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平旌闹得累了,又被母亲这番话惊了一跳,正摸着水杯喝了一口水,听闻母亲的话,我心下一惊,差点把水喷出来。
什么,竟然明天就要来?
我好不容易才消化了母亲的话,看见母亲和平旌都是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不禁哭笑不得,和母亲撒娇道:“这不好吧,我和人家都没有见过面……”
在我心里,想让我再重新接纳一个陌生男人,那是不可能的。与其和别人浪费时间,还不如把话说明白。
母亲瞪了我一眼:“我的乖乖好不容易回来我身边,你放心,妈肯定是给你挑最好的,我保准你看了就喜欢。”
平旌笑得很是幸灾乐祸:“对啊,对啊,浅茹你看到他就知道了,娘亲对你的疼爱可是一点都不作假的噢。”
我心中此刻却全然被一个身影所填满,高中时鼓励我的是他,资助我读完大学的是他,刚失去孩子时站在我身前的是他,牵起我的手的是他,无论何时总是一直保护着我的是他……那个身影在我心中越来越清晰,我有些痛苦地闭了闭眸,薛睿……冤家……
仿佛在记忆中,只要有他在,天就永远不会塌下来。正如别人所说,就算天塌了下来,也有高个子在前面顶着。
我不知不觉中,薛睿已经成了我心中的那个高个子。
也是唯一的高个子。
见我心神不宁的,母亲凝眸微笑道:“罢了,平旌那孩子也就是和你说笑的,如果你心里确实有了别人,当妈的也不能要求你什么。只是我的孩子,必然要配上最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如果你的意中人通不过我的法眼……那……”
我骤然想到那脸颊清纯可人,又极尽妖娆妩媚的女子,心里蓦然一痛,我是放不下薛睿,但是我和他之间有嵇婉童这座大山隔着,我又如何能和他破镜重圆?这么想着,我摇了摇头,看着母亲和平旌道:“我……我没有什么意中人,此生最大的幸运就是能与你们重逢了……让我以后一辈子孝顺在父母身边,才是我的心愿。至于旁的,都不是我现在最想的。”
平旌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他对薛睿已经逐渐有了好感,但是他同样也看得出来,我对薛睿的态度已是冰冻三尺,虽然心中的火种并未遗失,但何时才能燃起熊熊烈火,却是件明日不可期的事情了。
母亲心疼地抱住我,道:“你这么想,妈妈真的觉得很对不住你……”
我心中感动,温暖如涓涓细流从心底蔓延而上,当初的事情要怪只能怪那些丧心病狂的幕后真凶,我不在家中的时候,父母亲人何尝不是受尽相思之苦,这又怎么能怪他们呢……我闭了闭眸,眼睛里已有温润之意,我道:“妈,以后我们就永远不会分开了……”
经历了痛苦的换药和绷带以后,我觉得什么事情都不会为难到我了。我连那么撕心裂肺的痛苦都能承受过去,其他的又算什么呢?在换药的时候,我把让车撞我的幕后真凶骂了几百遍,真想以后的某一天让她也感受一下这种锥心刺骨的滋味。
阵痛过去以后,我悠闲地坐在床上玩着手机,甚至还请护士小妹妹帮我简单地化了个淡妆。昨天虽然母亲已经松口,表示不会让我去相亲什么优质青年了,但是她说,既然别人特意从国外赶回来看我,那么我最基本的礼仪就要做好,至少今天应该好好和人家聊一聊,感谢别人的心意。
平旌就更幸灾乐祸了,他直接和我道:“所谓买卖不成仁义在,不就是这么个道理么?你们就算做不成情人,也可以做朋友啊。”
我听到他这么说的时候,差点随手抄起我身体下面的枕头去砸他。这么不正经的话从他这种形象温厚庄重的人口中说出来,让我有种时空错乱的凌乱感。
但是我却不得不承认,这种肆无忌惮的感觉只会出现在亲人之间,也唯有亲人之间嬉笑打闹,才能给我这么温柔的暖意。
我看着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钟,怎么看那个要来看我的好心人也该到了。正这么想着,就听见我妈敲了敲我的病房门,藏不住激动地道:“浅茹。”
我“哎”了一声,把手机放在一边,坐直了身子。
母亲率先走进来,跟着她的是一位看身形就和伟岸清俊的男子。走近后我看到他的面容,即使心中一分旎旋之念也没有,还是不由得在心中由衷赞叹了一声,好皮囊!
一双眼眸炯炯有神,山根挺拔,唇形丰厚,棱角分明的脸庞上带着对人的柔和,气质如温和山岭,不骄不躁,却让人不容忽视。身材更是一等一的没话说,一双大长腿堪称韩剧主角的标配。他的英俊和薛睿、林平旌的都不相同,我不由得感叹,这区区数年,怕是要把这世上不同类型的美男子都见了个遍了。
我礼貌地扫视一眼,便望着他的眼睛冲他粲然一笑。
他率先开口,声音如流水般清和:“浅茹,你好。”
“你好。”我礼节性地点了点头。
他炯炯有神的眸子里也带了笑意:“还未曾自我介绍,我姓殷,叫子衿。”
殷子衿?我微微一愣,便道:“好名字啊,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殷子衿一笑,道:“浅茹竟然没有觉得我的名字女气?”
“怎么会?”我眨了眨眼,“尊父尊母一定是才华横溢之人。”
他的笑容里更带了几分暖意,道:“你的名字又何尝不好听呢?单是那个浅字,我便觉得好。”
我微微一笑:“愿闻其详。”
殷子衿不紧不慢地道:“嫩碧浅轻态,幽香闲澹姿。这句可称是最妙,浅茹觉得怎么样?”
带浅字的诗句很多,我万万没想到他说了这一句。我愣了愣,这也是我最喜欢的一句诗,我也因为这句诗词,牢牢记住了钱起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