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一定要等着我,你不可以将我一个人丢下,这世上只有我是你的亲人,还有什么比我更重要,姐姐,求求你,你若是将我一个人扔下来,那么我念书,我留学,我成才,又有什么意义,我从哪里听到我喜欢的夸奖?
岳子冉像是疯了一样向着那熟悉的公寓跑去,若不是她在上楼前又回头看了一眼,若不是看到姐姐踉跄无助的步伐,若不是她多了一个心眼跑去提款机查了卡上的金额,她恐怕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那卡上有五百三十万,她知道,这个巨大的数字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姐姐把全部的钱都留给她,是为了什么?
她不敢想,可是敏锐聪慧的她已经猜到,姐姐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而那件事甚至会要了她的命。
心慌意乱的她竟然忘记拦车,一刻不停的跑回了岳子娴的小区,那是盛夏,一年之中岳子娴最喜欢的季节,岳子冉停住脚步,睁大双眸望住十七层的阳台,姐姐最喜欢的那一盆花,竟然枯萎了。
她飞快的冲上电梯,眼眶已经包不住眼泪,扑簌簌的滴落下来,姐姐,姐姐你一定要等着我……
备用钥匙即将打开门锁的时候,岳子冉的目光一下子被那地上淋漓的血滴吸住,她陡然一个激灵,打开门锁的手却是越发的哆嗦起来,她疯了一样将门推开,近乎嚎叫一般大吼起来:“姐,姐,你在哪里?”
她直奔岳子娴的卧室,卧室门只是虚掩着,岳子冉的手落在门上却是不敢推开……
“冉冉,洗手吃饭啦!”
“冉冉,不要玩游戏啦,该去温习功课啦……”
“冉冉真漂亮,个子长这么高了……”
岳子冉一下子闭上眼睛,指尖用力,卧室门应声而开,她抬起泪眼,却是清晰的看到口鼻出血的岳子娴躺在地板上,手心里紧紧抓着两张照片……
“姐姐,你心真狠……”岳子冉轻轻一笑,泪水跟着落下来,她犹如木偶一般走过去,在岳子娴尚存温热的尸体边蹲下去,妆容都花了,脸上满是伤痕和皱纹,她只不过才十九岁。
岳子冉不哭,也不笑,她席地坐下来,从姐姐手心里拿过两张照片,一张是一个经常在电视上见到的男人,一张是十七岁的姐姐。
“你就是为了这个男人吗姐姐……”岳子冉淡笑,那薄薄的报纸被她捏在手心里,发了狠一般的攥紧,泪水将眼睛模糊住,她没有看到那报纸下面凌乱的字迹,目光直接跳到一边被剪开的报纸上,是明天吗?这个姐姐深爱的男人就该去娶另一个女人了!
岳子冉抿紧嘴唇,只觉得心里凄苦无比,她一直被姐姐保护的很好,一直都不曾接触外界的残酷,可是长了十六岁,她第一次面临残忍的现实,却是姐姐死在她面前。
她松开手中照片,将姐姐尚有余温的身体抱在怀中,从一边面纸盒里一张张抽出纸巾,将姐姐脸上的血渍擦干净,岳子冉费力的站起来,托住姐姐几乎瘦干的身体将她拉到床上来,她定定望住那一张不再美丽的脸,终究还是狠狠心咬住牙,拉过一边白色的绒毯将她整个人盖住……
转过身的刹那,她倏然望见脚边姐姐的照片扣在了地板上,上面有晕染开的黑色水笔写的字迹,她蹲下来,将照片拾起,仔细将那字迹辨认清楚:我是那么羡慕那个将要嫁给你的女人,我多希望是我,是那个十七岁的我,我第一次嫉妒你的女人,也是最后一次……
岳子冉的心像是被人攥紧了一般几乎无法呼吸,犹在稚嫩的脸上却是瞬间升起和她年纪不符的决绝和阴森:“姐姐你等着看吧,谁都别想抢走你要的东西,谁都别想抢走你的幸福,我会让那个抢了你幸福的女人比你惨上几千倍几万倍!”
她沙哑的低吼,忽然像是疯了一样抓住面前散乱一地的报纸和顾以南的剪报狠狠的揉烂又不解恨的掷了出去,团起的报纸砸在墙上,只发出轻微的声音,公寓里安静极了,阳台上原本该是青翠碧绿的几盆芦荟都枯萎干死,主人不在了,连花草都跟着失去了生命力吗?
