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夕昀眼睁睁地看着宋思琛消失在自己的眼前,直接向手术间的方向奔去,她趴在手术间门前用力地敲打着,口中大吼道“宋思琛你给我出来!你不是说过以后都要陪在我身边吗!我不允许你出事……”
护士见此状急忙敢来劝阻“小姐,就算是家属也不能这样胡来,请您在外面静候”但沈夕昀全然不顾护士的劝阻,仍然对着手术间的门不停地敲打。
“你出来啊……出来跟我说啊……你这个混蛋”沈夕昀声音开始哽咽,强忍住的眼泪在这一刻从眼角溢出。
护士仍在一旁劝说“小姐请您不要这样,我们也很为难的,一切都是为了病人好,麻烦您配合一下。”
沈夕昀的双腿逐渐发软,无力地靠在门上嘴里还在不停地埋怨,头发凌乱衣冠不齐,这幅疯了的样子实在是让人不愿靠近。
此时顾江海也急急忙忙地赶到了现场,看见沈夕昀狼狈地跌坐在手术间门前,失声痛哭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是沈夕昀。
他缓缓地走过去告诉护士“我认识她,交给我吧不用麻烦你了”护士点头示意转身离开,顾江海轻轻扶起沈夕昀,她却下意识地撇开了他的手。
“夕昀是我,没事的,你快起来吧”听到熟悉的声音,沈夕昀才渐渐缓过神来,“江海……我究竟该怎么办……”顾江海第一次看到沈夕昀这样束手无措的样子,就算是姜氏沈氏快要倒闭她也不会流下一滴眼泪,但现在的她,竟让他有些不认识。
“你先起来我们现在也只能等手术的结果了”顾江海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二人坐到了椅子上,静静地等候。
“江海,我真的好怕……”沈夕昀突然开口,原本克制住的情绪又再次不稳定,顾江海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静静地听着,现在的他根本就做不了什么。
“我真的好怕宋思琛像爷爷那样一声不吭就走了,我们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他说好要带我去土耳其的……她明明答应过我不会像爷爷那样不辞而别,他不会失言的……他不会的”沈夕昀的声音越开越小,呜咽着,这些话就连她自己都不敢保证。
顾江海点了点头“恩,他从不失言,你要相信他”他不断地安慰着沈夕昀,但一切也都是徒劳,谁也不知道手术间后带给他们的结果究竟应该庆幸还是痛哭。
沈夕昀穿着单薄的衣服,坐在冰冷的椅子上,她的手和耳朵早已冻得法发紫但她却丝毫没有在意一直盯着手术间。
顾江海曾将外套脱下想要她披上,也不至于那么冷,但沈夕昀再三拒绝,强撑着勉强笑了出来“我要亲眼见到那个混蛋活着出来,你留着自己穿吧,怕冷的不止我一个”她这样做也只是不想让其他人为自己担心罢了。
手术进行了很长时间,医院钟表上的时针也早已转过了许多圈,医院原本熙攘的人群渐渐的就只剩他们二人还留在这里等着,在这期间沈夕昀从未闭过眼睛,视线也从未离开过那扇门。
等了许久,手术间的门突然打开,医生疲惫的走了出来摘下了口罩,二人见状急忙站了起来,“医生请问他的情况怎么样了”未给医生喘气休息的时间,沈夕昀直接开口问道。
“手术很成功,病人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医生看的出她的急切,因为他也注意到了这个姑娘从手术开始后便寸步不离的守在这里。
“那就太好了”听到这句话的沈夕昀原本吊着的心也总算放了下来,也许是太过劳累她的双腿突然无力,顾江海注意到了立马将她搀扶住,她一脸歉意地看着他“抱歉,江海,我实在使不上力气撑住。”
他摇了摇头“你太累了,你都不知道你其实已经守了一整晚了。”她转过头来对他憨憨地笑,但他同时也注意到了她眼角的疲惫。
“咳咳,小姐,我话还没有说完,虽然病人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我不能保证他一定会醒过来,剩下的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医生说完便直接转身离开。
宋思琛此时也被转移到了普通病房,顾江海去完成了交接手续,而沈夕昀一路上都跟着宋思琛,望着他憔悴的面庞,沈夕昀不免有些心疼,嘴里还暗暗说他混蛋。
医院工作人员将他安置好以后便离开了,病房里也只剩他们二人了,沈夕昀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原本想要抑制住的泪水又再次涌出。
