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作用的禁术，也无非就是付出的代价太大。一点点过得去，是自己能承受的。但更多的，要付出的代价，是我自己无法预测的。我当时最怕的是，代价是我父亲再度出问题。这样我上一个禁术就亏了，可实际上，人生做很多事，都是要还的，要付出，要用什么条件来换的。最后，我想到的也无非是尽可能地避免自己付出的代价太大。”
“那结果呢？”蓝小情又好奇地问。
“我又一次落入了陷井了。”徐老板说，只不过，这一次，他说的很是轻松，并不比之前谈到李耀威的时候那般无奈和沉重甚至恐惧，“新的工程，已经做起来了，要接触很多经销商，他们所说的，所报的价目都是假的。而我的工作，是要从那些假的里找出真的，找出真才实料，这根本不容易，太困难了。或许你们不知道，奇门是可以揣测人心，但人心难测。更何况，那样人藏着什么样的心思，想从卦上断出来，并不容易。然而，若是容易，表面上可以看到一个人，大家都光明磊落，那还需要奇门吗？”
蓝小情挑眉，“奇门，不就是做这个用的吗？难不成一开始就是为了禁术？”
“不，奇门这东西，从古代传至今日，为的是战国时期，排兵布阵，领兵打仗用的。”徐老板开始普及知识了，他目光也变得更加柔和和慈祥起来，就像是初见到他们时温文尔雅，和蔼可亲的一个旅馆老板的气质。真的如他自己所说，他是个学者。
“你可以想象一下，排兵布阵，多一人，少一人。安排了一个地方，或许一个时辰，差一分一毫，或许就是要打一个大败仗，就要死一堆人。”徐老板说，“对于一个君王，或者说一个将军来说，若是爱惜自己的部下，哪怕只是一个小兵，都是痛心的。或许有人会说，打仗哪里有不死人的，若是双方势均力敌，那最后一方全军覆没，一方胜了一个人，那也算一方胜利。然而，这真的是胜利么？难道不是谋杀？很多君王宁可选择和谈，也不会同意牺牲自己的子民。”
“那是明君才做的事，为了开疆拓土，哪一个君王愿意和谈？”蓝小情不无感慨，遗憾地摇摇头，“这和奇门有何关系？只是为了少死几个人，用奇门观天象，以期不战而胜？”
“这是最好的方法。”徐老板说，“这么一来，其实，谁都能想到，一国用了奇门，八字，甚至用了很多巫术，另一个国能力不懂，不用么？当然会，这么一来，不仅是两国的将军带着士兵在交战，后方阵营中的巫师们也在斗法。打的热闹纷呈，不可开交。然而，既然是战争，就必定有胜利和失败的一方。奇门所起的作用，也是其中一部分。”
“可是，既然是服务于君王的，那师傅的水平就很厉害了。不是简单的做做生意，测问感情了？”蓝小情猜测。
“那是当然。”徐老板点点头，“诸葛亮，其实也是通晓此术。然而，最后，他不也还是死了？”
“是……啊。”蓝小情听到这里，都感到遗憾，“多一个时辰，少一个时辰，可能就会死伤成千上万人的性命。对一场战争来说，或许最后胜利了，也会死人，那些人的名义牺牲，是奉献，是功臣。可对于随便哪一个士兵的家人来说，那都是不可弥补的痛苦。”
“所以，能让战争少一些，死伤少一些，奇门预测就显得尤为重要了。”徐老板与蓝小情倒是产生了共鸣，他便更加滔滔不绝，“只可惜，再厉害的预测，也不可避免很多死伤。预测师们都在精进自己的能力和功夫，希望能将时辰更精准，让布局更厉害，少一个时辰都会有自责。也正是因为如此，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传到今天，其实是精进的，是筛选出来的，那些口诀秘密也都更准确。所以说，那些数目价目，差一分一毫，似乎都是预测师的过错。我和剩下的那三个留下来师傅，每天都在熬夜想方法。我们原本以为，跟了这个老板，是个好人。虽然胆子小，但到底是人厚道。我们这么跟着他，要是真留下了，至少不会像李耀威一样。然而，我们真的错了，这个老板不仅担忧焦虑的多，人还神叨叨的，整天怕这怕那，总恨不得一切都万无一失才可以。就算我们真的给打包票万无一失，他也还是失眠……”
