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母喝口清茶润润喉咙,开口道,“小雅也是贴心,知道我受伤住院就拜托你们来看我,这叫我怎么说她好,难道时景没有告诉她我并无大碍。”
听到有人夸奖自己的女儿,齐母眉开眼笑,“小雅上学的时候你没少照顾她,她把你当做母亲一样关心都没错。”
此言一出,四位大人会心一笑。唯有一直被当成背景的徐染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牙齿被她咬得嘎吱嘎吱作响,如今她哪里还不明白夏家长辈请她过来的用心,不过是要让她知难而退。
茶杯往茶几上一放,她站起身,面对投过来的数道目光,她强迫自己保持镇定。伯父伯母,叔叔阿姨,你们聊,我去看看小柔怎么还没下来。”有礼的微微鞠躬,她向帮佣阿姨打听好夏秋柔房间,转身离开。
夏母抿起的唇微抬,这丫头倒真能忍,还以为她会气得破口大骂或者委屈得默默落泪,没想到她竟还能心平气和。
呵,究竟是她的抗压能力太强,还是自家儿子早就给与了承诺。
徐染一直克制着情绪,直到晚上从夏家离开,她表现得都大方得体,让人找不到毛病。
“妈,你和爸那样对然然也太残忍了吧。”在司机送徐染离开后,坐在沙发上的夏秋柔挽着自己母亲的胳膊抗议。
若不是母亲交代阿姨特定上楼警告她不许添乱,她早就冲下楼拯救然然于水火之中了。
“这点状况你就说残忍,如果徐染真和你二哥结婚,面对的指指点点可不比今天少,人言可畏,并不是每个灰姑娘都有嫁入豪门的勇气。”
夏秋柔眼珠子一转,她从母亲的话里听出重点,“妈,难道你不反对二哥和然然的事了。”
“反对有用吗?”夏母摊手,脸上掠顾无奈,“你二哥什么性子不用我说全家人都清楚。不过他们要想修成正果也不是容易的事,说不定徐染被今天的事一打击,回到家就吵着跟你二哥分手。”
“不会的。”夏秋柔言辞确凿。
“你怎么这么肯定?”
“因为我了解二哥,即使然然要分手他也不会肯。而且妈你也知道,二哥如果娶了然然,一定把她保护得很好,你估计的风言风语不会传到然然耳朵里。”
“就是因为这个我一开始才不同意。”夏母皱眉。
“嗯?”夏秋柔瞪大眼睛。
“将来时景要花很多精力保护徐染,因为他疼她,而我,也心疼自己的儿子。”夏母感慨。
夏秋柔亲昵的在母亲手臂上蹭了蹭,“妈,如果你真心疼爱二哥,就别给他与然然的事使绊子,父母的支持就只对子女最大的保护。”
听闻女儿的话,夏母目光微沉,好一会儿才再开口,“我这关他们能过,可你爸那里就困难了。”
“爸有什么问题?”
“当初时景弃商从医让你爸暴跳如雷,当时他就说既然插手不了你二哥的工作,将来就一定要在他婚事上说上话。如今你爸一门心思想和齐家联姻。”
“可二哥不喜欢齐雅姐。”
“你以为你爸会在乎什么儿女情长?”
夏秋柔被母亲问得头痛。
如夏母所料,徐染心情确实不好,不过她压根儿没想过与夏时景提分手,因为她明白分手与离婚一样,每提一次就会将感情削薄一分。女人可以作,但不能毫无原则的作。之所以心情不好,一是听到夏时景父母与齐雅父母的那番话,二是不爽夏时景居然将他母亲受伤的事告诉了齐雅,如果没有他通风报信,齐雅的父母会登门吗?
是夜,夏时景的电话如期而来。
“宝宝,怎么听声音你情绪不高啊?”聊了几句夏时景就问。
徐染懒懒的趴在床上讲电话,“莫非你就是传说中的千里眼?”
夏时景轻声一笑,“如果真有这功能就好了,我就能无时无刻不看到你。”
生怕他又把话题带偏,徐染连忙咳了声打断。夏时景这才坦白,“刚才小柔电话我了,据说今天你去了我家还碰到齐学姐的父母。”
“是啊。”徐染翻个身,改成四脚朝天的躺姿。
“见过他们之后你就心情不好,是不是他们说了些什么?”夏时景问。
听他这么说徐染意识到夏秋柔可能没把事情全说清,她把陈述的机会让给了自己。心中涌上对夏秋柔善解人意行为的感激,徐染开口,“夏时景,你知道你父母有意让你娶齐雅吗?”
夏时景沉默几秒,就在徐染脸上掠过莫名慌张时,属于男人低沉的笑声从话筒里传来。徐染目光一紧,“笑什么?”
