的强大磁力吸引。
“咚,咚,咚。”
聂小溏俯身趴在桌子上,手指一下一下地敲击在桌子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笑容可掬的主持人站在台上,大方得体地念着开场白。所有桌子一起排成了U字型,正中央留下大片空白场地。
同学们热情高涨。
花花绿绿的零食在闪动着的彩色小灯泡下更加叫人眼花缭乱。
聂小溏并非百无聊赖,而是受喝了冰水后开始的肚子疼的影响。
一盒哈密瓜在人之间传递,传到右边的人——秦然手里。
“吃吗?”
他晃了晃手中的盒子,右手拿起她的叉子挑起一小块哈密瓜。
正要回答,又一股来势迅猛的疼痛油然而生,胃里翻江倒海,清晰的痛觉刺激着她的神经。
“不了。”
原本红扑扑的脸已然失了血色,俨然一张雪白的纸。
“怎么了?不舒服?”他眉头微蹙。
聂小溏吃力地点点头。身体微微颤抖起来,迸沁着冷汗。
“那怎么办,不是过一会儿就有你的节目吗?要不我去……”
“不用了。我可以。”
“这怎么行?”
“不能推。”
秦然看着眼前的人一派严肃的模样,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等到她的节目,他看着她轻捂着肚子踏上讲台,脊梁都微微弯曲了。
瑟瑟寒风卷袭而来,他感到一阵时断时续的痛楚。
是一首从头到尾纯伴奏、脱词演唱的“shape?of?you”。她攥紧拳头,竭力投入演唱,不关注此外的任何事物。微微颤抖的声音被跃动的旋律掩盖。
高潮部分,她一改之前似水如歌的声音、悠扬婉转的声线,取而代之的是低吟浅唱。
拨动心弦。
他的视线几乎没离开过她。
一首曲毕,台下掌声雷动。大家挥舞着班里采购的荧光棒,一片斑斓。
聂小溏深深鞠了一躬,回到座位,秦然已经帮她拉开了凳子。
“好些了吗?”
“嗯。”
“休息一下吧。”
“嗯。”
聂小溏乖乖把头埋进臂弯里,眼前顿时漆黑一片。她的神色也再也看不见。
今天很幸运啊。
都跟他说了多少句话了?
刀绞一般的痛感突然开始慢慢消失,脸上也渐渐恢复了光彩。
五光十色的光线勾勒出她有些瘦弱的身影。风也柔和下来,扬起她软软的发梢。
恒河沙数的辘轳在秦然心里旋转,振聋发聩。
告诉我。
你告诉我。
掌握大学英语时态、书法、唱歌……
还有什么是你办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