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风带着一行人来到宅子门口,远远的就看见公孙天机左手拎着一根碗口粗的棍子,站在门口。
“天机师兄,怎敢劳烦您亲自接我。”公孙风说着快速翻身下马,奔到公孙天机跟前,死死地握住那根棍子:“师兄且慢,师弟知错了,你看我身后,今天有客人,你要不换个时间再罚我吧,留点面子。”
“师兄也想给你留面子啊,但是你要知道,师兄今天不把你揍疼了,等小雅回来,师兄就会很疼,你也体谅下师兄好不好。”公孙天机说着,想把公孙风的手掰开,怎奈右手重伤未愈,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二人正僵持不下,一旁的姬无禺此时也下马走了过来,化解了公孙风的一顿皮肉之苦。
“岭南姬无禺,见过师兄。”姬无禺向公孙天机见礼。
“轩辕道公孙天机。”
公孙天机还礼之后,姬无禺又带他引见了姬希音,以公孙天机沉稳的心性,也不禁心神摇曳,惊为天人。
互相见礼之后,公孙风招呼了几名弟子,帮助姬无禺一行人收拾屋子和行李,将他们安置在别院,又让人准备了一桌酒菜,等到收拾完这些,天已经完全黑了。
公孙风来到饭厅,见酒菜准备完毕,便准备去请姬无禺等人用餐,却正巧看见姬无禺一人走了进来。
“兄长家的酒真是香飘十里啊,我还在房中休息,便闻到这味了。”
“你以后不叫小鱼,改名叫小狗得了,”公孙风哈哈一笑,问道:“怎么就你一人,你姐姐与那几名侍从呢,我这可是饭管饱,酒管够的。”
“兄长见谅,”姬无禺抱歉的拱拱手:“家姐舟车劳顿,身体不适,在房中休息,而我那几名侍从不善与人打交道,怕扫了兄长的兴,今夜便由我与兄长畅饮。”
“既然这样,那也不能强人所难,我安排人送些饭菜酒水到他们房中。”公孙风说完便叫来两位弟子,安排下去,又叫来公孙天机,三人围坐,推杯换盏,不一会儿便都有些醉眼朦胧了。
“姬公子,今日你车队之中那名老者,居于众人尾端,虽未介绍,却难掩一身霸道剑气,敢问是何人?”公孙天机见姬无禺已有醉意,便忍不住开口询问。
那名老者公孙风之前也有注意,只是还未相熟,对方又没有主动介绍,不便相问。
“那是我叔公,”姬无禺倒也没有隐瞒:“这次父亲安排我与姐姐出门历练,顺道拜访道门四门九宗的家主与各位掌教,担心路程遥远,我又学艺不精,便安排我叔公一路陪同。”
“你叔公?”公孙天机听闻身躯一震,开口惊到:“莫非他就是姬五爷?”
“正是。”姬无禺点头道。
“姬五爷?这名字怪怪的。”公孙风一脸茫然。
公孙天机听到这话忍不住白了公孙风一眼:“姬五爷那是尊称,是因为轩辕剑道一共七式,能学三式便已是道门顶尖高手,姬氏一足不乏五式入道的,姬五爷据说四十年前便已经学成五式,后来就有了姬五爷的尊称,不知我说的可对?”
“正如天机师兄所言,叔公年轻之时便已经名动天下,家中长辈都以为他入道只是时间问题,确不料他在半身入道这个坎上面,一待就是四十年,这次游历,可能叔公也想寻找入道的契机吧。”
“四十年啊”,公孙风听闻咂舌:“入道很难吗?我听娘说起过她的师兄李青玄,二十岁就近道了,一把戮仙剑纵横天下,可杀入道者,可惜最后英年早逝。”
“师弟啊,平时没事多看看书,把时间花在道法上面行吗?”公孙天机对公孙风的无知很是无语:“入道是所有修道者的梦想,但又何其之难,道盟多少青年才俊,惊才绝艳,可修行百年,能入道的也就寥寥数人,你说难不难?就算青玄师伯,号称正一道千年以来悟性第一人,三十岁仙逝之时,也未曾入道。”
“听起来是挺难的,对了,小鱼这次出门游历,可曾拜访过哪些道门?”公孙风赶紧转移话题,免得继续暴露自己的无知。
“我是三个月前从岭南出发的,九宗里面已经拜访过西南的太平道,青城道与太一道,四门里除了我自己的岭南姬氏,还去拜访了毗邻太一道的湘西萧氏。”
“你们脚程还挺快的,小风,我来考考你,你知道太一道与萧氏是什么关系吗?”公孙天机问道。
“这我知道,我虽然没去过小鱼提到的这几个地方,却听我姐讲过,太一道是萧抱珍所创,湘西萧氏也是萧抱珍的后人,这两家的道法除了阴阳之法之外,还擅长赶尸御鬼,颇为凶戾。”
“没错,萧氏家主萧成鸿与太一道掌教萧成玉是堂兄弟,两家向来同气连枝,在道盟里面说话很有分量。”姬无禺补充道。
“你虽然比我年轻几岁,见识阅历却在我之上,我敬你。”公孙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姬无禺见状也干了杯中酒,公孙天机陪了一杯,又把各自的酒满上。
“不知姬公子接下来什么安排?”
