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路被封死,徐染不得不妥协投降,“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不多。”夏时景两手交握放在膝头,腰板挺得笔直,“只是我明白即使是个傻子,也不会在明知某东西难吃得作呕的情形下,还久食不断。”
闻言徐染面露苦笑,她脑袋偏了偏,目光望向天花板。可能我比傻子还要缺乏智商。”
“你缺的不是智商,而是勇气。”夏时景语气有些沉。
“是冯阿姨给你弄的什么古怪偏方吧。”
徐染一惊,头一转,目光再次望向夏时景,“你你这都能知道。”
望着那双虽不够精神但依旧清澈的眸子,它们眼底写满了诧异与钦佩。夏时景心中叹了口气,这女人真够傻的,竟然能被冯子安的妈妈折磨到这个份。
“这还不好猜吗?”他挑眉,“刚才我见到了冯子安,他身体好得上蹿下跳,冯家只有你进了医院。想也知道肯定是你单独得到厚待。你不可能给你自己开小灶”瞥了认真听自己分析的女人一眼,“因为你没那个胆量。”
徐染目光闪了闪,只听夏时景继续说。东西难吃,还让你拒绝不了,顿顿不落的吃,能这样做的只有你的婆婆了。呵,竟然亲手将儿媳妇毒害至医院,冯阿姨太强了。”
听出他语气中的鄙夷与愤怒,徐染动了动嘴,“她也不是故意的,如果早知道那些药对身体不好,她一定不会逼我吃。”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帮她说话。”
“我是就事论事。”
“呵,身体被摧残成这德性,你就一点儿也不生气?”
徐染再次望回天花板,“生气有什么用?我现在只想把身体养好,不想要我妈担心。”
“幸好除了冯家,你还在乎你妈妈,不然”真怕你自个儿凑过去,让冯家人把你磨死,也不知你到底亏欠了冯家多少钱,用得着这么任劳任怨吗?
夏时景在心底说。
“你就这么吃个哑巴亏,不回去跟你婆婆理论了?”
“我说了她不是故意的。”
“明明知道你吃完那些药就吐,人都瘦成竹竿了还强迫着你吃。说她不是有意的,真没有说服力。”
徐染回忆了下以往每次在婆婆的视线逼迫下吃药的情形,眼帘垂了垂,“爱之深,责之切吧她说这是神医开的药,专门治疗不孕不育”
夏时景沉默,好一会儿才来了句,“你这样的女人,一定就是别人眼里的圣母。”
“我哪是什么圣母,只不过没立场去责备别人罢了。”
“就因为你不能生孩子就低人一等吗?”夏时景不觉提高音量,徐染一惊,忙看向自家母亲,果然见老人家正疑惑的望来。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什么孩子的?”老人开口问。
徐染脸色一变,心头大乱,根本不知该如何解释。幸好夏时景在这紧要关头出马,“徐染在说前阵子胃不舒服,还以为有了孩子呢。”
话音一落,徐染松了口气,这个借口用得好。
徐妈妈刚巧吃完饭,她起身收拾碗筷。然然你结婚还没半年,不用急着要孩子。你和子安都年轻,孩子该来的时候自然会来。”
这样的话让徐染难过不已,她不由朝夏时景望去,却见那男人正巧也看向她,四目相对,她听到冷漠而毒舌的夏医生低声说。
“徐染,你不欠冯家什么,不要再委屈自己了。”
简单一句话,让徐染心中一暖,眼眶不知什么时候红了。
尽管徐染一再相劝,徐妈妈都不肯回家,执意留下守夜。夏时景理解老人的担心,没有加入劝慰行列,他只是去护士站通融了下,麻烦值班护士多留心徐染的病房。
夏时景在医院也算是院草般的存在,他不会想到自己这一举动竟让徐染在后来的日子陷入了风言风语中。
冯子安一路飙车到家,以为会看到父亲病败的脸以及母亲心焦的面容,岂料见到的却是父母其乐融融坐在餐桌旁喝汤的一幕。
“这是怎么回事,妈您不是说爸又犯病了吗?害得我担心死了。”他扯开脖子下衬衫纽扣直嚷嚷。
“你这不孝子,看到你爸没犯病失望了呀。”冯母放下碗不满道。
“下次能不能别拿咱爸的身体开玩笑,你不知道我连闯好几个红灯,还不知道会收到几张交警罚单。”冯子安拉开张椅子,重重坐下。
冯母听到这话感觉舒心不少,“妈帮你交罚款好了。知道你担心你爸身体,来,尝尝妈煲了一下午的鸡汤,我加了好几根虫草,滋补得很。”
话说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摆放到冯子安面前,浓郁的香气让人胃口大开。冯子安顾不上洗手,端起来就喝了一大口。还是妈的手艺好。”鸡汤大半碗下肚,他才得空拍马屁。
“那是当然,我做了几十年的饭,手艺肯定比你媳妇强。”冯母得意道。
提到徐染,冯父想了想,开口,“子安,然然到底咋回事,怎么就要住院了。你这么跑回来没关系吗?住院的话是不是需要人照顾?”
