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次终于是真的被震惊了,这架势难道不是来做坏事,而是真的来悔过自新的么?
我看着哀哀切切跪在地上的阿凉,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心浮气躁地用手指关节敲着沙发绵软的扶手,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就如同阿凉跪在地上流泪不止,但是却丁点声音都不敢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实在是叫人不知如何是好,胸闷气短。
薛睿略略靠过来一些,为我顺着脊背,轻声道:“何必用别人的错处为难自己?不愿意和她说话,赶出去就是了,不要闷在这里难过。”
阿凉微微一停抽噎,眼中尽是郁郁然的惊恐,她第一次看到这样冷漠的薛睿。平日里虽然薛睿不苟言笑,但是绝不会这么凉薄无情,此刻的她心中几乎是一阵阵的惶惑。
无论换了是谁,都会这样的,毕竟她几乎是付出了一切心思,过来想给自己良心一个安心之处。然而一向和善对她的我并不是很感冒,一向算是谦谦君子的薛睿也是十分的不待见她,这让她慌恐到了极点。也不怪她小家子气,毕竟她赌博一样地来找我,全盘托出了她的底气,只要我这边不接纳她,并且转手把她卖给了安家,那么她的下场不说凄惨,至少也是不会好到哪里去的了。
我淡淡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阿凉,今天倒也是巧了,家里的地毯踩脏了,佣人拿下去洗,替换的地毯我不是很喜欢它的颜色,所以今天地上是光洁溜滑的地板,沁凉透心。看着她跪在地上,我觉得心烦意乱得很,倒也未必是怜悯同情,而是不愿意她以一个受害者的样子在这边接受“审,判”。
毕竟我没有欺负她,是她一直在辜负我,我没必要接受这样的委屈。
我伸手用力地把她托了起来,冷然道:“起来,要说话就别跪着说。平白无故就比人矮一截子。”
阿凉冷兮兮地抽了抽鼻子,小心翼翼地看着我的颜色,道:“浅茹……你怎么一点也不惊讶?”
我轻轻一嗤,冷哂道:“如果我说我早就知道了,你是不是就知道我为什么一点也不惊讶了?说一点也不惊讶,其实也不对,我倒是一点都不相信,你这么势利的人,会因为良心发现而突然找我坦白,这实在是太让人惊讶了。”
阿凉狠狠一惊,清秀绝伦的小脸上一片惨白,刚刚站起来的身子微微一颤,就差点又要倒下去。她这才想明白,为什么在网上聊天时候我的态度对她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了,不是我觉得手机辐射严重到和朋友聊天几句都不可以,而是因为我早就识破了她的计算!
她哀哀地看着我,眼中的难过似乎是真挚的,我却不愿去相信,欺骗过我一次的人,何必再赌上一切去相信第二次呢?
“浅茹……我……”阿凉哀哀地开口,一张口所说的话语调都变得有些难以成调,说了几个字似乎又知道我是绝对不会怜悯她的,于是愣愣地站在那里,一时间很是无助。
我看着她那张确实可怜到了极处的脸,一阵心烦意乱,我不知道该不该听她说下去,可是如果就这么赶走她,我心中有两点不愿。一是不愿意就这么彻底放弃阿凉,毕竟曾经关系还算是不错,我也看得出来她的性格如果是真诚待我,一定是可以和我相处愉快的。二是最重要的一点,我绝不会同意她就这么走出去,她的跳反失败会直接导致我心里不除疑,毕竟现在我是已经知道我自己没有身孕了的,虽然我么有把自己已经怀孕的消息透露给她,但是这样的消息已经足以阿凉去安家那边重新部署。
这是对我们大大不利的。
于是我忍了忍心头的不适感,对她道:“你也不要太拘谨了,坐下来吧。”
第一次让她站起来只是我不喜欢看着有人跪在面前一副委屈可怜的模样,这次我让她坐下固然是存了几分客气疏离,但是阿凉也敏锐地捕捉到了我话语中的温存,虽然那温存已经被她的所作所为给寒心得几乎没有了,但是对她来说,此刻就是真正的救命稻草。
她咬一咬牙,也不坐下,横了心一般地道:“浅茹,我知道你担心我是假惺惺,但是……我已经被安家那边逼得没办法了,所以才冒险来找你,请你信我一次。”
阿凉难得收起了脸上的纯真,此刻看起来倒有些坚定的色彩,让我心中一动。但是面上此刻我却是一点声色都不能动的,我冷笑着问她道:“你就是因为安家容不下你了,才来找我的?”
“我……”阿凉抿了抿唇,好看的唇形几乎抿成了一条薄线,她轻声道,“我一开始以为……只要让你丢点面子,我就能拥有我想要的一切了,后来才知道……我的行为就是在与虎谋皮,我和他们那些丧心病狂的人谈不来……真的……”
我递了杯茶给她,她受宠若惊地接过来,我闲闲地笑了笑,状似不经意地道:“你说的话我现在都不知道该信什么,不该信什么,不如你好好说来给我听,说不定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不是没有回寰的余地呢?”
说罢,我和薛睿对视一眼,他眼中是淡淡的不忿,对他来说,眼前这个伤害过我的人绝对不值得再信任。可能在他眼里,所有的女人里只有我和他的母亲是值得他全身心地信任的吧,别人,就算了。
在我看来,阿凉说的话现在我还是不会全信,但是未必需要完全不信,毕竟这些都是些或真或假的话,至少也是真假掺半,假如阿凉是真心愿意加入到我这边来,对我们也是一大助力。她在安家的阵营混久了,难免不会知道一些比较重要的内情,如果我能获知,那对薛睿的用处也很大。
我淡淡地看着阿凉,她那双小鹿一般惊惶的眼眸也紧紧地锁定在我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