姬无禺闻言迟疑了一下,缓缓答道:“我们这次从西南一路北上,在此处歇脚之后,也许先去拜访北面的神霄道与真言道,再是东面茅山道,然后转向中原,观礼轩辕道与公孙式的轩辕祭大典,至于河西冷氏与全真道,正一道,则待大典结束之后再定了。”
“是啊,”公孙风挠挠头,“再过几个月就是千年一祭的轩辕祭大典了,到时候我在轩辕丘再请你喝酒,对了师兄,我们什么时候回轩辕丘?”
“等大师兄他们回来,我们去灵台城与师傅师娘汇合,然后差不多也该回去了。”
“灵台城?我爹娘去那干嘛?”公孙风不解道。
“听说最近九黎魔域有异动,好多门派都派人去查看了,要不是我俩伤没好,也该动身过去了。”
“好吧,又是我拖后腿了,”公孙风说着举起酒杯:“预祝小鱼一路顺风,我们轩辕丘再见。”
三人又是推杯换盏几个回合,闲话着家常,大有相见恨晚的架势,直到三人都醉醺醺的,姬无禺摇摇晃晃起身告辞,这场酒席才结束。
看着姬无禺由两位弟子搀扶着,消失在门外,公孙风转头对公孙天机说道:“师兄,小鱼虽然喝酒的时候洒脱,可不知为何,我却总感觉他心事很重的样子。”
“他未来是要继承姬氏家主之位的,在外自然不可能放开完全手脚,姬氏内部不太平,他这一路想必变故不会少,自然要慎之又慎,说起来,掌教和师傅也希望你将来接掌轩辕道,你可要多多用心,不能再是以前的贪玩样子。”
“别,我可接不了,我自己几斤几两还是有数的,我姐都比我合适。”公孙风一想到这种问题就头大,自己贪玩又没耐心,悟性还行却从来不用心修习道法,不过自己的掌教伯父可不这么想,从小就想培养他接掌轩辕道,还早早的给他订了亲,道盟四门之一的河西冷氏大小姐冷泠泠,据说等轩辕祭大典之后就要成婚。
“胡闹,小雅虽然是掌教亲生,但再怎么样也是个女孩,怎么执掌轩辕道。”
“你说我姐她亲妈都去世二十多年了,我伯父怎么不再娶一个,我看他身体挺好的,没准生个小弟弟,就不用我了。”
“你!”公孙天机被他气得无语,堂堂轩辕道掌教,怎么在这小子眼里这么不值钱。
“哎,师兄您别生气,这不伤还没好呢。”公孙风见公孙天机四处搜寻趁手的兵器,赶紧一溜烟的跑了。
两名轩辕道弟子搀扶着醉醺醺的姬无禺来到别院门口,见一神态清冷的女子正站在门边等候,正是姬无禺的三名侍从之一。
“有劳二位了,我家公子交由我照顾就行了。”女子开口冰冷,语气不容拒绝。
两位弟子听罢便将姬无禺交由她扶着,行礼离去。
见两位弟子离开,姬无禺直身站定,一扫醉态,轻声问道:“有什么情况吗?”
“没有,公子放心,五爷和他俩一直盯着呢,只是......。”
“只是什么?”
“小姐让我去请公孙公子。”
“那你就去好了,不用和我说。”姬无禺瞬间变得怒气冲冲,拂袖而去。
女子看着姬无禺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杀气。
“公孙公子留步!”
