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挂在我床头的那条婚纱,思绪便又飞回了那个晴朗的午后。薛睿和我一同去婚纱店试了衣服,我挑了一件白纱金边的婚纱,恰好可以把腹部凸出出来,但是不会过度显得我胖。薛睿就比较好收拾了,那样的身材容貌,无论穿什么在身上都是最好的,给他化淡妆的时候,那些化妆小妹的眼睛几乎都要直了。
现在还有两天我就要结婚了,和薛睿步入婚姻的殿堂原本是一件非常遥远的事情,现在却已经近在咫尺。我们的幸福已经是触手可得,还有一件如同砍刀悬挂在我的心上,还有两天我们就要直面安智的明枪暗箭了。
我的手轻轻地摸上我又大了些的肚子,现在虽然还不能清晰地感受到婴儿在我肚子里的胎动,可是我知道,这必然是我要用命去守护的孩子。
随着我的月份逐渐大了,我们家也聘请了专门照顾孕妇的保姆,一般就在我的房间门口坐着玩手机就好,我有事了才会喊她,也算是很舒服的一份职业。此刻她来敲我的门:“林小姐,林总来了。”
林总?我的父亲她一般都是称呼林叔的,父亲并不喜欢家里的保姆和家里的亲人太过生分,平旌的话是直接喊他大名,平旌是最平易近人的。那么能被她称作是林总的,也就只有我的二伯那位了。我皱了皱眉,现在他来,是合情合理,毕竟亲侄女儿要出嫁了,来看看总是要的。可是我总觉得,每次看到他都没什么好事,这次怕是也不能幸免。
长辈来,我没有充分的理由又不能不见,我看着趴在我脚边的亲王,笑着应下道:“知道了,我马上就过去。”
把睡衣换成宽松的休闲服,我闲云信步地走下楼,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满面笑意的林腾浒。我对这样虚情假意的笑容最是恶心反感,虽说现在几乎是免疫了,可也不太想见得,虚虚地掩了掩口,笑着敷衍道:“二伯这时候怎么过来了?还不如早点来,我们可以一起吃饭。说起来我们可是好久没有同桌吃饭了呢。”
“哪里是好久?分明就是一次也没有过。”没想到这老成了精的林腾浒这次倒是并不接我的茬,也不愿意把这表面功夫的客套话衍生下去,就这么直白地冷冷道,面上堆着的笑容也逐渐消隐下去,“我这次来不是和你吃饭的,我也没心思和你吃饭。林浅茹,你处心积虑,倒是想让我们林家身败名裂啊。”
我狠狠一愣,这是什么话?我知道他一向是看我们这一支脉不舒服,看我这个半途杀出来的侄女更是没什么好脸色,可是一般长辈也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吧……何况过两天就是我的大喜日子了,现在说这么讨人嫌的话,就不怕我把他撵出去?
伏在我身边的亲王也变得有些焦躁,他虽然不能完全听懂我们在说什么,但是从骤然变化的气氛中也是感受到了不对。
“二伯……”我正在酝酿该说些什么话既不失去对长辈的尊重,也能表示出我内心的愤怒,就被他打断了。
“你不用喊我二伯,你能不能喊我二伯,你心里真的是一点数都没有吗?”我看着林腾浒吹胡子瞪眼的样子,不由得愣住了。这话从何说起,我不喊你二伯,难道还真的能当着你的面喊你大名不成?就算你是敢怒不敢言,回来我爹也是要骂我一顿的。
“我已经致电了你的父亲母亲,让他们尽快来一趟,你是不是我们林家的种,到时候就会有个定论了,“林腾浒斜着眼睛看我,似乎看着我已经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心里骤然一惊,随后便是层层的冷意浮现上来,怪不得他前些日子都那么乖觉,我就差以为他转了性子不和我们作对了,果然到头来还是我自己想得多。他原本可以早就发作,却偏偏要等到我好事将近的时候来,且不说他有多少把握可以让我声名狼藉,再让我的父母亲背上骂名,单单是他这样的心思,就已经足够我在心里判他死刑一万回了。
林腾浒果然是做足了万全的准备,此刻我的愤怒在他眼中不过是色厉内荏罢了,他看着我,眼神轻蔑:“我是不是在胡说,很快就可以见分晓。你要是真的是我的侄女,我再给你赔礼道歉也不晚,你说是不是?为了你这辈子的身份明朗,暂时受一点质疑,你总该忍下来。”
我几乎气得浑身发抖,他原来还知道这事关一个人的身份明朗!我原本就是半路才找到家庭,现在又要被他这么一番质疑,谁吃得消,谁受得起?这不仅仅是委屈了,还是对我人格上的侮辱。
事已至此,他大约不达成目的也不会走,或者在我和我的父母亲拿出确实的证据砸在他脸上之后他才会离开了。我反而心思安定下来,为敌何曾分亲疏?他在血缘上是我的二伯,我对他也有着尊敬的情绪在,可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底线,我不拿出点威仪来,难道就真的是任人凌辱的小兔子么?
“腾浒,做哥哥的劝你,嘴巴还是放干净一些的好。”大门被砰地一声推开,父亲和母亲联袂而来,他们明显是因为这个消息而赶来关切我,连管家和司机都没有带,此刻两人的脸上尽是愤怒和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