冯子安还没来得及回答,冯母就开口了。她能有啥事需要住院,又不是生孩子,我才懒得去伺候。”
“不管是不是生孩子,然然都是你媳妇,她住院你去照顾天经地义。”冯父严厉道。
被指责的冯母脸色一僵,心中对徐染的怨恨又增加几分。子安,你说说看,你媳妇到底怎么了?”
冯子安已经将满满一碗汤喝了个干净,他将空碗推开冯母,要她再盛一碗,这才道,“然然是急性胃出血,在她妈那边出的事,痛得晕过去了,岳母叫了救护车送去医院的。”
“没听说过然然胃不好,怎么严重到胃出血了?”冯父自言自语。
“以前我不也没听到过她不能生孩子的消息,她现在不照样生不出小孩。”冯母没好气道。
“闭嘴,少说两句行不?”冯父瞪向冯母。
别看冯母嘴巴一向利索,但在冯父面前从没施展开过,这不,被对方说了两句重话,她只敢嘴皮子动动,却又不敢说出声。
“子安,你向医生问清楚没?到底怎么了?”冯父看向儿子。
“哦,医生说没啥大事,出血及时止住了,然然现在需要留院观察,过不了几天就能出院。”冯子安随意搪塞道,他在医院停留没多久,说过话的医生就只有夏时景,对于徐染的病情他不过是猜测,如果真的严重的话,岳母哪里肯放他走。
听到他的回答冯父点头,“等然然回来后好好调养调养,胃出问题不是一时三刻就能好的。你问过医生,然然是因为什么犯病的吗?”
闻言冯子安不由朝母亲看去,接收到他的目光,冯母一脸疑惑,“怎么,还是我的错?”她显然不会相信。
“妈”冯子安唤了声,“以后你别找乱七八糟的药给然然吃了,你看她现在成什么样子了?”
“怪我咯。”冯母怕老公,却不怕儿子,声量陡然提高,“如果不是她生不出孩子,我犯的着求爷爷告奶奶找到神医那求来药吗?你当那药来得容易?你妈我可是想尽了办法,那是千金难求的神药,你懂不?”
面对脸红脖子粗的母亲,冯子安畏惧了。那药不好又不是我说的,是医生说的。”他弱弱辩解。
“说这话的人一定是庸医。”冯母大声道。
冯子安缩了缩脖子,埋头喝汤,看都不敢看他妈一眼。
“你说够了没用。”冯父怒视自己老婆,“那药还有没有剩的,有的话现在全部给我扔掉。”
“不能扔,它很贵的。”
“好端端的媳妇都被你折腾进了医院,你竟然还舍不得扔药。罢了,你告诉我放在哪里,我自己去扔。”说着,两手撑桌,作势起身。
冯父身子孱弱,大部分时间卧病在床,出行都靠轮椅,最近身体才好了些,能在旁人的搀扶下走上几步,此刻冯母哪敢让他自己动,一个箭步上前,扶住老伴的胳膊肘。
“好了,我一会去扔掉行了吧,你先别激动。”
冯父还在气头上,他想将冯母的手甩开,冯母连忙讨好的笑了两声,“我说会扔就一定做到,你休息够了吧,我先送你回房间躺躺。”
冯父不再拒绝,被冯母扶回房间。留在原地的冯子安则默默的喝汤吃鸡肉,等冯母再次出现,炖锅里的鸡被他吃掉大半只。
“又不是饿死鬼投胎,咋吃个饭都这德性。”冯母一脸嫌弃,抽了两只湿巾塞到儿子手里。
冯子安擦了擦嘴,“到现在我还晚饭都没吃。”
“作孽哦。”冯母心疼不已,“你想吃什么,妈给你去做。你那媳妇如今是指望不了了,还好妈能照顾你。”
冯子安打了个饱嗝,“现在我吃饱了,饿了再说。”
冯母扫了眼汤锅里的残余,点点头,随即坐下。儿子,你媳妇住院真的是吃了我求来的药的问题?”
“这事我能开玩笑?”冯子安露出认真表情,“妈,别再逼然然喝了,医院给她检查了身体,说她体内有毒素沉淀,你再让她喝,小心事后人家告你投毒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