“宋思琛,你今天让我掉了太多次眼泪,你要是不醒来都对不起我……”沈夕昀抱怨的声音越来越小,她只是在害怕……害怕他就这样离开自己。
顾江海做完了一切手续后便来到病房,沈夕昀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问道“江海,思琛这样小心谨慎的人为什么会出车祸。”
“他会分心……也都是因为你”顾江海的回答出乎了她的意料,她没想到会是自己害得他与死神擦肩而过。“为什么……是我”沈夕昀不敢相信。
“一路上他都在想着向你求婚的事情,在十字路口转弯时,他来不及看失控的大货车打的信号,就这样直直地撞了过去……”
沈夕昀默默地听着,沉默了许久,不断地想要平复自己的心情,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那个……江海你先回去吧,这么晚了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
顾江海看得出她现在还在逞强,她真的还有好多想要对他讲,点了点头便离开了“注意保重身体。”
最后,便只剩他们二人了,沈夕昀看着眼前昏迷不醒的宋思琛,“你这个笨蛋,求婚这种事也敢在那种时候想,你不要命啊……我不害怕你不喜欢我,但我真的很害怕你就这么离开我……”
求求你,快点醒过来吧……我真的,不想再一个人面对了……
那一夜,过的很长,对他们二人来说真的很长,沈夕昀就这样在他的身旁守了很久……
自从宋思琛受伤昏迷不醒过后,沈夕昀几乎每天都要去医院,原本面生的医生护士都认得她了。这天中午,沈夕昀才整理完事务,转个背就又去了医院。她乘坐电梯上楼,却意外撞见了顾江海。
沈夕昀打量着他。他比原来纤瘦许多了,但是身形越发坚挺起来。锐利的双眼蒙上一层疲倦的色彩,越发深邃。他和沈夕昀撞了个满面,先是愣了一会儿,然后勉强扯出笑容:“沈小姐。”
沈夕昀按下了关闭按钮,说道:“你也是来看望他的?”
顾江海道:“嗯。”
沈夕昀瞧他气色不大好,也不多说什么了,静静等待电梯到楼层。
她望着显示屏幕上一层一层上升的图标,心里也开始沉思起来。宋思琛受伤住院,顾江海虽作为他的左膀右臂,但未必能完全撑起整个宋氏,定是有人还在暗中协助他,不过现如今这样已经算个好事了,唉。
只有希望宋思琛快点醒过来吧。
“叮咚……”
“沈小姐,电梯到了。”顾江海的提醒把沈夕昀从思考的深渊中拽了回来。她微微一点头,先从电梯里出来,随后顾江海才跟上。
“即使事情繁忙你也有心来看上司,的确不错。”沈夕昀道。
顾江海道:“我欠宋总人情,哪有不报之恩?”
沈夕昀叹气:“只怕这次事件过后就有人盯着宋氏和姜氏了。”
“姜氏我已经派人打理了,沈小姐不必担心。”顾江海不愧为宋思琛的得力下属,心里头不仅别人想得多,想得准,干起活来也绝不含糊,真是不错。
正说着,两人已经来到了宋思琛的病房门口,顾江海率先拉开门,对沈夕昀做了个“请”的手势,待她过去之后自己才进来。沈夕昀去洗手间拿来一个脸盆,把烧开的热水倒在里面,又去冲了凉水,把帕子润湿过后慢慢擦拭着宋思琛的手和脸。
她动作非常轻柔,像是怕擦疼了一样,这个人就如同珍宝,在她手中小心翼翼地捧着。待擦完了,沈夕昀正准备端去倒水,顾江海先行一步:“沈小姐,我来倒吧。”
“谢谢。”沈夕昀看着顾江海去洗手间,发现自己也没什么事干了,就趴在床头边,望着宋思琛的睡颜。
此时他已经没了往日的那种冷漠和压抑,更多的是无力感和虚弱感。乌黑凌乱的碎发搭在他额头上,要是换作清醒着的话,肯定又要在镜子前捣弄半天,非要把它弄整齐不可。
想到这里,沈夕昀笑了一下。随即又收住了。她纤细的手慢慢的上前,覆上了宋思琛的脸,他的脸色竟比沈夕昀的皮肤还要白皙,准确来说是苍白,根本没什么血色。体温也冷的吓人,仿佛置身于冰窟中。沈夕昀双手在他脸上、手上一一抚0摸,想用自己的体温来暖和他……虽然可能没什么用。
“宋思琛,你以为闭上眼睛就可以摆脱一切了吗?你想的美。”沈夕昀一脸笑容,语气却微微颤抖。
“宋思琛,你还躺着干嘛?有那么多事情等着你!”沈夕昀突然声音变大了一些,她抓住他的手,轻微摇晃:“你别睡了!你一个堂堂总裁,怎么可以丢下这些不管?你……你……”说到这里,沈夕昀留下了眼泪,她还是没能忍住:“你再不醒,我就去找别的男人了你信不信……”
突然,宋思琛的手指动了一下。
沈夕昀像捉到救命稻草似的,破泣为笑道:“宋思琛?宋思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