公孙风推开房门,正欲回房休息,却被身后的女子叫住了。
“姑娘何事?”公孙风收回迈出一半的腿,见对方是姬无禺的侍从。
“我们小姐有要事,请公孙公子前往一叙。”
“这么晚了,怕是不方便吧,不如明日再谈。”公孙风强烈按捺住答应的冲动,毕竟拒绝这样一位美女的邀约,是件艰难的事情。
“小姐嘱咐我,务必要将公子请过去,事关重大,请公子不要让我为难。”
见对方语气坚定,公孙风佯装为难的思考了下,便答应下来:“真有要事的话,耽误不得,烦请带路。”
公孙风一路跟随着女子来到姬希音的房门前,只见房门大开,佳人坐在桌前,倩影被烛火映照在窗台之上,风姿摇曳,看了不禁让人心猿意马。
“公子,请!”女子没在意公孙风的表情,带着他在桌前就坐,转身退出房间,将门关上了。
公孙风这才注意到桌上摆了一壶酒,两只酒杯,虽然公孙风也想欣赏这世间之绝色,但真像如今这般孤男寡女,四目相对,姬希音就这么笑吟吟的看着自己,他反而拘谨起来。
“公子怎么不敢看我?”姬希音声音软糯,听在公孙风耳中,就仿佛猫爪子挠在心上一般。
“深夜前来,实属冒犯,不知姑娘有何要事?”公孙风赶紧切入正题,担心再听到姬希音那种声音,就要把持不住了。
“适才身体不适,未去赴宴,怕公子怪罪,特备了薄酒,给公子赔罪。”姬希音说着,端起酒壶将杯子斟满,又将杯子递到公孙风眼前:“请公子喝了这杯酒。”
依旧软糯魅惑的声音,传进公孙风耳朵里,公孙风一阵恍惚,仿佛回到了冯蔓蔓的宅子内,那个女鬼请自己喝酒时,也是这副情景,当时若是冯蔓蔓有这幅长相,自己也就从了。
“呸,这都什么想法,不能这样。”公孙风一个激灵,赶紧把这种念头从脑海里除掉,却不知姬希音何时已经坐在自己身旁,脑袋靠着自己的肩膀,吐气如兰:“公子觉得我好看吗?”
公孙风默念了一遍正一道清明决,强行稳住自己的心神,不然再下去真要犯错误了,有贼心没贼胆,形容公孙风正好贴切。
“我已经有婚约在身,不能待在这有损姑娘清誉,先告辞了。”公孙风说着欲起身离去,却被姬希音拉住了胳膊。
“是不是烛光太亮了,公子有些害羞呀。”姬希音说着长袖一挥,屋内顿时一片黑暗,只有些许月光洒在窗台上。
黑暗中,公孙风只觉得有一只手慢慢拂过自己的胸膛,耳边传来喃喃话语:“希音不需要名分,只求能与公子度过此刻欢愉。”
这些话语落在公孙风耳中,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体内有一股压抑不住的欲望,正在迸发而出,他突然紧紧地握住胸膛上的手,耳边传来一句娇嗔,一件薄纱在月光中缓缓落地。
公孙风在晕眩之中,脑袋里闪过无数画面,无数的人脸从脑袋中一闪而过,等等,那是谁?冷泠泠与姬无禺的脸忽然定格在他眼前。
“对不起,我们不能这样!”关键时刻,公孙风清醒过来,他猛然起身,推开了姬希音。
就着窗外的月光,公孙风看见姬希音一脸错愕的看着自己,身上的外衣不知何时已经褪去,此刻仅有一件亵衣,挡住外泄的春光。
公孙风转过头去,将地上的衣服捡起,披在姬希音的身上,又抬手一记天火,重新点燃了屋内的蜡烛。
“小鱼既然与我兄弟相称,他的姐姐便是我的亲人,将来有需要,必定倾力相助,只是有些事做了没有回头路,有些衣服掉下来,就未必能穿回去了。”公孙风说完,不再去看姬希音,转身走了出去,在他身后,两滴眼泪轻轻地落在地上。
公孙风回到自己房门前,看见姬无禺站在门口,手上拎着两坛酒。
“兄长,我还想喝。”
公孙风楞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如释重负:“哈哈,进我屋里喝,我再去拿些酒,不醉不归。”
两人这一次喝酒,仿佛都卸下了防备,开怀畅饮,关系拉近了许多,一直到最后,都有点迷迷糊糊,说话都不利索了。
“兄长,我好没用啊,”姬无禺拉着公孙风的手,说话磕磕绊绊,:“我自幼苦修,却连自己姐姐都保护不了,还要姐姐牺牲自己来保护我,我...,我没用啊。”说到最后,抱着公孙风哭了起来。
“小鱼啊,你比我好多了,”公孙风也晕晕乎乎,舌头打结:“我从来都是师叔师伯,师兄师姐保护我,每次我捅了娄子,都是别人帮我担着,我从来不敢面对自己的责任,我不敢啊。”
公孙风就这样和姬无禺两个人,絮絮叨叨,哭哭笑笑,最后酒醉得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昏沉沉的睡过去了。