“我在高兴高兴你如此在乎我,仅听到长辈们的闲话就不开心,原来我在你心里还是蛮有分量的。”
“都什么时候了,还乱开玩笑。”徐染佯怒,她没意识到自己的面部表情已经轻松,在夏时景欢快的语气里,一直笼罩在她面上是忧色全部散尽。
“完全发自内心,毫无玩笑成分。”夏时景正经道。那些闲话,你听听就过去了,别放在心上,犯不着因为不打紧的话影响心情。”
“我知道,也信你,但心情不舒服不是我能左右的。”徐染小声解释。
夏时景表示理解,“理智与情感是两回事。对了,有件事怕你误会,还是先跟你报备一下,我妈受伤住院的事我从没跟别人说过,齐学姐是怎么知道的我也不了解。”
闻言徐染心情大好,但还是嘴硬道,“我又没怀疑过你,你不用解释。”
“防患于未然嘛。”
挂断电话,夏时景的眉尖越蹙越紧,齐雅是从何得自己母亲住院的事?难道她派去跟踪徐染的人还没撤走?想到这,夏时景在实验室待不住了,他朝大门走去。
齐雅接到夏时景的电话后很快赶到约定的花圃。夏时景两手插兜长身而立,他视线微垂,目不转睛的盯着花圃里开败的小花。
“你找我又有什么事?”自从徐染探亲回去后,夏时景再次拉开了与她的距离,哪怕她信誓旦旦的保证自己和关涛是一对。
夏时景转过头,斜睨过来,“听说你爸妈回老家了?”
齐雅目光一动,“是。”
“他们怎么知道我妈住院的事?”
“我告诉他们的,同时拜托他们代我去看望阿姨。”齐雅毫不畏惧的迎上夏时景探究的目光。
“为什么?”夏时景沉声问。
齐雅学着他的样子两手插进白大褂口袋,“阿姨以前非常照顾我,现在她受伤了,我没法亲自看望,只好麻烦我爸妈去一趟,有问题吗?”
“我妈受伤的事我从没跟人说过,你是怎么得知的?”夏时景长眸半眯,这使得他整张俊脸看起来充满威严。
齐雅避开他的视线,“正好有一朋友在医院工作,网上聊天知道的。”
“哪个朋友?”夏时景逼近一步。
齐雅不自觉的后退,“我的朋友你并非全认识,问这么多干什么?”
“我只想弄清楚以前你派去跟踪徐染的人撤回来没有。”夏时景目光紧迫的直盯齐雅的脸,生怕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神色。
齐雅先是一怔,随后自嘲的笑了起来,“说了半天你就是怀疑我,不相信我。”
没能从她脸上找到慌乱或心虚,这让夏时景倍感意外。难道齐雅真是无意间得知母亲住院的事?
就在夏时景疑惑之即,齐雅掏出手机拨打电话,“艾米,是我,前两天你不是在网上讲咱们学校的夏时景母亲住到你们医院了吗?嗯,对,我想问一下病人近况如何?哦,出院了啊?好了,我明白了,谢谢你,再见。”
挂断电话,齐雅略显薄怒的看向夏时景,“现在你总该相信了吧。”
夏时景眼中划过歉意,“对不起。”
“我要你道歉有什么用?夏时景,你怎么就一点也不相信我。我说了不会去烦徐染,你不相信。我说关涛是我男朋友,现在我对你只是朋友间的关心,你还是不信。你到底要我怎么样证明?你告诉我,我去做。”
她眼中的委屈与痛苦让夏时景有点慌,他薄唇轻启,刚想说点什么又被齐雅的控诉打断。
“我知道,你肯定不在乎我们从小到大的友情。但我在乎,我的朋友不多,而你是我非常重视的一个,夏时景,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是的,我喜欢过你,可你不能因为这个原因就无视我的友情,这对我很不公平你明白吗?”说到这,两行清泪滑落下来。以前在学校,有男生欺负我,你不顾对方比你年长站出来保护我,这些你都忘记了吗?上大学时,我被学长骚扰,又是你挺身而出。夏时景,我感激你,当感激太多太重时,我没控制好,喜欢上你。可你拒绝了这份喜欢,于是我把脱轨的感情收了回来,重新站到朋友、学姐的位置,这样还不够吗?”
说完这些,齐雅已经泪流满面。望着低头啜泣的学姐,夏时景深感愧疚。对不起,以前是我想多了,让你受了委屈,今后不会再这样,咱们还跟以前一样,做好朋友。”话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手绢递了过去。
齐雅最终接过手绢抹擦拭眼泪,“记得你说的话,以后不许再躲我了。”
“嗯,不会再躲你了。”夏时景郑重道。
被手绢掩住大半张脸的齐雅嘴角一翘,湿漉漉的眼睛在这一刻闪过精明的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