“这个老板，现在还在做这行么？”蓝小情忍不住打断他，这么样一个人，真的能担任这个职务么？
徐老板闻言苦笑，摇了摇头，“他后来做完那一单生意后，就解散了公司，存了一点钱，炒股又赔了一大半。最后，选择给人打工，只做份内的事。可即便是那样，他也还是整晚失眠，精神不振。后来谈了个女朋友，也整天怕这怕那，怕失去，怕女朋友过段时间不爱他了。他原本条件很优秀，长相也很帅，女朋友和他整相配。可结果呢？他这么怕来怕去的，搞得那女孩也整天不知所措，最后经过很多次努力都不能让他好好的生活。女孩也很自责，可就是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问题。我见过那姑娘，劝了她，希望她能用真心的爱让我这位前老板放下焦虑，好好生活。可最后，女孩还是不堪心理上的重负，选择了离开。那段时间，女孩自己都过不好，明明两个人相互喜欢，非得整天患得患失的。再后来，那老板，因为女孩的离开，分手的他，整天又买醉，被公司辞退了。他后来打工的公司，是他好朋友开的，原本打算给他一笔钱，但看他那时候那个样子，思前想后的，最后还是决定多帮帮他，就带他看了医生，身体没什么大问题，但是医生建议看精神科，他最后被诊断出有抑郁症。”
“这样啊？”蓝小情听到最后，有点难以接受，“其实，抑郁症才是他最大的问题。”
“或许吧，也可能是连年的工作压力太大了导致的。”徐老板说到这里，脸上有着一丝遗憾的表情，“他还很年轻，人也很好，很善良。他被那个朋友送到了精神病院，原本打算给他的钱也交了住院费。我前不久去看过他，情况并没有好转。”
“怎么会这样？”蓝小情听来遗憾，明明是个好人，最后却如此凄惨的地步？
“好了，这是他的故事，他的故事完了。”徐老板说，好象有意要再将话题引到自己的事上，“那个时候，因为他的焦虑，导致我们四个人焦头烂额。原本是竞争关系，最后变成了盟友，一起对付这个老板和那些奸商们。共同商量要怎么预测到那些表面上笑脸背后的真实意图和他们心目中预备要报的价目和那些材料真实的价格。当然，做工程也不全靠我们，还有很多技术人员，财务们，也都被日夜搞得快疯了。”
“那后来，工程做的如何？”
“还是不错的。”徐老板笑着点点头，“那也算是我人生中，最完整的一次胜利了吧。”
“那禁术呢？”蓝小情问，“你和那四个人，一起施的？”
“不，他们后来，一个一个的都离开了公司。”徐老板说，“当时的那个年轻老板一再的挽留，说需要四个人都在，不想只留一个了。但其他四个实在不堪重负，一个一个的陆续都离开了，连钱都不要了，像是逃荒一样。有一个说，自己不想把命搭进去。”
“可你留下来了？”蓝小情说，“为什么？”
“我自己也不知道。”徐老板苦笑，摇摇头，“其实我之前也想走的，可是每我走掉我一个同伴，我又很气，气他不团结，半途而废。这股气一冒上来，我也就不想离开了。可这么连续的工作一段时间后，我又浮现了想离开的念头。可每当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有另一个要离开。他们都比我坚决，亦或许是也早都受不了了吧？每当这个时候，就上我产生了想留下来的冲动。就这么一个又一个的，到最后只剩下了我一个。何许是我优柔寡断吧？反正到最后，只剩我一个的时候，我真的不忍心走了，这也算是骑虎难下。可比和李耀威在一起的时候，要强的多，至少不是套路，他是真的需要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