岳子冉忽然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嘶哑的大声嚎哭起来……
偌大的公寓里,床上是一个死去的年轻女人,地板上匍匐着一个十六岁的年轻女孩,岳子冉肩膀剧烈的抖动,哭声似是毫不受压抑的被她完全嘶吼出来,她做了一个决定,一个让她毕生都后悔而又不可能更改的决定。
一脚踏出疗养院的台阶,陆北北长长舒了一口气,天气当真是好,瓦蓝瓦蓝,淡淡的风吹起她薄薄的短裙,不长的头发扎成马尾,她看起来还像是一个高中生。
爸爸的精神好了很多,她告诉爸爸她要结婚了,爸爸竟然还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给了他许久未见的笑容,只是还是不愿意说话,陆北北虽然心里有些难受,但终究还是有了期盼,等到爸爸可以站起来了,她就送爸爸回到老屋去,她知道只有在妈妈留下的房子里,爸爸才会开心。
他的车子停在不远处,拉风又招眼,来来往往的人都不禁的多看了几眼,陆北北走过去,才想起还没有给老板打电话请假,不由得翻出包包里的手机开始拨号码,还未拨完,她忽然又愣住,她结婚的消息要告诉公司里的人吗?要通知他们去吗?
“你在想什么呢!”他替她拉开车门,示意她进来,却在看到那一张微微泛着鹅蛋白几乎透明不带妆容的脸时,略略的怔了一下,她将长发都梳上去,额前干干净净没有一丝刘海,心形的小脸看起来秀丽而又固执,就是这样带着一些思索的神情都这般的诱人。
就算是清高自傲如同安小莱那般,也是每天不打粉底不穿高跟鞋绝不会出门的,可是她……
顾以南由衷的感叹,年轻真是资本,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安小莱也有二十七岁了吧,女人过了二十五,真是老的飞快……
“我请婚假,要通知同事吗?”她打量着他,因为带着墨镜,她看不清楚他眼底的悸动。
“随你便。”他无所谓的开口,有什么关系?早晚也是天下皆知,何苦来着瞒着。
陆北北吁一口气,觉得心底说不出来什么滋味儿,有人结婚象是她这样根本不想让人知道吗?
只可惜她已经被逼上梁山,她还不想被班里那些女人笑话死!
再也许,她心里还是有些期盼的吧,在他送她拉环戒指的时候,她承认她已经缴械投降了,只是自尊和骄傲让她死死撑着,不说出心底压抑的那一些单薄感情。
想了想,还是发了一则简讯过去,毕竟同事一场,她不能这样不近人情。
上了车,他载她直奔顾家庄园,婚礼前一天,新娘子才第二次会见顾家老爷子和准公婆,陆北北心里有些胆颤,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迎上去。
车子很快就在庄园里停住,陆北北强稳心神,却发现心跳的飞快几乎抑制不住,她手指揪住衣角有些不安的望他:“顾以南,我有些怕……”
他一边开车门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老爷子很喜欢你不用担心,至于那两位,你不必在意他们什么态度。”
“啊?”她不解,那两位,是她的准公婆吗?
他扬唇一笑,随手将墨镜摘了递到一边佣人手中,又拖住了陆北北的手向别墅走去:“对,就是你心里所想的那两个人。”
“可是他们是你的爸妈啊!”她不解他怎么会对自己的亲生父母这样冷淡无情,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他蹙住眉,握住她的手捏紧了一些:“倘若不是亲生父母,我早将他们赶出顾家了!”
陆北北惊疑不定,只觉得心底的疑团更加的大了一圈,确实这么长的时间来,她并不曾听他提起过爸妈的事情,相反老爷子才是被他挂在嘴边,只是现在,她想必也问不出什么结果,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陆北北跟在顾以南身边走进客厅,老远就看到顾老爷子满面红光的笑意,眼珠微微一转,就落到两道肆意打量的目光上,一时间羞的满面通红,慌忙低了头再也不敢看。
“北丫头,你比上次看起来更漂亮了,臭小子眼光真是不错!”
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开了口,顾少康立刻恭顺的随着老爷子的话说到:“果不其然,以南这次的眼光还真是不差。”
“什么不差?不过是一个风一吹就倒的穷丫头片子,还值得你吹上天?”戚蓉蓉满面不屑和鄙夷的开口,凭什么一个发育不良的小丫头就这样把自己儿子的心都抢去了?她努力了这么多年,儿子还是对她爱理不理,一句妈都没叫过!
“你给我闭嘴!”顾少康一见老爷子要动怒,慌忙劈头呵斥道,戚蓉蓉只是瞪他一眼,满不在乎的说:“我说的难道错了吗?她要当真这样好,还会未婚同居嘛!”
“她就是再怎么不好,也比起一些结了婚还在外面鬼混妄想养私生子的女人好吧!”顾以南冰冷却包含怒气的声音一下子凭空响了起来。
陆北北原本听了这话正是如遭雷击一般怔在这里,她不曾想过,顾家太太竟然这样的厌恶她,对她成见这样深!
可是未婚同居,婆家忌讳不喜欢也是情理之中的吧。
她无言以对,却不料手边的顾以南一下子搂住她毫不避讳的扬声反驳了回去,也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原本还气焰高涨的戚蓉蓉一下子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闷在那里说不出话来,而顾少康也是脸色羞怒气的直咳嗽起来,却也不曾对顾以南指责一句。
“好了,蓉蓉先扶少康回去休息吧,都不要吵了!”老爷子威严的开口,陆北北又是讶异,却不想连老爷子也对顾以南并不责怪,难道……
她心里一惊,难道顾以南刚才所说的那个女人,是顾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